房中的激情表演,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白染宁被迫观赏,痛苦程度绝对不亚于七魂夺魄发作。
她第一次对萧祁夜生出恨意,她虽然不喜欢常贵人,但也不想看到她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任人欺凌。萧祁夜将常贵人的尊严踩在脚下,同时将她的尊严剥离得一丝不剩。
论起教人的本事,萧祁夜比慕容沙华强了不止一点两点。
白染宁忽然有种永远都逃不出萧祁夜手掌心的错觉,就像是一个天劫,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斗不过老天。
天子天子,这个称呼果然不是白来的。
孔荣是练武之人,平日里长做粗活,体力不是一般的好,而常贵人受媚药影响,也是越战越勇,静谧的夜,连月亮都娇羞地躲去了云层后。
冰火两重天,白染宁一面浸在欲火中,一面浸在冰冷的恐惧中。
“皇上,皇上!”小德子的尖嗓门突兀地响起,拍门声噼里啪啦。
萧祁夜闷闷一叹,冲门外道:“什么事?”
“皇上,出事了,镇南将军府遭人偷袭,白将军身负重伤!”
白染宁从床上猛地弹起,一跳一跳往塌下挪。
白瑞身负重伤。白瑞身负重伤!她只听到这一句。
如果只是小伤,必然不会惊动皇帝,只怕白瑞不仅是身负重伤这么简单,小德子深夜来报,只怕是……
萧祁夜也是大感惊异,白瑞武功不弱,又有临阵杀敌的经验,将军府内守卫森严,怎么会轻易被歹人刺伤?难道是……
伸手将一头从床上栽下去的白染宁抱住,拉回到身前,取出塞在她口中的布。
“是北秦人干的!”两人异口同声。
白染宁又慌又急,扭着身子:“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你留在这里,朕去将军府看看。”放下她,萧祁夜起身更衣。
无视还在房里卖力嘿咻的二人,白染宁滚了几子,“扑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去:“白瑞是臣妾的大哥,臣妾的亲人有生命危险,皇上就让臣妾呆在这里继续欣赏活吗?”
萧祁夜换好衣裳,无奈看她一眼,弯身将她扶起:“你要随朕一起去也可以,但你要听朕的,切忌不可添乱,知道吗?”
白染宁连连点头:“好,我什么都听皇上的。”
得到她的保证后,萧祁夜这才将捆缚着她的绳子解开。
手脚一得到自由,白染宁便撒腿朝门外冲去,气得萧祁夜在后面追着大喊:“回来!你就是这么听朕话的?”
白染宁顾不得他说了什么,自己又保证了什么,她只想尽快见到白瑞,尽快得知他的安危。
前世从未享受过任何亲情,这一世,反倒特别看重。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如果白瑞死了,她下半辈子,定然不会再快乐了。
冲到宫门口时,她因为没有代步工具,只好耐着性子等萧祁夜。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轿子或马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出现,正在懊恼,自己或许要一路走去将军府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还未反应过来,腰身就一紧,下一瞬,她便稳稳坐在了一匹高头大马的背上。
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环住,耳边传来萧祁夜气急败坏的声音:“朕早就知道你不会老实,朕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虽知道这时不该与他狡辩,但白染宁真是急疯了,口不择言:“你的话有我大哥的生命重要吗?”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以萧祁夜的性子,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将她甩下马背都有可能。
可身后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得有些反常。
白染宁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只好犯贱地问,“你怎么不骂我,或者把我从马上丢下去?”
这时,头顶上才传来憋着怒火的哼笑:“你以为朕不想吗?但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朕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白染宁捂着被冷风吹得几乎要裂开的脸,缩了缩脖子:“嘿嘿,就知道皇上大度开明,不会与臣妾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计较。”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朕就把你丢下去。”萧祁夜绷着脸威胁道。
又缩了缩脖子,白染宁忙将嘴巴闭起。萧祁夜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说会把自己丢下去,就一定不会手软。
马匹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飞驰疾奔,萧祁夜一马当先,皇家暗卫紧随其后,马蹄落在青石板路上的哒哒声,犹如催命的鼓点,扰乱人平静的心湖。
饶是白染宁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将军府内的一片狼藉惨烈吓得六神无主。
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偌大的将军府,犹如一个死城,没有一丝属于活物的气息。
白染宁挨个在尸体堆里搜寻生还者,越搜希望越渺茫。刺客显然受过特殊训练,杀人的手法极其狠辣,都是一招毙命,为了防止留有活口,甚至将有些人的心脏挖了出来。
前世虽为杀手,却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只搜寻了几处,就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你没事吧?”萧祁夜拍拍她的背,担忧道:“要不要朕差人送你回宫?”
强忍胃部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白染宁摆手:“不,大哥在哪?我要见他。”
“你……确定?”萧祁夜一脸古怪。
白染宁狐疑:“怎么了?难道我大哥……”
“没有没有。”怕她激动过头,萧祁夜连忙安抚:“你大哥很好,就是伤得有些重,朕怕你见不得血,看到你大哥的伤会昏厥过去。”
见血会不会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刚才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昏过去,谁见了这满地的残肢断臂,都不可能乐观得起来。
不过幸好,白瑞还活着。
只是,他这伤,到底能恐怖到什么程度?
“带我去见大哥。”不亲自见白瑞一面,这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萧祁夜眉头拧了拧,沉吟许久,再次向她确定:“真的要去?”
“当然。”
萧祁夜还在犹豫,这时一名太医急匆匆奔来,花白的胡子随着佝偻的身躯一同战栗:“皇上,白将军情况不妙,伤口太深致失血过多,只怕……”
白染宁脑中轰然一响,情急之下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领,大吼道:“我大哥在哪,快带我过去!”
老太医被她吼得魂不附体,只拿眼神瞟向一旁的萧祁夜,话也说不出来。
萧祁夜走上前将老太医从白染宁手中解救出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急,不会有事的,朕是天子,朕不让白瑞死,他就绝对不会死。”
白染宁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见白瑞:“带我去见他,我必须要见他!”
“好,好,朕带你去,放轻松,不会有事的,相信朕。”将她簌簌发抖的身子揽进怀里,萧祁夜对愣在一旁的老太医吩咐:“前头带路。”
白瑞将自己的卧房建在将军府南面的一片竹林内,相对于府内的其他建筑,那里是整个将军府最偏僻安静的地方,他是个喜静的人,除了贴身小厮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进入他的卧房。白染宁也是第一次来他的私人住处,堂堂大将军的卧房,竟比想象中还要朴素,整间卧室没有任何装饰摆设,连山水字画都没有,只在靠床的一面墙上挂了把重剑,干净简练一如他这个人。
刚走进卧室,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冲鼻而来,白染宁心脏瞬间收缩了一下,迈出去的步子也戛然顿住。
说不怕是假的,这么浓的血腥味,可想而知白瑞到底流了多少血。
“还能坚持住吗?”不动声色扶了她一把,萧祁夜在她身边问。
深吸口气,努力平稳狂乱的心跳,点点头:“能。”
萧祁夜显然对她不放心,按了按她的肩,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先进去瞧一眼。
白染宁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对萧祁夜的建议欣然接受。
站在门口,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祁夜,见他走到榻边,将脑袋往前一探。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陡然在屋中炸开。
白染宁吓了一跳,萧祁夜也吓了一跳。
回到他身边,萧祁夜揽住她的肩,便将她往外推:“别看了别看了,看多了会做噩梦。”
白染宁哪肯:“不,我要看。”
萧祁夜苦口婆心地劝:“相信朕,你一定不会喜欢看的。”
“我就要看。”
萧祁夜虎着脸:“不行,出宫前你答应过朕,凡是都听朕的,难道忘了吗?”
她发现,但凡两人之间发生冲突时,萧祁夜总会拿圣旨来压她,虽然手段俗套,缺乏创新意义,但不得不承认,这老套法子确实很有用。
正在纠结这回要不要臣服在圣旨的光环下时,又一叠声的凄惨嘶吼响起,白染宁又惊又怕,战战兢兢得回头朝床前望了一眼,正巧看到一名满手是血的太医,将一把银刀置放在烛火上烘烤。
吞了吞口水,白染宁颤着声音道:“我就过去看一眼。”
“一眼也不能看。”
“我说了,就看一眼!”叉着腰,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白染宁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当年的威风劲了。
萧祁夜大概是被人奉承惯了,愣是没想到白染宁竟有胆子对他大吼大叫,诧异多过愤怒,“你敢凶朕?”
“我就凶你了,怎么着?”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她需要找个人发泄自己的怒气,正好萧祁夜撞到了枪口上。
“你……你好样的。”萧祁夜不怒反笑。
知道自己又把萧祁夜惹火了,但她也没办法,作为杀手,她最大缺点的就是不够冷静,前世也因冲动而身陷过险境,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几次,她渐渐收敛了性子,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譬如刚才,白瑞的伤重,对她造成的冲击很大。
“啊啊啊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染宁看到太医将烧得通红的银刀,刺入白瑞伤痕累累的胸膛。
焦糊味传来,她差些一口气上不来,捂了心口,强忍逃离的恐惧,缓慢而坚定地走到床头。
当视线越过众人,投射到床榻上后,她将捂住心口的手抬起,换做捂住嘴巴。
太……太他妈残忍了!
白瑞赤着身子,准确说,除了重点部位遮着一条黑色的布外,其余地方都是光溜溜的。
美男的身材虽然很有看头,但现在不是YY的时候。
白瑞浑身上下的伤口加起来不少于三十处,从胸口到小腿,整个人就像从血池里刚刚捞上来的一样。
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上,满是淋漓汗水,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眼皮耷拉着,一向精锐犀利的眼神也变得迷蒙恍惚。这不是一个好预兆,人在临死前,眼神往往会显得灰败无神,就像此刻的白瑞。
“停手,快停手!”她挡在太医身前,从对方手中夺过银刀。
“娘娘,不可!大将军身上还有许多暗器碎片没有取出!”太医急忙上前劝阻。
白染宁将银刀丢还给太医,拿起一块干布,轻拭白瑞脸上的汗水:“我知道,我不是让你停止医治,我只是让你缓一缓。”说完,两手抱住白瑞的头,将他的上半身微微抬高,她自己则坐在床头,让白瑞枕在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我身上的血,输送到我大哥的体内?”
太医闻言,吃了一惊,“娘娘在说笑吧?”谁不知道彘妃是个傻子,这种荒诞的事情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白染宁强忍骂人的冲动,严肃道:“本宫没心情跟你说笑,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办法?”
太医自是不信,别说是白染宁这个“傻子”的提议,就算是个正常人,太医也会觉得荒诞不经。
正要赶她,萧祁夜却走了过来,“朕有办法。”
“真的?”白染宁喜出望外。
那太医亮眼圆瞪,嘴巴大张,看萧祁夜的表情,就跟看疯子差不多。
但他可不敢说皇帝是疯子,只能婉言相劝:“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萧祁夜不满道:“什么三思而后行,朕的功臣都要死了,你还让朕三思?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大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太医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不敢再劝。
白染宁挺同情他们的,毕竟白瑞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都说太医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职业,看来并非没有道理。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帮太医,你若不吓吓他们,只怕他们还以为在玩过家家,不肯用心医治,她人微言轻,唬不住他们,萧祁夜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让他唱红脸好了。
“你确定,将你身上的血输送到白瑞体内,他就会转危为安?”萧祁夜将目光从太医身上移开,落在白染宁的脸上。
白染宁从未这么紧张过,白瑞临近濒死,焦灼与恐惧让她的思维变得有些疯狂,在将输血的方法提出后,她压根就没想过会被人认可,太医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可萧祁夜的理解与信任,却让她感到无比震惊。
“我不知道,总是七成把握。”她艰难地挤出一抹苦笑:“但若是不试一试,就一成把握也没有了。”
点点头,萧祁夜郑重道:“好,不管有几成把握,朕陪你一起疯。”
心中怦然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望着萧祁夜信任坚定的目光,脆弱的心灵像是突然得到了拯救,她稳住心头的烦躁,用清晰平稳的语调回应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吧。”
“朕一个人无法完成,必须还要一个人来帮助朕。”
“谁?”
“莫子卿。”
莫子卿?怎么什么事都得扯到他啊,她最烦见他了,那张能让所有人感到如沐春风的温朗俊颜,在她眼里,完全就是一个欠扁的存在。
可她现在有求于人,所有的偏见都必须暂时抛到一边,只要他能帮自己救回白瑞,今后她便继续扮演迷恋他的花痴女。
莫子卿与皇家暗卫有什么关系,白染宁并不知道,但根据萧祁夜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在暗卫中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刺杀白瑞的所有杀手都已服毒自尽,尸首齐齐排成一条直线,莫子卿找不到线索,空手而归。
白染宁也没指望他能带回什么好消息,是否活捉刺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瑞不能死。
当他得知白染宁要输血给白瑞时,脸上露出的惊诧神情,与太医如出一辙。
“娘娘,你疯了吗,就算将您的血输送到将军体内,他也活不成!”莫子卿对她的疯狂提议嗤之以鼻。
“我是他的亲妹妹,我们的血型是一样的,我相信他能活!”白染宁不改初衷,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莫子卿见劝她不成,只好转向萧祁夜:“皇上,娘娘被急昏了头,可您应该很清醒,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朕相信,只要努力,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萧祁夜口吻坚决,没有半分犹豫怀疑。
莫子卿怔了怔,连笑数声,像在自嘲:“好,既然皇上和娘娘心意已决,那子卿也唯有听命。”
忽略他话中的讽刺,白染宁对他点头微笑:“多谢。”只要他肯帮忙,管他出于何种目的。
一切准备就绪,萧祁夜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白染宁掌心比了比,问她:“怕疼吗?”
“你割吧。”她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生,萧祁夜也太大惊小怪了。
萧祁夜觉得很没面子,说句“怕疼”对她来说有那么难吗?狠狠一刀割下,想着她定然呼痛,谁料她只是皱了皱眉,连哼都不哼一声。
萧祁夜身为皇帝,向来我行我素,从来没有怜过香惜过玉,也不知该如何怜香如何惜玉,第一次学着尝试,却打击惨重。
将匕首交给莫子卿,让他将白瑞的掌心也割一条口子。
两人割的都是左手,方便血脉流通。
“好,现在将手举起,将你掌心的伤口对准白瑞掌心的伤口。”萧祁夜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白染宁认真照做,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个吃了。”递给她一颗看着非常眼熟的药丸。
“这不是赤炎丹吗?你从哪得来的?”她可不信慕容沙华会那么大方送他几颗。
“顺手牵羊拿来的。”
果然……
“为什么要我吃这个?”上回就是吃了这药,险些酿成惨剧。
“为了确保你血流通畅。”兵行险招,他必须保证一切顺利。
白染宁不作他想,此时此刻,她只能选择相信萧祁夜。
见她吞下药丸,萧祁夜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白瑞,心知不能再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好吧,我们开始。”
白染宁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自己既然将这事交给了他,他说什么,她照做就是。
双掌抵在白瑞的后背,萧祁夜向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脸上隐约带着愤愤之色的莫子卿使了个眼色。
瞪一眼白染宁,莫子卿这才慢吞吞转到她背后,也伸出双掌,抵在她的背上。
白染宁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她似乎没欠他钱吧?他那可称之为嗔的惊鸿一瞥,又是怎么回事?
“专心。”萧祁夜凝重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专心,专心,现在不是神游太虚的时候,白瑞还等着她救命呢。
一股力道缓缓自莫子卿的双掌,被推入体内,这股力道在经脉中游走一圈,最终全部汇集于她的左掌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失,仿佛有种吸力,在不断吸取她的鲜血。
莫子卿将血液汇集于她掌心的伤口,再由萧祁夜施力,将血液吸入白瑞的经脉内。比起现代的抽血,这种血液流失的感觉更为强烈,她几乎能听到鲜血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清晰得犹如心跳,近在耳畔。
现代对献血量是有严格要求的,一次200CC,最多400CC,超过这个限度,便会有损健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流失了多少鲜血,反正肯定比400CC多,所有因失血过多引起的症状,她全部都出现了,头晕,恶心,乏力,还出了幻觉……
白瑞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无止无尽地吸纳着她体内的血液,体温在急剧下降,若不是有赤炎丹护着心脉,只怕她早已昏死过去。
“宁儿,宁儿!”恍惚中,她似乎听到白瑞在急呼她的名字。
“快,快回宫,取朕的护心丹来,快!”奇怪,这痛彻心扉的大吼声,是谁的?
——
头好疼,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脸面,但从他的身形上判断,应该是萧祁夜。
“皇上。”她伸手去扯他的袖口,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连他的一片衣角也触碰不到。
她惊呆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是灵魂又出窍了?
前世有次任务失败,被对方追杀,受了很重的伤,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也出现了类似现在这种灵魂出窍的幻觉。
幻象内,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年跪在瓢泼大雨中,雨滴顺着他的玉色的肌肤滑下,漆黑的眼瞳无神空洞,唇色苍白如纸。她当时有些弄不清状况,明明要死了,却在临死前享受了一回福利,这么漂亮的少年可不多见啊,五官像是精心雕刻出的一样,没有半点瑕疵,眼角的泪痣不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给他那张妖孽般的脸孔平添了一分独特的风情。
“小弟弟,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不回家呀?”她走上前,半蹲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只略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按照她的个性,她应该冷酷地转身,再也不理会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但她不知是犯了什么抽,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月兑下来,披在了少年的身上:“天大的事,你也不该跟自己过不去,气是别人给的,身体却是自己的,要是连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这世上还会有谁心疼你呢?”
那一瞬间,少年冷漠无神的眼,蓦地掀起一道波澜,他蠕动了一下唇,问:“你是谁?”
挠挠头,她也不知该怎样介绍自己,只好随意道:“我是帮你对人生重新燃起希望的人。”少年那双冰冷灰暗的眸子,让她无端感到心疼,她见过太多绝望的色彩,却没有一种,是像少年这样的。
少年再次怔住,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有两行晶莹的泪水,自少年的眼角流下。
这种错觉很快就被她否认了,少年忽地收起哀伤之色,恶狠狠地冲她吼:“你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她被吼得莫名其妙,明知不该再管这个小鬼,但谁让她母爱泛滥呢?她将少年搂进怀中,轻柔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你憧憬,值得你去珍惜的东西,无论你遭受过怎样的挫折与屈辱,你都不该抛弃自己,相信我,只要肯努力,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少年冷笑,“傻女人。”
她也笑,“是啊,我是傻,哪怕活得像条狗,我也绝不放弃对未来的希望。”她放开他,与他近距离相视:“我在你眼中,能看到希望的色彩,虽然被埋得很深,却不代表不存在。相信我,你会挺过去的。”
少年定定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瞳眸,就像是一台复刻机,要将她如骄阳般耀目的双目,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
这个荒诞诡异的梦,在她伤愈后就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回忆一个与现实月兑节的梦。但经过灵魂穿越这一与科学理论相违背的事件后,对于当初那个梦,她多多少少有些相信了。
只是时间有些久远,梦境中少年的模样,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皇上……”她再次开口,陡然发现,她竟然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坐在床头的人惊喜转身,双目赤红:“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她再次尝试着伸手去抓萧祁夜的手,这一回,她牢牢地握住了,“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也不是很久。”她笑了笑,手撑着床榻,想要坐起身。
萧祁夜连忙扶住她,将软枕垫在她的背后:“你若是再不醒,白瑞也就白救了。”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输血不成功?
“他很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你。”萧祁夜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接过热茶,白染宁担忧道:“大哥情况如何?”
“不吃不喝。”说到这里,萧祁夜狠狠拧了拧眉。白瑞那个倔脾气,就算他以皇帝的身份压他,他依旧我行我素,说不吃东西就不吃。
抿了口茶,满口苦涩:“大哥他太傻了。”
“你也傻。”简直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她对亲人的看重,或许他一辈子也无法理解。
看着萧祁夜,白染宁迟疑地问:“我可以去看看大哥吗?”
“你刚苏醒,不宜走动。”萧祁夜将她手中的茶杯拿掉,转身对门外吩咐:“来人。”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侍人推门而入,躬身等候旨意。
“彘妃已经醒了,你去告诉白瑞,让他立刻给朕进食。还有,让厨房煮一碗人身粥端来,要快,明白吗?”
“是,奴才遵命。”侍人领命退下。
看着他从容地指挥命令,白染宁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声怒吼,是萧祁夜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真的属于他吗?
慕容沙华说过,萧祁夜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哪怕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是用来欣赏的装饰品,甚至还没有他寝殿内的琉璃插花瓶贵重。
砸坏一个琉璃插花瓶,他会伤心吗?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价值连花瓶都不如的自己,凭什么能让他失控?
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皇上,我想留在将军府,等哥哥的伤势痊愈,我再回宫,可以吗?”带着十二分的小心请求。
没有指望萧祁夜会同意,可他却道:“好,朕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哈,果然是有条件的。“什么事?”
“以后不许再干傻事,能做到吗?”
“啊?就这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萧祁夜竟然这么好说话。
“回答朕,能做到吗?”他不依不饶,非要她做出保证。
为了能留在将军府,她自然不会忤逆他,再说,他提出的条件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好,臣妾答应皇上。”
“宁儿,私下里就别唤朕皇上了。”他的神情忽然转柔,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
白染宁傻眼了,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安定候还有白瑞白逸俩兄弟,还没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她的小名。
“那……臣妾要称呼皇上什么?”陛下?主人?还是老大?
“叫我夜。”温柔的音质,像流水一般轻软。
白染宁忽然觉得心跳好快,那美丽的音符,在心尖上肆意舞动。
“这样不好吧,直言不讳地叫你小名,这可是大不敬。”萧祁夜怎么说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她还没傻到能把皇帝当哥们的地步。
萧祁夜微笑地看着她,神情越发的温柔,眸光似一潭能将人溺毙的春水:“无妨,朕许你这样叫,不算大不敬。”
白染宁被他温柔的目光看得心跳如擂,勉强扯了扯嘴角,气氛太诡异了,“皇上为什么要对臣妾这么好?”看吧,人就是犯贱,他对你不好时,你恨他恨得牙痒痒,他对你好了,你又怀疑他别有用心。
萧祁夜坦然道:“因为朕喜欢你。”
“那……皇上为什么喜欢臣妾?”这个问题,貌似以前就问过。
“喜欢就是喜欢,有原因吗?”萧祁夜将问题反丢回给她。
“有,当然有。”她一本正经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她的可爱,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勇敢,喜欢她的气质……”说了一堆,她将问题再次丢给萧祁夜:“皇上喜欢臣妾什么呢?”
“所有,喜欢你的所有。”萧祁夜的回答,干脆利落。
白染宁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被雷的里焦外女敕:“皇上连臣妾的相貌也喜欢?”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她现在的样貌。
“何必纠结这些,你只需知道,朕喜欢你就够了。”他站起身,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浅啄一口:“朕先回宫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皇上!”月兑口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萧祁夜,虽然她也不知道叫住他干什么。
“不是皇上,是夜。”回过身,萧祁夜微笑着纠正道。
白染宁试着唤他夜,可嘴巴张了闭上,闭上张开,始终就是喊不出那个“夜”来。
萧祁夜也不逼她,反正来日方长,她是他的妃,这一辈子,都是属于他萧祁夜的。
白染宁很郁闷,很纠结,很痛苦,很神经。
不,是萧祁夜很神经,他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奇怪,越来越猥琐,越来越脑残。
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啊,对了,她是白瑞的妹妹,是安定候的女儿,萧祁夜为了让白家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少不了要利用她这颗棋子。
突然想起,那日在将军府后花园听到的秘密谈话。
安定候说,只要白家屹立不倒,她在宫中,就无人可欺。
这个无人可欺,包括下人,宫妃,甚至是皇帝。
萧祁夜看上的,不是她的个性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娘家的背景。
有什么不好?管他看上自己什么,只要他肯对她好,那就足够了。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现代女性,要是连爱情与利益的关系都看不透,就真的太逊了。
爱情的保鲜期很短,但若是有利益做纽带,就可以将保鲜期延长。
萧祁夜向她保证过,只要她乖乖听他的话,做一只会对主人摇尾巴的宠物,他就会宠她护她一辈子。
有钱人家的一只狗过得都比穷人滋润,她前世的生活,又能比狗强多少?不同的是,前世的自己是杀人的狗,今世的自己,是享受的狗。
她是不是该考虑让萧祁夜给她换个封号,不要叫彘妃,叫犬妃更贴切。
呵,她还真是会苦中作乐。
——
白瑞的伤势很重,虽然月兑离了生命危险,却时常会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宫里的太医只好暂住将军府,等白瑞伤情稳定后再离开。白染宁躺了三天,补药喝了一堆,立马便活蹦乱跳了,可白瑞却被包成粽子,像木乃伊一样整天躺在榻上,连吃饭都无法自己动手。
堂堂的镇南大将军,突然变成一个大小解都需要人帮助的废人,心情的郁结,可想而知。
“娘娘,大将军又在闹脾气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奴婢扶他去茅房!”伺候白瑞的小丫鬟委屈地对着白染宁大倒苦水。
真麻烦,别看白瑞平日里威风凛凛,颇有大将风采,实际上也是个喜欢那别扭的大男孩。
傲娇男神马的,脾气最古怪了,很不幸,白瑞就属于此类品种。
放下吃了一半的饭菜,白染宁只好跟着小丫鬟赶到白染宁的卧房。
屋内找了一圈,甚至连床底下也找过,却没看到白瑞的踪影。想了想,白染宁朝屋后的茅房走去,不出所料,白瑞果然在那。
浑身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行动十分不便,白瑞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成功挪进茅房,期间还差点栽一跟头。
白染宁担心他摔倒会加重伤势,只好奔上前,将他扶稳:“大哥,你要上茅厕,好歹找个人陪你去啊。”万一一跟头栽进茅坑里,一世英名就毁了!
白瑞本欲甩开搀扶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放弃了挣扎,只懊恼的叹气:“宁儿,你大哥像是上茅厕都要人服侍的人吗?”
白染宁立刻否认:“不是。”但很快又补充:“但现在是。”
白瑞刚露出的微笑,硬生生僵在脸上。默了一阵,轻轻推开她,“我自己能行。”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想要伤势早日痊愈,你就别使性子。”白染宁第一次板起脸来教训白瑞。
白瑞愣住,在他的印象中,白染宁还是那个扎着羊角辫,腻着他跟他耍赖跟他撒娇的小丫头,恍然之间,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再跟他撒娇,不再腻着他,而是色厉内茬地绷起脸教训他。
“宁儿,你是不是觉得大哥很没用?”若不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给他输血,只怕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白染宁实在适应不了白瑞这多愁善感的毛病,身为英雄,总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软弱面,殊不知,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英雄也是人,不是神。
白瑞显然进入了英雄永远强大、永远不会倒下的误区里,她必须将他从这个误区中拯救出来。
“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白染宁仰头看着他,问。
白瑞颓丧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那多狼狈都没有关系吧?除非你认为自己是英雄。”承认了吧,大哥,你就把自己当英雄了。
白瑞垂着头:“我以为自己是英雄,到头来,却要一个弱女子来救我。”
“大哥,是不是如果我比你强大,比你还像个英雄,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被白瑞那一根筋的脑袋气得胸闷,大吸一口气,却忘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茅厕,差点被一口臭气熏死,“做人不要那么死板,你他娘的想做个被尿憋死的英雄吗?”
白瑞脸部肌肉一抽,颤着嘴角道:“宁儿,要贤淑,别说粗话。”
白染宁受不了,仰天大吼:“贤淑能当饭吃吗?大哥,你就是太死脑筋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说到这里,她仔仔细细观察起白瑞脸上的神情,然后委婉询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尽快做?”
白瑞被她问得一愣,自己也觉得好奇,“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既然没重要的事,你干嘛做出一脸尿憋的苦逼相?白染宁觉得他根本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拽住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二话不说便向茅厕内冲去。
白瑞先头没反应过来,直到白染宁开始伸手月兑他裤子,这才惊慌阻止:“不可以,宁儿,你出去!”
“大哥,我闭上眼睛不看,这总可以了吧?”害羞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害羞?
白瑞的整张脸都红了,跟关公似的:“我自己可以,你……你先出去。”
“自己可以?真的可以?”白染宁狐疑地松开手,往后退的时候,白瑞的身子晃了两下,她赶忙上前将他扶住,挑着眉哼哼:“看吧看吧,就知道你在逞能。快点开闸放水,这里气味不好,你也不想多呆吧。”
白瑞又羞又愧,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战场上挥斥方遒的豪爽英姿,完全像个别扭的小媳妇。
白染宁的耐心已全部被消磨殆尽,再也忍不住,闭上眼,模索到白瑞的裤腰,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外裤和亵裤一起褪下:“快点,我不看就是。”
白瑞恨不得就此晕过去算了,糗得连自己都不敢睁眼。
事已至此,他若还憋着不肯就范,只怕白染宁就要上手给他挤了。威猛英勇的镇南大将军,生平第一次败在了他人手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外表柔弱,内心强悍的妹妹。
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在白瑞的耳中,更觉窘迫。时间似乎变慢了,煎熬着,等待着,一泡尿仿佛尿了一个轮回那么长,终于结束。
白染宁听到水声停止,伸手要去拉白瑞的裤腰,白瑞吓得惊呼:“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白染宁撇撇嘴,亲兄妹何必这么见外嘛。
哆嗦着手将裤子提好,腰带系紧,白瑞这才长舒口气。在他看来,上个茅厕,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紧张。
扶着他离开茅厕,回到卧房,白染宁也松了口气。
茅厕实在太臭了,她改天要想个法子,将茅厕改良一下,弄成现代那种冲水式卫生间,再点些熏香,让上厕所也变成一种享受。
“宁儿,我想坐一会儿。”白瑞在离床榻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指指门口的藤椅。
白染宁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换了谁整天躺床上都不会舒服,“好,但只能坐一会儿。”
白瑞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意来。
扶着白瑞走到门口,外面太阳正盛,微风徐徐,虽然很暖和,但白瑞是伤患,吹不得风。白染宁便将羊毛毯抱出,铺在藤椅上,又用厚实的狐皮风氅,将白瑞裹了个严严实实。
“宁儿,大哥没这么娇气。”看她忙里忙外,白瑞既感动,又好笑。
白染宁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不许表示不满,否则你就回床上躺着去。”
白瑞闷笑一声,假装求饶:“小人错了,女侠莫要生气。”
白染宁心里乐呵,脸上却故作阴沉:“知道错就好,乖乖听话,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白瑞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浓眉拧起。
白染宁忙扑上去,焦急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没有。”白瑞像是不敢看她,飞快别开眼:“只是有些饿了。”
“饿了?”白染宁拍拍脑袋:“对了,你应该还没吃午饭,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说着,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白瑞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中莫名闪过一丝愉悦,又莫名出现一抹黯然。忽地将目光转开,盯着门前的一株白腊梅树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菜香味飘入鼻中,香喷喷的香菇鸡腿饭,色泽鲜艳,引人食指大动。
白染宁举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炫耀:“不错吧不错吧?是不是很想吃呢?”
她说的对,他确实很想吃,再名贵的菜肴,似乎都不如这碗鸡腿饭美味。
“是特意为我做的?”
“是啊,因为这个做起来最快最方便。”其实她也只会做这个,前世生死来死里去的,哪有功夫学做饭。
“我手动不了,你喂我吧。”第一次,他主动让别人喂他吃饭。
白染宁在心里欢呼一声,大哥总算是想通了。哈哈,让那狗屁英雄主义见鬼去吧!
搬了个小圆凳坐在白瑞身边,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细心喂给白瑞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白染宁特有成就感。
两人一个喂得认真,一个吃的用心,都没发现站在门廊边的两道人影。
小德子:“娘娘与将军真是兄妹情深啊。”
萧祁夜:“……”
小德子:“大将军看起来精神好多了,都是娘娘悉心照顾的功劳。”
萧祁夜:“……”
小德子:“没想到娘娘如此贤良淑惠,为了大将军竟然亲自下厨。”
萧祁夜:“闭嘴!”
小德子:“……”
萧祁夜:“朕好像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