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娟醒来的时候,她还睡在阿意的温暖的怀抱里。一个晚上,阿意就是这样轻轻地拥抱着她入睡的。
阿意还没有醒,他轻轻地打着鼾,生怕打扰了她的梦。
阿娟不愿打扰他。阿娟知道,阿意昨晚肯定是睡得很晚的,他一定是在她睡着了还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虽然天花板上除了一团黑黑的什么也没有,他也不会入眠。不是到他的眼睛撑不住了疲劳肆意的蹂躏,也许他还在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呢。
阿娟从他的臂弯里轻轻地挪出来,然后撩到厚厚的窗帘,看看窗外。天已大亮,小宾馆虽然偏僻,倒也能听到沸腾的人声了。
阿娟便悄悄地去洗漱,毕竟,今天还要去滴水洞参观呢,她还要找到那最美的一片红杜鹃呢。
当她从洗漱间出来时,房间里已是通亮的了。阿意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并且把被子铺好了。他拉开窗帘,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起来了呀,我洗漱完了,你去吧。”
“好的。”阿意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懒洋洋地去忙着洗漱去了。
阿娟便整理好她的画架、画板和颜料盒。今天,她是不准备再在各个景区疯狂地跑疯狂地闹的,她要去画下她梦寐以求了很久了的韶山的红杜鹃。
阿娟和阿意商量好了的,他们俩今天就呆在滴水洞里,在这**同志的别样洞天里静静地呆一天。游玩就是这样的,你可以走马观花地一口气跑个十里两里的路,你也可在一个荷塘边逗留大半天。记得她有一天兴致来了,便去了汨罗城外的玉笥山上的屈子祠。在屈原碑林里,她一个人呆了整整的一个上午。那天天气很热,屈子祠前除了几个摆茶摊烟摊的农妇在叽叽喳喳地打笑着外,显得特别地冷清。她是清晨骑着自行车到了屈子祠进了屈原碑林的,直到日头当空微向西斜,她才从一副副名家手札前离开,离开时还免不了再恋恋不舍地回回头。碑林管理处的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工作人员说:他在屈子祠呆了快二十年了,像她这样的能在碑林里一呆就是大半天的游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在阿娟走出碑林的大门时,他不禁向她伸出大拇指,由衷地感叹:姑娘,你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游客。
阿意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阿娟已经准备好了。她向阿意调皮地一笑,说:“准备出发吧。”
“好的。”阿意答应着,然后赶快拿起她的行李背包,检查一下数码相机是否带了,还有他经常不离包的笔记本与水心圆珠笔是否带了。一切妥当之后,他然后把手机关机,再放进小背包里。
“还有一部呢。”阿娟看着他整理完,然后也把自己已经关机的手机递给他,让他也一同放进他的小背包里面。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关好房间的门,准备出发。
在小宾馆的大堂里,他们又碰到了热情的中年妇女。这位热情大姐打着哈哈走过来,问候她们:“年轻人,昨晚睡得好吗?”
中年妇女的笑很热情,但阿娟感觉到她的笑声里也有点暧昧,是那种成熟的女人才有的那种暧昧。
“好呢,很好,您这里的条件还真不错呢。”阿意敷衍着她。
“房间还留着吧?今天准备到哪里玩呢?”中年妇女除了关心她的生意,也还继续关心着她的顾客上帝。
“当然还留着。我们今天去滴水洞玩一下,晚上还是要睡在您这儿呢。”阿意说。
“去滴水洞呀,看来你们昨晚在我这里找个房间真是找对了。”中年妇女显得很兴奋似的,“出了这条小弄,再沿公路折进山里一两里路就能看到滴水洞的洞口门楼了,只要七八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谢谢您。”阿意由衷地说。
“只是下雨了,你们没带雨伞吧,在小弄口子上有一家南杂店里有雨伞买。山里的天气凉些,一不小心就感冒了,你们记得要带雨伞罗。”中年妇女继续展示着她的热情。
走出宾馆的大门,果真在下着雨。雨不大,像雾一样地飘拂着,但你一旦在这雨雾里呆了两三分钟,这雨雾足以湿透你的头发,湿透你的衣裳。
“你先站一会儿,我去买两把雨伞来接你。”阿意说。
“我们一起去吧,我没有这么娇气呢,这点小雨我还受得了。”阿娟说着,便拽起阿意,一起闯入雨雾中。
前行一里多路,果然人流如织,人们在这淅淅沥沥的细雨里,兴致特别盎然。透过人流雨伞的尖顶,一眼就望见滴水洞的门楼。滴水洞门楼,依山造势,顶部垂着深灰色的石钟乳,中覆着紫藤、络石、乌萝,古趣盎然,上题“滴水洞天”4个朱红大字。
门楼建在水滨崖边,韶山水库波光粼粼,岩边松柏劲拔,给游人以先声夺人之感;加上守卫者仍保留全副武装,仿佛**仍在洞中安歇。进得门楼,临水一亭翼然,倚栏俯仰,只见山风拂面;又见游道右侧山岩石壁上,倏然从松树间跃出灵气飞动的“滴水洞”3字,正是**的手迹。道边的黑色山体上,嵌着一块块名人留言的青石碑。漫步滴水洞游道,仿如置身诗情画意中,松与竹,青葱得痒人心肺,山花、野鸟、人面、歌声,使人陶醉。“水滴洞响”的神滴水洞长约2.8公里,洞内有小溪,曲曲弯弯,幽壑口朝东北而开。小溪沿岸林木繁茂,挺拔的松林中夹杂着茂密的楠竹,而上百种野花漫山遍野地生长着。这里的珍贵林木有银杏、女贞、铁树等30多种,这里的花卉有映山红、腊梅、芙蓉、月季、菊花等上百种,这里的珍贵药材有金银花、甘草、沉香、白果等20余种。
沿着洞里修建的水泥山路,沿着洞内曲曲弯弯的小溪,在绿荫满目,林木葱茏的别样苍翠的洞天里前行,你如置身于仙境,人在仙境里自由穿行,自然有如飘飘欲仙。
阿意和阿娟此时除了激动与陶醉之外,就只是随着人流前行了。前行三四百米,就见到了洞中别墅——一号楼了。
滴水洞一号楼是是滴水洞景区的主体建筑。它是一栋青砖青瓦的平房别墅,朴素且大方。这栋别墅很出名,其原因就是1966年6月18日至6月28日,**主席曾隐居在这里,住了11天。**此次的行程颇为神秘,而且个中原因至今也不清楚。这种神秘的因素就促成了目前游客络绎而来的状况。
办公室内有一张大办公桌,桌上有毛笔架、砚台。卧室素雅而洁静,主席的床极宽极长,卧室中还有两张书桌。会议室比办公室大,**主席曾在此开会,会议室与餐厅相连。娱乐室正中放乒乓球台,墙上有很多照片,内中有**握球拍的照片。
在庄严肃静中,走过当年**主席当年住在这里使用过的办公室、卧室、会客厅、会议室等。似乎亲眼目历当年主席的平静而又波澜壮阔的生活。
参观了一号楼的主体建筑,然后又从欧阳海英雄连队在别墅后修建了长100米的防空洞里穿过,摩梭着洞的两端厚度近尺重达几吨的装有自动控制的粗重铁门和那用纤维和水泥交织而造的洞壁,便走出了一号楼。
走出一号楼,便觉得无形中完成了一项特别庄严而神圣的使命了。现在就恢复了自由飞翔的灵动了。“我们各自去寻找自己的风景吧。”阿娟对阿意说,“看看我们谁找到的风景更美?”
“行呀。”阿意欣然同意。
“两个小时后再见。”
“两个小时后再见。”
阿娟背着她的画板往东边的龙头山走去,阿意便背着他的行李包向西而行了。
西边牛形山上是虎歇坪。虎歇坪是山洞西北的一个山嘴,传说过去常有老虎在此歇息,故曰“虎歇坪”。
石级陡而密,拾级而上,不久便看见两只卧虎石雕。石雕色彩琉璃斑斓,条纹浓而清晰。石虎一坐一卧,吊眼怒视,盘踞山麓,威猛而灵动。
阿意先是取下相机,把这两只石虎留下一个完整的印迹,然后直至**主席的祖父墓前。
墓地不再是掩没于芳草丛中,经政府修葺,这里早成一方大坪。坪边建有虎亭,坪前砌有雕石栏杆。
墓地位于牛形山麓,树木葱茏青翠,绿荫掩映。有小泉奔泄其中,水滴泠泠,清音悠扬而动听,远播千里。
驻于虎歇坪上,阿意觉得真的有点心旷神怡了。在这地势奇伟之地,你能感受到绝伦的风水给你带来的奇妙之论,真的让他相信了为什么韶山冲便出现近世第一大伟人,为什么伟人就出在毛恩普家,这与他所葬之宝地真的没有什么关联吗?阿意原来觉得风水之说纯属荒诞之言,而此时,扶栏远眺,把远处的群山与开阔的谷地尽收眼底,同时还能聆听着悠扬动听的滴水清音,如钟钹,如丝弦,如琵琶急响,如竹笛清扬,此时此刻,你的感觉是什么呢?也许只有身临其境,你才能感觉到其中的神奇的力量,但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其中的妙处的。
阿意现在最想的就是静静地呆在这奇伟的地方,远眺着远方,澄碧自己的思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这样深深地陶醉于其间了。
可惜两个小时的约定很快就到了,阿意才从这如梦如幻的意境中苏醒过来,他要去找阿娟了,他答应她两个小时后再见的。其实两个小时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再沿牛形山的山麓而下,又回到滴水山壑之中,往东便是龙头山。龙头山下的小谷里是一个圆形花圃,环状的女贞围绕着各种花色,在怒放的银杏树下青翠芬芳。
在花圃上边,便有一条水泥山路,如巨龙盘缠,直至龙形山头之上。水泥路旁的山壁上,便栽植了一片片的映山红。正是映山红怒放的季节,成片成片的花儿一簇一簇地争奇斗艳,映红了龙头山麓。
阿意就在龙头山傍水泥路的一个盛开了映山红的山麓边找到阿娟。这是一片开得最旺的映山红吧。阿意在虎歇坪一样也能看到朵朵盛开的映山红,一树两树或者一小片的,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像阿娟驻守着的这一片开得如此旺盛的映山红了。也许这就是画者的独特的目光吧,也许你能从一朵映山红的盛开中发现美的灵动,但你一定没有从一大片盛开的映山红发现美的壮阔。确实,韶山的红杜鹃,这应该是最波澜壮阔的美,也是阿娟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所发现的这种美啊。
阿娟坐在斜坡上,对着这一大片怒放的映山红架起了她的画架。她专注地看着这一大片的映山红,好像要把每一瓣花瓣都要做到胸有楼阁,然后才用她的画笔传神地描绘出来。
细雨还在如雾般地缠绕洞壑里的一山一树一花一叶,阿娟把她的伞丢在身旁,任它仰躺着在细雨里颤动。细雨缠绵着她的额发,缠绵着她如蹙的眉梢,缠绵着她的纤手,缠绵着她的画笔,与这样一个纤弱而强大的小女孩,写意了一幅天然的图画。
阿意走过去,悄悄地为她张开了伞。然后静静地看她作画。
阿娟的画已基本作完,她现在正在调,为怒放的红杜鹃在花蕊间点上一点点晶莹的水珠。
阿意觉得,在这片怒放的红杜鹃中,最美的就是花蕊间这几颗晶莹的水珠了。阿娟用银色的颜料点缀在红里泛黄的花蕊间,如一颗颗珍珠般碧透,又如闪闪的泪花一样的灵动,你能从怒放中的热情中看到纯真的精魂,让你莫名的感动。
这才是阿娟的画,是融合着阿娟的浓浓情感的创作,是能激起阿意的澎湃的心潮的灵魂的创作。美也许是属于大众的,但情感,永远是知心人才能读懂的。阿意认为,也许,只有他,才能读懂阿娟这幅红杜鹃的花蕊间的几颗水珠。
阿娟停住了画笔,然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那几颗神来的水珠,觉得已是十分的满意。于是她收起停在半空中的画笔,然后抬头看看这奇怪的天。刚才那蒙蒙细雨湿了她的画布了,突然间就停了,她还真的有点诧异呢。
但她没看到灰暗色的天空,她看到的是一把雨伞,她的头上顶着了一把雨伞,她的天空就是一把雨伞。
阿娟缓缓地站起来,对着阿意说:“你来了,来多久了。”
阿意没有说话,他还在为这几颗水珠所感动。当他看到阿娟在看着他时,他看到了阿娟那流着晶莹的目光的那双眸子,他突然感动,那几颗不就是这一双眸子吗?
阿意禁不住伸开强有力的双臂,突然把阿娟紧紧地抱在怀抱里。
阿娟怔住了,她轻轻地推开他,看着他,阿意的眼睛闪动着泪花。
“怎么了?”
阿意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看着我。”阿意对阿娟说。
阿娟听从阿意的话,看着他,有点深情的。
阿意叫着他的名字:“娟。”
阿娟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动。她感觉到阿意的心脏随时会从他的胸腔里面跳出来。
“娟。”阿意的声音有点儿颤抖,“我爱你!”
清清晰晰地听到,阿意对阿娟说了句“我爱你”。
这一句“我爱你”是阿娟梦寐以求的,也甚至是她昨夜近似于哀求地向他索取的。阿意答应过她,他说他一定会真诚地向她表白。可阿娟没有想到,这一句表白来得这么快,好像是一道闪电,刹时划破了灰暗的天空。
阿娟真的好高兴好兴奋好激动,但她一下子也有点慌了神。她似乎不敢看阿意的眼睛,不敢感受他给她的这一份幸福。于是,她便挣月兑他的手臂,慌乱地收拾着她的画、她的画板、她的画架,她的画笔,还有她坐着画画的
小画凳。她是那么慌乱,以至于她的画笔一次次地掉到了水泥路面上,她弯腰拾她的画笔,她的画架又从她的胳膊弯里掉了下来。
阿意也就忙着替她一起收拾好她的画具。画具收拾好了之后,阿娟站在水泥路面上,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掉落,似乎颗颗打在红杜鹃的花蕊间。
阿意便双手把她拢过来,把她纤弱的身躯拢在她的怀抱里,紧紧地抱着,任她的双肩在他的怀抱里颤抖。
一对手扶着手的白发的老人走过来了,他们打着雨伞,在阿意和阿娟的面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对被爱情沐浴着年轻人。老人们感动了,也许在峥嵘的岁月里,他们错过了年轻岁月里最浪漫的青春时光,而他们却在这竹木繁茂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的境幽景优是滴水洞幽壑里找到了一个年轻的梦。多么美丽动人的年轻的梦啊!
雨又大了。阿意便慢慢松开她,从地上捡起他们的雨伞。
“我们爬上龙头山吧。”阿意说。
“恩。”阿娟拢了拢额前刘海,然后走进阿意擎起的雨伞里。
路过龙泉,远眺龙涎三叠,爬上奔龙泉池了。
奔龙泉池位于龙山头腰部一谷地,山壁巉石间塑有龙头,龙头高高仰起,张口向上。龙头下是一方清池,巉石密布,清水盈盈。偶尔泉水奔涌,从龙嘴喷出,向上直冲云霄,随即旋落,在泉池里溅起无数激越的水花。
阿意和阿娟来到奔龙泉池时,正好泉水从龙头奔涌而出。阿娟激动地从雨伞里奔跑出来,跨过巉石,直到龙头之下。她兴奋地摆着一个个Pose,不时地用手接着那奔泻而下的水花。
阿意赶紧掏出数码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把她留在这美妙的画中。
当奔泻的泉水停歇了,阿娟的连衣裙已经湿了不少。湿了的连衣裙紧裹着她纤弱的身躯,更显出她的楚楚动人了。
“回去吧,看你已经湿透了,当心感冒的。”阿意爱怜地说
“不,我还要继续爬上龙头山去,直至观音远眺再回转来。”阿娟意兴犹未止。
阿意拗她不过,只能是陪着她,从奔龙泉池左边的石级小道上再向上爬去。
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湿了直到山上的褐色石级。褐色石级容不了两个人并排前行,并且湿湿的也有一点儿滑。阿意只能是跟随在兴奋的阿娟的身后,时不时伸出一只手去扶住她,以防她一不小心从石级上滑倒而跌落到山谷里。
终于爬上观音远眺了,高高站在这块岩石上,尽览滴水洞壑幽静碧翠的风光,真有点冒险家登上珠穆朗玛峰般的喜悦。
“高兴吗?”
“高兴!”
“兴奋吗?”
“兴奋!”
“下次我们还要爬上龙头山,爬上观音远眺吗”
“要。”
“我们就呆在这里不下去了,行吗?”
“不行!”
“哈哈。”
“哈哈。”
这就是年轻的资本。有点浪漫,有点刺激,无惧风雨,无惧险途。为了心中的一个美丽的梦,可以奋不顾身,可以孜孜以求。
一钩流水一拳山,
虎踞龙盘在此间;
灵秀聚钟人莫识,
石桥如锁几重关。
吟咏着敬爱的**主席的诗,徘徊于这青翠幽深、奇伟灵秀的别样滴水洞天,赏一片红杜鹃,缀几颗清水珠,阿意和阿娟,就这样简简单单在他们的旅行中,把一幅写意的图画、把一片幽深的诗意、把一场浪漫的爱情完美组合。
谁在感动?亲爱的朋友,带上你亲密的爱人,带上你漂亮的女朋友,带上你的画架与画板,还不要忘记带上一把雨伞。如果你在虎歇坪上远眺完了,如果你听不够那叮铃铃的滴水清音,你是否还记得把一片火红的红杜鹃留在心里,你是否还记得,在那火红火红的红杜鹃的泛黄的花蕊间,有几颗晶莹的水珠,它在为爱情写就动人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