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是应了一声,中年汉子德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依旧低着头,认真的绑着两根交叉的蒺藜。
周小同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前院大门,看着忙活的中年汉子,老远喊了一声:“江伯伯!”
中年汉子德江,这才抬起头,看向周小同。汉子脸上一道极深的刀疤,从头顶斜着一直到了下颚。刀疤经过处,一个眼框没有了眼珠,只剩下麻糊糊的一团肉皮,鼻子也歪在一旁,只剩下一个鼻孔,两片嘴唇斜着分为四瓣。刀疤深可见骨,甚是恐怖,咋看去,犹如地狱恶魔,恶鬼现世。一头乱泱泱的长发,曲卷着披在头上,头发已花白,看面相五十出头。
中年汉子德江憨憨的看着跑来的同同,丑陋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呲着牙说着跑风的话:“乖乖儿,下学了,快到后院洗洗,别到这里来,这儿有蒺藜,扎着喽。”
中年汉子德江温和的笑容,并没有使那丑陋的面容变得好看,反而显得越发恐怖,像似坟地里跑出的夜鬼,阴森狰狞。只是一只独眼闪亮,通射出一缕温情。
周小同跑道中年汉子德江的后背,两只小腿一蹬地,跳到的后肩上,双手抱着粗大的脖子。“江伯伯,背我进去,我要骑大马!”
“呵呵呵,好!”中年汉子德江放下手中的活儿,拍拍手上的尘土,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再看去,身躯健壮挺拔,往那里一站,如巍巍山岳。
周小同小手用劲,小腿几下蹬踹,便骑上了脖子,口中大喊着:“驾,驾……”中年汉子德江粗大的双手扶着润滑的小腿,朝后院走去。
后院东偏房第一间是厨房,此时滚滚白烟,正从厨房门上方往外冒着。一个老妇弯着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盖了盖子的大碗。出了厨房门口,老妇站直了身子,端着大碗正要往堂屋里走,听到周小同“驾、驾”的声音,慢下脚步缓缓走到堂院中。
“同同,下来,又骑大马,都多大了,你江伯伯累了半天了,快下来。”站在堂屋门前的妇人一脸严肃。
“哦,女乃女乃!”同同回答着从宽大的肩膀上往下突溜。中年汉子德江道:“大娘,不妨事不妨事,练武之人还怕累着喽。”中年汉子德江虽是说着话,却也任由同同下来。
老妇便是周广乾的结发老伴,周小同女乃女乃。周女乃女乃一辈子性格刚毅,办事果敢爽利,年轻时相貌也算周正,当年在周康村也是数得着的美女,加上性格开朗,招来不少年轻小伙儿的青睐,父亲又是康家族长,十里八乡前来说媒的络绎不绝。只是最后在周广乾的追求,和父亲的指示下,嫁给了周广乾,婚后丈夫周广乾对自己关爱有加,事事都商量着来,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只是后来家里发生的两件大事,给周女乃女乃两记沉重的打击,人也苍老了不少,现今虽然看起来精神饱满,说话办事还是像从前那样干脆利落,但满头白发和那微微发暗的肤色,眼底深处那份担虑,使得周女乃女乃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第一次大变故是自己襁褓中的儿子,因为出生时的天变异象,出生五天就被二叔(周广乾的二弟,周广坤。)带走。失去儿子的痛苦和接下来的种种变故,使自己近乎绝望,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还好,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活着,虽然不在身边,但总归还好好的活着。
后来每年都可以见到儿子一面,随着岁月的打磨,儿子的茁壮成长,自己也慢慢恢复了。儿子长大后甚有出息,武功比他爹爹还要高强。就在六年之前,还给自己带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子虽然不守礼教,媳妇进家门两个月就生了同同,可总算是一家人团聚了。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甜蜜啊,儿子孝顺懂事,媳妇听话可人,小孙孙同同更是招人爱,眼看着小同同一天天长大,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可第二次变故就那么快的来了!那个天杀的人,他是儿媳妇的父亲,带走了媳妇,还差点把我儿子打死,他爹当时就吐了几大口血,这个病根算是落下了,老头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天底下还有那么强大的人,那个天杀的,他太强大了,恶魔!想想儿子昏死,自己昏迷了数月,要不是还有小孙孙同同,老身我恐怕早就抛下老头子,去地下跟爹爹娘亲作伴去了。
“女乃女乃,爷爷还没回来呀!”同同的一句话把周女乃女乃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周女乃女乃稳了一下心神,“啊,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老东西兴许又跑到谁家蹭饭去了,别管他,咱们先吃,同同,给你江伯伯打水,洗手吃饭。”“哦!”同同应了一声,甩开中年汉子德江的拉扯的手,一路小跑打水去了……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大地上,女敕女敕的绿芽努力的探着头,沐浴在阳光之中。一双春燕扑扇着翅膀,飞入周宅正堂屋的屋檐下,屋檐下有一垒巢。这两只春燕熟悉的飞入垒巢中,唧唧咋咋叫个不停,好像是在说:到家了,到家了,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