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村的学堂位于村子中间靠西,东边是一个占地五六亩的池塘,中间长着两三排成年垂柳。垂柳西面即是木屋学堂,学堂的屋顶是由实木搭建的,屋檐上雕龙画凤,再顶上铺了一层青瓦,四角梁脊下各挂着一个方形紫铜坠子,上写两个字:‘周堂’,就是周家学堂的意思。屋顶由十几根粗大的圆木柱子支撑着,柱子上面雕刻着一溜溜诗句,大都是说一些学而时习之类的重要的掌故。柱子间垒了一米高的青砖,上面是精工雕刻出来的木窗,木窗大开,挂着一头到地的竹帘。
学堂西南是一块颇大的空地,四周生长着高低不等,杂乱无章,一颗挨一颗的杨柳、杨槐、榆树等。树木中间留了一个类似的门,有四五米宽,共车马行人通过。西面靠北几颗老树之间,搭了几间小小房子,靠外的一颗榆树旁栽了一个示牌,上书一字:‘恭’,啊,原来此处是出恭的地方,俗称茅舍、茅房、茅子。(现代人称作厕所,卫生间、洗手间、盥洗室、大号、一号。还有外国传来的洋名字,叫打不溜.塞。有些高级的叫补妆间、香浴房、喷香间、喷香房。一日有菜鸟看了,甚是不解,厕所嘛,就是五谷轮回混杂而排出之所,排出物气味理当臭而熏鼻。为何这里的混合物排出之所称为喷香房呢???……对人之体内排出物喜好的非犬狗莫属,难道此内来往的是……???笔者在北京的老胡同遇一厕所,门上书写三个大字:‘腚安门’,这才是实实在在的道出了其中的真理!)
学堂后的北面,较高的地方坐落着一所伟岸的房屋,像是一座庙,那是周家的祠堂。祠堂紧挨着池塘的后半段,四周芦苇丛生,芦苇中稀稀拉拉,歪八七扭的生长着一些柳树。此时春季,到处春意盎然,遍地春绿,鹅黄的柳芽,女敕绿的芦苇,地上青绿的杂草,池塘碧波春水,池塘岸边深绿的藓苔。(不由的想起一段著名句子来:岸,是绿;岸,是春绿;岸,是透春绿;岸,是透大春绿……)
学堂内被竹帘和格挡分为四间,前面两间较大,是教学的学社,后面两间较小,是供老师休息的教舍。清晨的春光慢慢地照耀着学堂一侧,圆圆巨大的太阳红彤彤的露出脸来,一群燕雀在空中飞来飞去,不知在寻觅着什么,几只土狗耷拉着脑袋在路边游逛。
学堂内,一位白发老先生在其中一间教舍里翻阅着书本,时不时的微微点头。学堂外东南面的柳树下,一个巨型的胖子,站在那里推掌吐气,巨型胖子不是身材巨大,而是躯体巨胖。身高不过一米七,但那宽度至少有一米五,混圆的身躯在那里顶着个蒜头,像模似样的一呼一吸练着晨功。
远处稀稀拉拉走来了六七个垂髫孩童,其中有两个小丫头,其他四五个个半大小子,大都衣着朴素,灰鼻子灰脸的。
走在前面的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穿着明显比其他孩子光鲜一些,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大耳方脸,一双单眼皮炯炯有神,光亮的脸上趴着若干小小雀斑,嘴唇略显得有些厚实。只是这孩童身材匀称,骨骼健壮,小小人儿却甚有气势。
女孩面目恬静,微微发黄的头发上插着一朵小红花,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天真可爱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一眨一眨的甚是清丽动人。
一众人老远看见了正在晨练的巨型胖子,纷纷喊着:“郝老师!早!”
巨胖郝老师收了功,拍拍肥大的手掌,转过身来挪动着圆形身躯,一边挪动一边和孩子们打招呼:“孩子们,早啊!”
等大伙都快要走进学堂时,巨胖郝老师温声喊了一声:“吕文倩。”
“是,郝老师!”走在其中的那个头上插着小红花的女孩儿停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巨胖郝老师,旁边的大耳方脸顿了一子,跟着众孩童走了进去。
“小倩,你母亲的病情好点了吗?”巨胖郝老师目光中带着温情,轻轻的抚模着小女孩的头发。“还是没好,爹爹今早说要到县上去请名医,请来名医,妈妈的身体就会好了。郝老师,您不用挂念了,妈妈会好的。”吕文倩轻轻的说道。
“别叫郝老师,这儿又没其他学友,叫舅舅。”“舅舅。”
“唉。”巨胖郝老师答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今天下学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你母亲的病情,实在不行,我替你父亲跑一趟,我比他快。”
“你母亲患的是月子病,再加上受你家那两个大小二房气,早已成了痨病。一般的大夫看不了,光靠吃草药除不了根,需要有内力的名医才能根治,都是让你那不争气的父亲给气的,哎!”巨型胖子郝老师忧虑的说。
“舅舅,爹爹要忙村子里的事情,经常不在家里,管不了大妈二妈。不过您别担心,我爹爹说了,他一定会看好妈妈的病,今天就去县上请名医。”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响在巨胖耳边。
“嗯,你进去吧,记得给周老师烧水啊,别忘了给他茶水里放一块儿雪参。”“知道了!”小女孩刚要回身进屋,不远处又来了几个男男女女半大小孩儿,纷纷向郝老师行礼问好,吕文倩也热情的和其中要好的女伴儿打招呼,一群小孩儿围着一个巨胖郝老师热热闹闹的进了学堂。
学堂里前面两间教社一大一小,大的是男孩子(男班)学习的教社,小的是小女孩们(女班)的教社。这时女班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学员,看那摆放的桌椅,女班的学员不会超过二十个,这七八个女学员大都在默默的或看着书,或拿着笔墨临摹书写。一两个小姑娘挨着头小声嘀咕着,偶尔看看大家,恐怕是怕吵着别人喽。
男班教社比女班宽一倍不止,坐上四五十个学员没有问题,这会儿一二十个小子在里面吵吵闹闹东打西挠的,热闹异常,跟女班比起来真是的大耳方脸。
巨大的太阳一大半暴露在地平线上,学堂的晨课也就开始了。学堂侧旁有一个歪脖子树,树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紫铜钟。此时巨胖郝老师站在树下,扬起手里的木棍,击打在烂烂的紫铜钟上,迎着初升的红日,‘铛铛铛铛’地敲响了上课的打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