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站在石狮子旁来回张望。不远处一声脆生生的笑声,张石头轻快的朝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半大孩子,均是穿的破破烂烂的棉袄棉裤,有的已经把严冬才穿的厚棉袄穿上了,棉袄棉裤大都缝着补丁,好多破了许多窟窿,白色发黄的棉花套子暴露在外面,甚是显眼。
张石头穿的倒也干净,一把抱住周小同,呵呵笑着说道:“刚刚好,很守时嘛。”回头对那十来个破衣烂衫的伙伴们说道:“来,我先给兄弟们介绍,这个是我在武馆最好的朋友,周小同,大伙儿都看看,我们哥俩长的像吧。”众伙伴纷纷嬉笑着夸赞。
张石头分别介绍了吕布为等三个学友,轮到吕文倩马喜凤时,经周小同介绍,一一问了好。接着引见自己的伙伴,什么黑蛋、狗剩、二驴子……,介绍完了大家,张石头冲着六人说道:“走,先到我们的练武场去逛一趟,中午到我家里吃饭,我女乃女乃做的饭好吃极了,今天我给女乃女乃说好了,做二十个人的饭。”
张石头拉着周小同,招呼和其他五个学友,随着十来个伙伴儿的欢叫,朝新民村的一个胡同里走去。
这胡同说起来叫胡同,却堪比烂泥湾,到处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胡同两旁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挤着大片低矮的房屋,大部分都是烂泥糊的墙面,许多房屋看起来颤悠悠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刮倒。
一行人走着低洼不平、满是污水泥泞的路上,不时遇到一两只瘦骨嶙峋的土狗,脏兮兮的卧在路边,无力的看着众人。来回走过的人们,个个面有菜色,衣着褴褛,大多数人见了张石头一众都是微微含笑点头,个别的路人,远远的看到张石头等,扭头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还有一些昏昏欲睡的男人,与那土狗一般,卧在路旁,醉眼朦胧的打量着这群孩子。
周小同一路看去,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问道:“那路旁的大人是怎么了?有病了吗?”张石头脸色依旧,笑着说道:“都是些不干正事儿的酒鬼,偷鸡模狗弄了大子儿就去买黄汤喝,不要搭理他们,死一个少一个。”
周伯通和一众孩子走在最后一起瞎侃,吕文倩和马喜凤并排走着,康国柱义不容辞的靠着吕文倩并行,像一个无畏的保镖。胡同不宽,吕布为不愿并排挤在一起,一个人走在吕文倩三人的后面。
一路走过,看着这破败景象,吕文倩小小心灵沉闷无比,心里发慌,不自觉的拽住康国柱的衣袖,好像觉得这样会安全一些。康国柱身高体胖,看起来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比吕文倩几乎高了一个头,见吕文倩拽着自己,昂首挺胸、志气高昂,只是脚下非常轻柔,随着吕文倩的步履轻轻往前迈着。
马喜凤也同吕文倩一样,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发凉,见吕文倩靠向胖子,回头看见了吕布为,稍缓一步,退到吕布为身旁,俩手拽住对方衣袖,默不吭声的看着脚下不断变化的烂泥坑。
吕布为任由马喜凤抓着,小小刚毅的脸上露出伤感之色。
张石头领着众人向南拐进另一个胡同,胡同更加狭窄杂乱,两旁许多房子的屋顶,破破烂烂的搭着秸秆草席,几片泥巴糊在上面,不知道雨天屋里会不会漏雨。
前面是一条河流,河岸边一排参差不齐的垂柳,张石头拉着周小同顺着河岸,向右走去,快到了城墙根下,顺着河岸的北面的坡下,一块儿七八米见方的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石头高呼一声,松开周小同的手,几步跑到空场,来回跳跃着。
空场靠城墙的一面放着几个磨盘,张石头跑到其中的一个磨盘旁弯下腰,双手扣住磨盘边,用力掀起,四五百斤的磨盘被张石头掀着竖起,靠向了城墙。
下面一个大洞,张石头跳到洞里,抛出两根粗大的木棍,抱出两个破烂的小磨盘,随后又抱上来一个石槽,抱到洞边,大声喊道:“小同,快来,接一下。”
周小同几步跑去,双手抓住石槽中间的木棒,提到一边。张石头又抱出了一个石槽,比上一个稍大,周小同连忙接住,挪到洞边。
后面一群孩子也跟过来,张石头向十来个伙伴儿,唧唧咋咋解说着空场,以及那些物件的名称和功能。周小同看那石槽,是家里喂猪的食槽,长方形,宽的两边被钻了两个窟窿,一根粗木棒穿过,两边被铁丝缠了好几道,防止月兑落。
张石头爬出大洞,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就是我们练武的家当,来,先看看大磨盘。”走过去掀起另一个磨盘,双手交替滚到空场中间,“我们一个是滚磨盘,锻炼双臂和胸力,就是这样滚,很费力的哟,来,小同,你来试试。”
康国柱本想上去玩两把,但不舍得离开吕文倩,虽然小姑娘已经松开了衣袖,但是自己还是有责任保护他,站在那里晃了晃,没动。
周小同走向前去,双手扶住磨盘,张石头松开,走到一旁,说道:“小同,你刚玩,不要着急,那磨盘很重,要注意磨盘的重力,不要压到自己。”周小同点了点头,双臂用力,朝一边滚去。
永禄县的新民村,是全县出了名的难民村,住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整个区域脏、乱、差,社会治安非常不稳定,经常出现打架斗殴、偷盗抢劫的事件,由于没有油水可捞,县衙也不重视,捕头们也懒得理会,死了人,过来看了现场,做了笔录完事,有偷盗抢劫的事件发生,受害人到县衙告状,捕房也是应付了事。新民村几乎成了三不管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