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个青衣小厮,打开一条门缝,而后从中伸出头来,看到玉生烟不绝的一愣,问道:“公子何来?”
玉生烟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小生玉生烟,误入此地,迷失路途,府中饥渴,想讨贵府一顿饭菜,酒饭之资定会如数奉上!”
这小厮点点头:“我去回禀主人。”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锦衣老人扶杖而出。
“见过老丈!”玉生烟连忙施礼。老人呵呵一笑:“小老儿见过玉公子。”
“生烟误入此间,叨扰贵府,实是惭愧。”玉生烟拱手说道。
“哪里哪里。”老汉说道:“世人哪有顶着房子走的。玉公子快请。”
玉生烟跟着老人入了府中,二人分宾主坐下。
“不知道玉公子是哪里人士?”老汉问道。
“生烟乃是黔州人氏。”玉生烟说道:“闻说此地为子虚国,不知确切否?”
老汉轻轻颔首叹息说道:“不错,此地便是子虚国,这里是贾家庄,老汉姓贾。老汉少年之时也曾看过许多闲书,在《四方异国志》上曾说,黔州乃是位于中原神州之地,老汉本以为是传说,未曾想今日真的见到了天朝之人,也无愧此生了。”说完对着玉生烟施了一礼。
玉生烟轻轻笑道:“老丈多礼了!”
“不知而今天朝圣人为何氏?风土如何?”贾老汉好奇的问道。
“如今圣人乃是周氏。”玉生烟笑道:“太祖起于军旅,混一宇内,而今天下升平、物阜民丰,真是一片治世景象。”
贾老汉岿然叹息道:“果真是天朝圣邦,不似我这等子虚小国,如今还是战事不断,民力凋敝。”
这时,府中的小厮端上了酒菜,二人便自相对宴饮。席间说些诗书之类,玉生烟不知为何过去读过的书此刻都是历历在目,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不但是贾老汉便是玉生烟自己也未成想到自己竟如此大才。
“玉公子不愧是上国天朝人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枉自老汉读了几十年的书,与公子相比实在是汗颜。”
玉生烟忽听得几声脚步声,一看,却是从堂后转出了一个手持团扇的红衣女子,这红衣女子生的貌若天仙、修短合度,端的是天上少有、人间绝无。
这女子出来之后,便对贾老汉施了一礼:“听闻天朝上国来人,特地前来一观风度。”
“呵呵!”贾老汉笑着对玉生烟拱拱手说道:“这是小女环儿,老汉膝下仅有此一女,甚是溺爱,因此缺少管教,不识礼数,还望玉公子莫要笑话。”
玉生烟见到环儿不知为何却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贾环儿伸出玉手倒了一杯酒,款款走到玉生烟身旁说道:“还请贵客满饮此杯。”
玉生烟双手接过,一饮而尽。那贾环儿绕着玉生烟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天朝大国人物,果然是人中龙凤。”
“多谢环儿姑娘。”玉生烟双手将酒杯交给贾环儿,右手食指轻轻的挑了一下贾环儿,贾环儿脸色一红,轻轻低下头,接过杯子,轻轻看了玉生烟一眼,便对着贾老汉行了一个礼转回后堂去了。玉生烟已然将贾环儿撩拨起来,心中窃喜,只是看了看贾老汉一眼,贾老汉只是笑吟吟的看了看已然回去的贾环儿。
二人又叹了许久,那贾老汉说道:“小老儿有一事欲与玉公子言语,只是不知如何启口!”
玉生烟说道:“老丈请讲。”
贾老汉说道:“小老儿此生膝下仅有此女,已然视为掌上明珠,只是多年以来意欲给小女寻觅一个夫婿,却未曾遇见一个才貌俱佳的。只是有才华的相貌不甚中意,相貌好的有多为轻佻浮油之辈。今日莫非是上天怜惜小女,特意遣来玉公子来?玉公子乃是天朝上国之人,出身高贵,又学富五车,貌比潘安。此正是天作之合,若是玉公子不嫌弃小女蒲柳之姿,老汉愿意将小女送与玉公子为妻,老汉年已垂暮,日后这家产定当是公子的。不知玉公子意下如何?”
玉生烟一听来忙起身给贾老汉跪下:“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好好好!”贾老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当下择日不如撞日,当日便与玉生烟跟贾环儿办了婚事,参过了天地高堂,夫妻二人携手进入洞房,当晚免不了的便是一番缠绵。
玉生烟夫妻二人好的便似那蜜里调油,平日里琴瑟和谐,不是赏花游玩便是吟诗作赋,那贾老汉也乐得看夫妻二人如此。
只是花无百日红,忽然有一日,那贾环儿闷闷不乐便对着梳妆台暗自哭泣起来。玉生烟一看连忙上去抚慰说道:“娘子有何烦心事?”
贾环儿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只是想起了一件心事,故而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是何心事?不知可否说出来?”玉生烟连忙问道。
“常言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贾环儿说道:“我父亲虽然此刻是闲居在家,然当年也是应过举、中过第,当过一国宰辅的。如今你才高八斗,一腔子的锦绣文章,何故整日里闲在心中不欲人知?我想我们的日子虽然快活,只是你孤身一人在此,我与我父亲虽然不这般想,旁人难免也说你是倒插门,无能之辈,如今科举在即,你何不就此机会做得几篇文章博得国君欢喜,也好使别人知道你的名字,不负了你天朝上国的身份。”
玉生烟闻得此言,立刻说道:“娘子说的甚是,小生也早有此念,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跟娘子开口。如今娘子大义,生烟定当入京给你博个状元来。”
“你若有此念,我也甚是欢喜。”贾环儿此刻破泣为笑,拉着玉生烟找到贾老汉禀明此意。
贾老汉立刻说道:“我虽然年纪已老,然京中还有许多的故知老友,你有此心我也甚是欣慰。你可受持我的书信,去找京兆尹,让他给你安排。”
翌日,玉生烟便收拾好行囊,拿着贾老汉的书信,启程赶往京城,自然是也免不了的一番长亭送别,执手相看泪眼,贾环儿也是再三叮嘱,京中固然有千百红粉佳人,然家中糟糠之妻不可忘,玉生烟自然也是千百应承。
一路之上,玉生烟带着两个小厮虽然是赶着马车,也少不了的是饥餐渴饮,颠簸了数日终于来到了子虚国的京都——南柯城。
入得城中,玉生烟先是租了一个院子住下,便持着贾老汉的书信来到京兆府投了名帖。那京兆尹吴某见到是故宰相贾某的名帖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亲自来到大门处迎接玉生烟。
二人见礼之后,吴某言道:“吾多年未曾见过恩师,不知恩师已然招的此等佳婿,实在是可喜可贺。”
玉生烟言道:“大人多礼,小生与环儿也是因缘巧合。此次进京赶考还要多多劳动大人。”
“这个不妨”吴某说道:“此时离开考还有月余,公子可好生温习,到时候吴某自有安排。”
玉生烟回到住处之后,便在家中温习诗书。
忽而有一日,玉生烟听得门外喧闹,心中不乐,便起身到大门前一看,见到自己的两个小厮正在跟一个邋遢道士推搡。玉生烟见得此道士甚是眼熟,看了几眼忽然想起此人来,连忙喝开两个小厮,对着那邋遢道士说道:“原来是太虚先生,下人不懂得事理,还望先生多多恕罪。”
“如今你却是得意,得了美娇*娘,为何不辞辛劳来到这南柯城中?”太虚先生呵呵笑道。
玉生烟也此刻也晓得太虚先生不是凡人,便连忙请到屋子之中,将贾环儿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对着太虚先生说了一遍。
太虚先生听了,挠了挠自己的发髻说道:“你的这个娘子却是个明事理的,你却是福分不小。”
“多谢先生夸赞。”
“不过——”太虚先生说道:“美人不过是粉骨骷髅,数十年之后可还有如今的芙蓉如面柳如眉吗?再者说,你纵然是得了功名又能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冢中枯骨一堆?”
玉生烟此时正是踌躇满志,心中不乐,冷冷言道:“那以先生之意,生烟应当如何?”
太虚先生哈哈笑道:“某有金丹大道,正欲传于世人,修某大道者,可寿同天地,羽化成仙,不知玉公子可能抛下眼前娇妻,状元功名,与某进山参修金丹大道?”
玉生烟听了太虚先生这番言语,顿时怒火中烧:“你——你,真真是岂有此理,你这妖道,若非我念你我有旧,早就一顿棒子轰了出去,哪里还容得你来妖言惑众!玉某不送,先生请便!”
太虚先生见到玉生烟发怒,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嘴里还疯疯癫癫的念叨着什么忠恕而已之类的话,歪歪斜斜飘然而去。
离开考还有三日之时,京兆尹吴某命人送来书信,言明玉生烟的科场之类。玉生烟接到消息,长出一口气,心中落下一块儿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