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宫盛宴正式开始。
丁紫今日一早不如以往,真可谓盛装打扮,面上扑了淡淡一层粉,更显她面色白皙晶莹,描眉化眼双颊染红,顾盼间好似有星空坠落其中,闪烁着迷人的风彩。
一袭云雪长袍可谓飘飘欲仙,行走间如流云摆动,外面一件轻薄的浅紫色纱衣,裙摆不时飞动,更显丁紫的灵动飘逸。腰间用银丝缕成精美图案挂上上好白玉佩的玉环绥,银丝不时闪有晶莹流动。
丁紫站在镜前浅浅一笑,头上环佩叮咚作响,好似在称赞她此时的美丽,只见丁紫依旧没有选择繁复的头饰,两对珍珠钗插于飞仙髻两侧,两个小巧的喜鹊望梅金布摇别于发髻之后,流苏垂下至耳后,随着走动不时摇曳生姿,发出悦耳的声音。
额前挂了一条中间镶有拇指大小紫色碧玺珠的额链,紫色中隐隐散发着一种光芒,好似与太阳能直接对话,被阳光一照,光芒更加肆意绽放,紫中又带着一种神秘,丁紫眼睛眨动间,眸底更加幽深望不到底。
这套紫色碧玺额链还有一对耳环、耳钉项链手链,因为紫色碧玺可见度不高,已属精品,丁紫觉得一套都带出来还是有些招摇,而且这一套也是云齐柔的嫁妆,连她本人也没戴过,丁紫总怕磕着碰着,只选择这条额链,便是这一条足以令人惊艳!
现在侍郎府可谓人盯单薄,三个姨娘又是伤又是孕又是犯错,再说也没什么资格进宫,一律不得离府。丁静嫁于右御史府,身为姨娘能否前去还是个未知数,丁宁儿已死,丁安傻了。星儿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更别想进宫了。
此次进宫只有丁鹏以及拖着病体的王氏,丁紫与丁智,比起第一次进皇宫的几辆马车,侍郎府这次明显没什么人气。
出府时还有个小插曲,丁紫与丁智一早穿戴整齐便去寿安堂等着丁鹏王氏一起出府,看到王氏被丫环扶出来,丁紫马上走上前要搀扶着。
“别碰我,走开!”王氏却是身子一颤,突然尖叫起来,大厅的众人都愣住了,王氏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丁紫面上微微受伤的神情,心里呕的半死,却只能解释道,“祖母身子染病,你回来后一直卧床,你才刚清醒没多久,万不能再染了病气。”
丁紫甜甜笑起来,头上金流苏当当响了两声,可见丁紫的好心情:“祖母真是关心紫儿,紫儿心里好开心,祖母真是有心了,紫儿明白祖母一切都是为了紫儿好,那紫儿这回就同智儿一辆马车了,祖母请上马车。”丁紫没有动作,姿态规据语气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王氏心里沉了一沉,生着一肚子气,被扶上马车。
王氏当然不是因为怕过了病气给丁紫才会拒绝,事实是她连本人都无法控制。
至从太后在寿安堂惩罚王氏后,除了后来一直照顾王氏的两个丫环外,因为熟悉王氏还算能接触,其它人只要一靠近她,王氏就感觉全身寒毛起来。就好像感觉到当时那种冰冷的刀锋在身侧飞走的感觉,整个顿时全身僵硬,本能的怒声将人呵斥着,全身直冒冷汗,别提多难受了。
王氏也不想这么丢脸于人前,她不是没试过改变,但她发现根本改不过来,只是尽可能咬牙忍耐一下罢了!
丁紫笑眯眯的看着王氏丁鹏上了一辆马车,她也在喜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上马车,立即有一双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姐姐,祖母似乎有些不对劲。”丁智仰着小脑袋,嘟着嘴疑惑道。
“噢,有什么怪的?”丁智摇摇头,随即又道,“智儿也说不好,就是感觉祖母变的怪怪的,更不讨人喜欢。”
至从王氏在丁紫九死一生时,想强要丁紫嫁妆后,丁智对王氏就恨在了心里,好在有丁紫不停的提点他,他平时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可是到了私下,丁智丝毫不掩示对丁鹏王氏的厌恶,比如现在。
丁紫模模丁智的头,让这么小的孩子便演戏,也是难为他了,只是在这个家不演戏,只要被人耍被人陷害的份,丁智必须会才能保住性命:“她是被吓怕了。”
“吓怕了?”丁智依旧不解,在他的心思里,是因为丁紫不肯给王氏她的嫁妆,让王氏更加记恨了,连一点子孙的感情都不顾了,才会斥责不让丁紫靠近的。丁智小拳拳握的紧紧的,心中将王氏又恨上一分,只要将来他有了本事,一定要想办法带姐姐离开这个家,这个家里住着一群魔鬼,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有的只是欺压,他好恨!
“智儿你记住,人在经历生死徘徊的那一瞬间能改变很多,有些性子坚韧的人变的更坚强勇敢,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实力。有些人却会因为那一瞬间的事,让自己变的敏感多疑,甚至留着什么心理问题。”丁智望着丁紫,眨眨眼睛,想了好久也没明白这句话,直到马车来到皇宫前,丁智突然拉着丁紫的衣角,抿唇道,“姐姐,智儿一定要做个厉害的男子汉,将来保护你,智儿一定会做到的!”
看着丁智小脸上闪烁的严肃与认真,丁紫呵呵一笑,实在忍不住面对这么可爱的丁智还不为所动,抱着他的头,就往细女敕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丁智羞的满脸通红,眼睛更显泪蒙蒙的,在马车里好顿被丁紫蹂躏,两人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牵着手下马车。
只是丁智那红透的好似苹果的脸色,许久也没降了温。
侍郎府的马车接受了检查后,一府四人被放行进入宫门,因为今天入宫人数众多,马车皆要停在皇城半里外的地方,一来为了不让皇城附近太拥挤,二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四人行步入了皇城,却看到不远处有人向后不停张望,丁紫看到笑着挥挥手。
前面正在走在刘氏往宫里去的云希雨一去,跟着刘氏说了一声,刘氏笑着点点头,云希雨便向丁紫小步跑了过来,才跑了两步马上觉得不对劲,放缓了步子故作淑女的快步走过来,看的丁紫直发笑。
“紫儿,你也来了,还有智儿好像又长高又漂亮了,表姐我都要嫉妒你们姐弟两个了。”云希雨半开玩笑的道,丁智微红着小脸给云希雨请安,看的云希雨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时王氏与丁鹏也遇到熟人,笑着走上前打招呼,也没理会与云希雨交谈的丁紫丁智二人。
“紫儿,外祖母就在前面,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去吧。”丁紫点头,三人正要抬步,背后突然响起叫唤声。
“希雨,这么巧。”云希雨丁紫回过头,却见白霜雪拉着夏玲月的手正笑着说什么,直到云希雨丁紫回头时,两人脸上的笑意褪下。
白霜雪冷冷望着丁紫,而本来面色轻松的云希雨与丁紫也是微微变了脸色,丁智不知道这四个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本能的感觉到白霜雪的敌意,他握紧了丁紫的手,错开步子挡在丁紫面前,一副保护者的架势。
只不过他人太小,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却见白霜雪拉着夏玲月匆匆走过来,停在云希雨丁紫两步距离的地方,面上毫无表情冷凝着她们,见后者微变了脸色却不说话,白霜雪眼中冷意更甚:“听说你回来大病了一场,看样子身体好多了。”白霜雪一双眼睛盯着丁紫,这话自然是跟丁紫说的。
丁紫能感觉到白雪霜很深的敌意,压下心中不悦笑道:“是病了几天,休养了几日身子好多了,借着皇宫盛宴还能见见朋友,我说什么也要过来。”
白霜雪却是冷笑了一记,夏玲月此时扯着她的衣袖,白霜雪却是不管不顾道:“休养几日,我看不是吧,是怕的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霜雪你什么意思?”听着白雪霜话里不对劲,云希雨立即皱眉道。
白霜雪冷哼一声:“我是什么意思,丁紫应该很清楚吧,自己不清不楚跟男人鬼混,还非要缠着薛雨,我只听过享受娥皇女英的男人,却没见过还有这种女子,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
云希雨丁紫同时变了脸色,白霜雪这是变相骂着丁紫不知廉耻,与平吉偷情又勾引薛雨了,丁紫淡淡望着白霜雪,却见她一脸愤然,夏玲月不停拉扯着她,她却是抽着胳膊依旧怒目而视她。
丁智此时也听明白了,小脸涨的通红,正要跳出来吵骂,被丁紫一拉转身离开,云希雨此时也被说的心里一肚子火,身为朋友竟然这么指责丁紫,云希雨觉得心里瞬间一片冰凉,可丁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他二人转身就走。
现在可是在皇城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家眷,在这里闹开只会让双方没有脸,然而丁紫的转身离开不争不吵,却是让白霜雪脸上更现怒意。在她看来,丁紫这就是默认了,她就是勾引了薛雨,害夏玲月不幸福的罪魁祸首。
白霜雪还记得前两日她去安国候府找夏玲月时,因为事出突然,夏玲月没有时间梳妆打扮,当她进入房间里,看到的是憔悴不堪,哭的两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泪痕的夏玲月。
白霜雪是四人中第一个认识夏玲月,也因为两府府地相处不远,小时候常常一起玩耍。
说来也奇怪,白霜雪就是那种冷淡的性子,从小便不喜欢与人亲近,她与人玩不到一起去,别人也讨厌她那不冷不淡的的高傲性子。偏夏玲月从小性子就温和柔顺,不但不在乎白霜雪的冷淡,两人便是什么也不说,也能各玩各的玩上一天,夏玲月一直是一个解语花,她的温柔让人觉得温暖。
云希雨也是活泼开朗的,这是白霜雪身上不具备的美德,这也是正是云希雨吸引她们的原因。
对于丁紫,她们接触真的不多,可是丁紫表现出来的聪慧沉稳还是令她们喜欢的,丁紫身上总有一种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与亲和力,令人喜欢接近。但这些喜欢,在面对夏玲月的伤心痛苦时,白霜雪都可以忘记,在她的心里是痛苦的,她没想到两个朋友竟然这样互相伤害。
玲月是那样美好的女子,便是丁紫同样优秀甚至更美好,可她也没有资格剥夺朋友的幸福。夏玲月喜欢薛雨的事,只是在半年前与白霜雪的谈话中,隐约被白霜雪得知的。
白霜雪很清楚朋友的内向,是不敢主动说出去,她一直为夏玲月这份感情着急。她承认薛雨是十分优秀的男子,为人谦和对待女子一视同人,不像是个会花心乱找女人的好男子,白霜雪一直认为薛雨会是夏玲月的好归宿。
可谁知道这份幸福就这么被丁紫扼杀了!
白霜雪在见了夏玲月从安国候府出来后,便去了薛雨的住处找他,谁知道外面不知怎么回事派了许多人守着,她刚一走进,便被人连推带拉挤回马车,她气的要大骂薛雨不懂怜香惜玉,对爱妻不敬,却被人直接堵了嘴扔到马车直接送回府中。
回到府时他父亲刚巧回来,那个塞她嘴巴的黑脸男子冷笑的冲着她父亲斥责:“白御史管好你女儿,别像只疯狗一样去打扰小候爷休息,若是再有下次,我认得她,我手上这把剑却不认得!”
当时白霜雪的父亲,左御史白撰脸上一变,正想反驳斥责这群人在京城横行无耻霸道无理,可不知在看到什么突然变了脸色。
之后白撰拉着白霜雪进府,竟然回身便斥责她:“霜雪,父亲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但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你以后安心待在家里。你若是想看望夏玲月,为父没有意见,你想去劝解她,为父也没有意见。但这件事你不能再为她出头了,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这事不可能有转圜余地。”
“凭什么,薛雨竟然为了丁紫,把新娶的娇妻都能扔在一边,她与那些宠妾灭妻的无耻官员有什么区别,父亲你平时最看不惯这些事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白撰突然喝斥一声:“为父知道你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性子,可为父不想你为了朋友连命都没了!不论这事出于什么,但为父在这件事情上,只想你平安无事!”
白霜雪心中越发不服气:“爹,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他们不过是吓呼我呢,能对我怎么样!爹你可不是胆小的人!”
白撰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什么,那些人身上挂着的可是安王府的腰牌,薛雨与安王世子是什么关系,你敢上门骂他,还想闹成什么样子!这一次太后安王世子丁女官一起出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你都不清楚就敢往上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丁紫还勾搭上蓝青凌不成,她太过份了,竟然伤害一个又一个,我怎么会有她这样的朋友。我得骂醒她,她这样只会让人千夫所指,她怎么可以一错再错下去!”说完白霜雪寒着一张脸,想了想,又想往外跑去找丁紫,被白撰斥喝道,“你给我站住,这段时间你给我在府中好好待着,这事不是你能管的,想要命就别给我惹事,到时候为父也救不了你。”
白霜雪被看固住,但心里其实一直很矛盾也很生气。
她是真心把夏玲月与丁紫当成朋友,她希望她们都能幸福。但是朋友也有近疏,以白霜雪从小认识的夏玲月,感情明显放的很深,所以才会这么受伤。但丁紫算什么,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抢走了夏玲月的夫君,明明成亲了,薛雨还认不清现实,做那些莫须有的幻想,想到近期丁紫的传闻,白雪霜也十分着急,她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她比谁都激动。
为什么丁紫这么不争气!
白霜雪一把甩开夏玲月的手,害的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白霜雪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丁紫的手臂,手上死死的握住,沉声道:“你是怕了吧,做的出就别怕承认,丁紫,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些事,你太令我失望了!”
丁紫突然转过身,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黑眸里幽暗一片,看的白霜雪心里渗着一片冷意:“你这么认为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会跟先入为主的人解释什么,你既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解释有用吗。给我标上**荡妇的标签,难道我还要感恩待德笑着谢谢你看的起我。霜雪,我也把你还有夏玲月当过朋友,现在依旧是,不要让我消磨那所剩无已的友情,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来,恐怕我也控制不了。”
白霜雪被丁紫最后一个笑吓的退了一步,她突然感觉全身寒毛直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蔓延在她心里,她紧咬着牙,死死盯着丁紫,突然也意识到这是皇城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在远处盯着她们指指点点的。
白霜雪刚才一见到丁紫,这些天来心里压着的气全发出来,一时失控了,但却也不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再说吧。”
丁紫转身就走,云希雨却拉着丁紫微微推了一下,到底是朋友,而且云希雨也看的出来丁紫很珍惜夏玲月与白霜雪,自然想给她们和好的机会。
四人外加丁智快速离开,刚下马车,走至皇城门口的某个身着华丽的女子,看到这些勾起冷笑。
丁紫五人走至一处较僻静的小花园,丁紫静静望着悄然绽放的花朵,根本不看白雪霜与夏玲月,可见她此时对二人有多么排斥,夏玲月面上有着一些难堪,白霜雪冰冷的脸总算是保持不住,此时脸上泛着隐忍不住的怒火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坏人!你欺负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的!”
“砰!”智儿紧咬着下唇,突然飞身跑出去,一脚踢在白霜雪的腿上。
丁智一直跟着丁紫学武,马步是天天扎,没有一天落下,便是武功招术学的不多,可对付白霜雪这样一个深闺小姐绰绰有余。此时的丁智根本记不住什么不该打女子,不该恃强凌弱的事,他只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在骂他最爱的姐姐,她罪该万死!
等丁智抬脚又要踹出去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人按住,他恼怒的回头,却看到丁紫摇头的样子,顿时没了刚才的愤怒,心中火气消了一半。
“没事吧。”丁紫转身去扶白霜雪,却被后者一掌拍开。
“你们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了,丁紫我只问你,你真有把我们当朋友吗,你抢了霜雪喜欢的人,你知道你现在害的她有多惨吗。薛雨为了你着了魔,放着玲月在府中根本不管不顾,便是玲月哭着跪求他见面,薛雨也能狠心任由玲月在外面一跪一个时辰不出来见面说话,你知道玲月因为这样昏了多少回、病了多少回吗!薛雨原来是怎么样的男子,你也很清楚,他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的冷血无情,好像一个魔鬼,放任着玲月这样受伤不去管!”
“你说,你同时害了两个人,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云希雨听不下去反驳道:“白霜雪!你给我搞清楚,不是紫儿不把你们当朋友,现在你们有将她当成朋友们。你们一进皇城便指责紫儿的德行有失,这是一个朋友该说的吗!紫儿受人冤枉至今被辱,你们有没有跳出来为她做什么。你们没有!那你们又凭什么在这种时候往她伤口上撒盐!说起来,你们说紫儿让薛雨夏玲月不幸福就更可笑了,我承认我身为她表姐,对这件事上更倾向她。可是你们呢,夏玲月你说,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你没有!紫儿的与薛雨的婚事那是两府长辈定的,这婚事可还在薛雨夏玲月之前定的,紫儿没怪你夺她人相公,中伤她的心就不错了,现在反倒是紫儿破坏你们的幸福了。你本来就是抢了紫儿的幸福,现在在这里最没有资格怨紫儿的就是你!你配吗!你根本不配指责紫儿的任何不是!”
云希雨一直是几人中的开心果,她从来没对谁怒骂过,这是第一次,而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很清楚她要放弃这段友谊了。不过为这段友谊的心疼,远远不如对丁紫的心疼,她没想到这些朋友也能听风就是雨,这样不信任紫儿,紫儿何其无辜,这件事上受伤最重的就是她,凭什么夏玲月哭一哭,这事就变成的紫儿的错,凭什么!
白霜雪愣住了,心是翻滚着,有种她说不出的什么感觉,她承认她是先入为主了,觉得她早知道玲月在半年前就说喜欢薛雨,丁紫横插一脚就是她在破坏,可事实上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其它人又不能未卜先知,夏玲月又是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性子,有这层误会也是再所难免的。
也是云希雨一番话骂醒了白霜雪,这件事上确实是她不够理智了,说起来丁紫与夏玲月都是受害者,先不论丁紫与平吉的事是不是真的,便是丁紫因为流言错失了安国候府的婚事,便让她的名声火上浇油,更让人指责她的不堪。夏玲月随即嫁进安国候府,薛雨无心于她,根本不给她相处的机会,夏玲月过的生活连寡妇都不如,寡妇起码还和丈夫恩爱过,她有什么呢!
她们都是受害者,而她做了什么,她竟然骂丁紫不知羞耻,白霜雪脸色更白,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些话说出去便收不回来,伤害已经造成了。
夏玲月此时却不停的流着泪,不停的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怪霜雪,是我,都是我!当初若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嫁入安国候府,不会让我们之间有这些误会。紫儿,我没有怪过你,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恨我自己的命,我真的没有怪过你。”
夏玲月跑到丁紫身边,一把抱着她的胳膊痛哭出声,丁紫身子一僵,许久也没有动作,场面便这样僵持了许久,在场人的面色都很不好,很长时间里,只有夏玲月的哭声响荡在空气中。
“紫儿你别怪霜雪,她也是替我打抱不平,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你比我更无辜,这件事上你也是受害者,我很懂你的。起码我还是抱着那一丝丝窃喜的心嫁到安国候府,可是你呢,你剩下的只有那些不实的流言。紫儿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是我不对,真的是我不对!”夏玲月的泪一直不停,丁紫也一直沉默着。
“砰”夏玲月突然放开手,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向丁紫磕起头来,丁紫云希雨白霜雪都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夏玲月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泪水渗在地面上,泛出一片片水圈,“真的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紫儿,我没怪过你,我也希望你原谅我不怪罪我,我们还是朋友可以吗……”
夏玲月不停的道歉,丁紫脸上松动了一记,起身立即扶起夏玲月,此时她已经哭的泪花了脸,丁紫向后一招手,喜儿立即走上来,随身带着的小荷包里装着几个胭脂水粉,丁紫立即掏出来为夏玲月补妆。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原谅不原谅的事,我也很明白你的难处,我更不会怪你。我名声有损,可你……你能不怪我,我就很开心了。霜雪说的对,我们是朋友,哪有什么怪不怪的,我反要感谢霜雪,你愿意骂我,我其实很开心,我心里很清楚,你骂我跟外面那些看热闹想我出丑的骂声不同,你是希望我好才骂我,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情谊,我丁紫自然也会对‘真心待我’的朋友推心置腑,你们都是我很珍惜的人,我希望今天的的误会不要延续下去,不然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惩罚,我们是好朋友啊!”
白霜雪也红了眼眶,走过来紧紧握住丁紫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丁紫细心给她试泪,笑道:“今天可是皇上为太后举办的盛宴,千万别哭了,不然让人看笑话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看我们笑话,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表现的更坚强,让她们看看,让那些想看我们热闹的先自惭形秽。”
对于丁紫的劝解白霜雪抹了把泪,抬眼看着丁紫,却见一身紫衣的少女,盈盈站在她身侧,脸上挂着浅淡却不乏温柔的笑意,让她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涌进,她心里很是愧疚同时又很欣慰,当时她就觉得丁紫聪明又沉稳,在这种事情上她比谁来的都成熟。
她说的对,不能给人看笑话,其实白霜雪在这事上冲动却不傻,只是被气蒙蔽了双眼,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可不就是有人想故意污陷丁紫吗,她们在这闹的不可开交,只会让这些人心里更乐,如了她们的愿!
“紫儿,是我的错,是我糊涂竟然那么骂你,可你还愿意原谅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感谢你,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从此以后,我白霜雪对天发誓,若是将来还怀疑你什么,我愿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件事是我错了,我永远欠你一份情,你这个朋友我要交到永远!”白霜雪紧紧握着丁紫的手,似乎要传达她的决心一般,丁紫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夏玲月一眼。
夏玲月脸上还有着一些泪痕,此时丁紫走过来,为其脸上扑上粉,盖住后又在眼睛周围扑了一层的粉,夏玲月好似受宠若惊的缩了一下,抬眼欣喜的看着丁紫,没注意丁紫眼中闪过一种不知名的光。
“哟,这还真是姐妹情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真是令人羡慕的友谊啊!”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却见林佳倩半搀着蓝若琳的手,缓缓向她们走来,众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请安道。
“若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佳倩郡主万福金安。”
“若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佳倩郡主万福金安。”
“若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佳倩郡主万福金安。”
……
因为这是皇宫,又是参加盛宴,低品行礼都要行大礼,几人半蹲下去,头垂的很低,可是蓝若琳与林佳倩却是半天没有反应,不言不语也不让她们起身,目的很明显,就是来找她们麻烦的!
丁紫与云希雨白霜雪对看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从对方眼中她们都看出来,这里是皇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便是再想折磨欺负她们,蓝若琳也得掂量掂量。先不说丁紫已是有有官职在身,比起蓝若琳这种身为公主却还没定名号的区别,云希雨是护国候府唯一嫡女,夏玲月也是皇上器重的中书大人嫡女,现在怎么着也嫁入安国候府,那白霜雪还是左御史的嫡女,回家跟父亲哭诉一句,左御史很可能第二天就上书弹劾蓝若琳。
那白撰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刚正不阿的,与右御史冯绍元的做戏不同,是实实在在在的正直。
果然没有一会,蓝若琳见几人平静的等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心里暗恨着,这些人竟然连跟她求请都不做,难道就这么看不起她这个大齐大长公,简单直岂有此理!
还有几分理智的她,冷着脸开口:“平身吧。”
“谢过若琳公主,佳倩郡主。”
“谢过若琳公主,佳倩郡主。”
“谢过若琳公主,佳倩郡主。”
“……”
蓝若琳看着今天一身紫衣打扮,更显神秘高贵的丁紫,看着她带着浅浅的笑意,面容更加夺目,心中一片怒恨,再转头看着一身黄衣打扮,虽嫁为人妇还如少女般娇俏的夏玲月,心里便难以平覆。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薛雨在乎的,一个是嫁给薛雨为妻,名正言顺拥有薛雨的。蓝若琳可不管夏玲月现在过的好不好,她只知道她认定的男子被这两个女人抢走了,她身为大公主怎么可能跟人共侍一夫,将来便是嫁给薛雨也是晚夏玲月一步的,夏玲月的父亲夏中书颇得父皇赏识,她的身份也绝对够做安国候府夫人之位。将来蓝若琳便是想嫁给薛雨,也没有什么理由贬了夏玲月为妾,自己做正妻的道理。
别说皇后为了拉拢夏中书不可能这么做,便是身为大公主的蓝若琳,也不会愿意自己这样委屈求全,至从她得知夏玲月匆忙嫁给薛雨后,她便知道她这辈子想嫁给薛雨,已经没什么可能性了!
要不是当初夏玲月嫁的这么快,蓝若琳可能还有机会阻止,一是当时行事秘密当她得知时人家已经拜好堂了,二是那时候她还沉浸在丁紫德行有失名声尽毁的喜悦中,对什么也不上心。
越是得不到,蓝若琳心里越是不能平静下来,她心中越是有恨意,看着这两个人,怎么看着怎么不顺眼!
蓝若琳冷笑出声:“丁女官这次回来可是立了大功了,听说你还帮助太后给明城百姓看病呢,说来你也就这点本事,这种时候不为大齐立下点功劳,还想等到什么时候。你倒是也很幸运,一生就会这点能耐,竟然都利用上了,心机不凡啊……只是本公主有个疑问,不知道丁女官能不能为本公主解答一下。”
丁紫笑着:“公主乃龙之凤女,本事是最大的,微臣再怎么本事也不如公主的,再说微臣那点本事,也是错太后的光才得有发挥所长,身为大齐子民,能为大齐百姓做些事那是微臣的荣幸,微臣万不敢当什么功劳。公主有什么疑惑,微臣定当尽力解惑。”
蓝若琳脸上又是一变,咬牙讥笑道:“本公主就是有些奇怪,这明城可是个好地方,虽然不如京城柳城富庶,那也不是一般城镇可比。这霍乱症还从未在明城蔓延过,怎么的,你丁女官一去,那里便得了霍乱这种瘟疫,你们又是怎么的这么巧得了救命的草药进城救人的,这里面还有什么奇遇不成。实在是令人好奇的很呢,怎么这些奇遇又都让丁女官给碰着了,本公主也想向丁女官取取经,下回本公主出游说不定也能借用一下,说不定也能来个什么奇遇,到时候也能救个满城百姓,给大齐带来些福泽呢。”
丁紫微变了脸色,冷笑起来,她救人反倒不对了,到了蓝若琳嘴里却变成她下毒害人,然而假模假样救人得了太眼的信任,得到好处。这话若是被传出去,并且扩散开来,那她是死几百回都不足以抵消丁紫的罪的,明城可是死了不少人呢!
蓝若琳脑子不好使,说这些指摘别人的话却是一次比一次狠毒啊,蓝若琳见丁紫的脸色又变了,笑道:“还有一事,丁女官不在京城这段期间,听说有个男子拿着一个你亲手绣的手帕上门求亲呢,想不到丁女官年仅十三岁就要出嫁,可喜可贺啊。”
林佳倩在一边冷笑,看着丁紫心中杀意不消,今天她会让丁紫身败名裂,以丁紫的性格,被如此说岂会善罢干休!
果然丁紫轻哼一声道:“公主所疑,事有偏颇,微臣一直追随太后左右,事情如何不如公主与微臣前去长乐宫一起问个究竟吧!”
林佳倩立即露出得逞的笑意,果然上当了!
丁智云希雨白霜雪夏玲月却是担心,这种事情在长乐宫说开了,也不见得能洗清丁紫的嫌疑啊,一个弄不好可能还会让她越描越黑,到时候事情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摊了。
“既然这样,就有劳公主了。”丁紫却是笑着一摆手,请蓝若琳先行,看到林佳倩离开的似笑非笑,丁紫眼中有神光闪烁,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
众人一同去往长乐宫,在太后的主持下,在满朝官员家眷面前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