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黄袍加身竟一梦
凌安邦很着急,压抑数日的少年急不可耐。想要立刻向天下人证明,他手握东凌玉玺,他是真命天子,他是九五至尊,谁再敢当面与他争执,他就可以要谁的脑袋……
他连一刻都等不了。连夜令人选定吉时;连夜令人准备登基大典一应所需;连夜令人拟登基诏书,加盖国玺……在这个变声期的少年尖锐的命令声中,整个皇宫,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进里里外外,这个那个的耳朵。
公子泽只是微笑,带了一丝倦,懒懒的看着面前的忙忙碌碌,直至天边初现曙光。
登基大典,定在卯时,便是平日上朝的时辰。寅时,朝臣们已经在午门外等候。凌安邦竟不提前令宫人通传,直到卯时钟鸣,才遣人告知群臣,今日正殿上朝。并行登基大典。
本来这皇帝上朝,自然是群臣分班站好,这才鸣鼓请帝,断没有皇帝坐着等臣子进门的道理。可是凌安邦偏要早早的在宝座上坐定了,看着这些平素正襟危坐的群臣,生恐误了登基大典的时辰,从太子殿门前一路狂奔到正殿,跑的丢盔卸甲,气喘吁吁……
一国之君,味道果然不错……凌安邦看着座下的臣子,喘着气,扶着膝,整衣整帽,好一会儿才站好,然后宫人唱礼,山呼万岁,三拜九叩……派头做尽,礼仪做全,凌安邦这才雍容的抬抬手,笑道:“诸位大人真是好大架子,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座下群臣,深深的埋着头,无人应声,也无人说句臣罪该万死……凌安邦却并不在意,又道:“诸位早已经数次请旨,要孤登基即位,孤本意想遵依孝道。暂不允可,诸位大人却是不依不饶,挟势逼宫。可今日是孤的登基大典,却被诸位大人拖到现在,孤倒不知,诸位这是何意?”
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从宝座上看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深埋的脑袋,凌安邦感觉大好,站起来,走到座前,笑道:“吉时将过,只怕已经来不及行祭礼。不如一切从简,这便行登基大礼罢!”
群臣面面相觑,无人出声。殿外开始鸣乐。宫人已经将冕服案设于金椅前。正所谓黄袍加身,这登基大典,自然便是要把这象征皇权的龙袍,名正言顺的穿在皇帝身上。
东凌本无国师,便应由丞相率百官请帝,取衮冕加于圣躬。凌安邦已经下了座,站在案前。那老丞相上前一步,却又犹豫不决,身后群臣目光汇聚,老丞相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往地上一跪,鼓起勇气道:“陛下,老臣万死!敢问陛下,不知为何忽然要即位,行登基大典?”
凌安邦倒也不是蠢到了家,毫不心虚的一挑眉,笑道:“三日前孙尚书与诸位大人联名上书,要孤即位,丞相你莫非不在?”
“是,是……”老丞相唯唯的道:“只不知为何如此急迫?定在今日?”
凌安邦继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孤有小恙,拖了三日。但念及孙尚书说道,须早日即位,入正殿接受百官朝拜,以安民心,所以才不顾身体,急急置办,正是全心为江山百姓着想。怎么?丞相认为,这有何不妥?”
“不不……老臣不敢……这,请问陛下,可有传位诏书?”
凌安邦哼道:“先帝病重,猝然身故,未及立下传位诏书,孤是太子,自然要顺应天命……这东凌历代皇考。有哪位不是鞠躬尽瘁,直至于终,哪来的及立传位诏书?”
这话说的也是,东凌这几个国主,都是到死都紧紧的抓着皇位不放,传位诏书,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名目,还从未当真有哪位国主能执此即位的。老丞相继续唯唯,凌安邦站在案前,等的不耐烦起来,哼道:“怎么?丞相对孤不满意?”
这话说的甚重,老丞相软下来:“老臣不敢,老臣不敢!”一咬牙,颤微微的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走到案前,将黄袍加于帝身,帝入宝座。殿外奏乐,礼官唱礼,群臣重又山呼万岁,三拜九叩……凌安邦在宝座上抬手,道:“平身。”群臣又复三拜,起身,乐止。
凌安邦顾盼自得。座下众臣却是疑窦丛生,议论纷纷,一时却无人出头。
宫人捧着金盘走出,丞相接过,跪拜下来,必恭必敬的将金盘高举过头,高声道:“普天同庆,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凌安邦点头,尚宝卿离班接过金盘,直送到宝座前。此时。只待国主亲启御手,掀去覆玺的锦缎,示于群臣,然后置于玉案正中,便算是礼成。
就是此刻罢?
呵呵!天下虽得,胜之不武……
公子泽始终遥遥的站在内殿角门边,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淡然的看着这殿中各怀心思的诸臣,又转回头看着座上的少年,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站起身来,年少轻狂的脸上闪着光芒,抬起的手,都有几分兴奋的颤抖。
手起,缎落,座下群臣忽然齐声惊呼出来……
只是一瞬间,从云端,到谷底。
少年脸上的红光骤然消逝了去,他瞪圆了双眼,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那金盘,盘中冷冷凄凄,不是那晶莹剔透的玉玺,而是一块牌位,已逝国主凌裕的牌位!牌位上那几个淡金的字迹,摇摇晃晃,几乎要跳出来噬人而食。
一口鲜血冲口吐出,凌安邦向后便倒,直摔到宝座之下,人事不知。满殿顿时轰然一声,见多识广的诸臣,骤逢惊变,俱都乱了章法,连离的最近的宫人,都完全忘记了要把国主搀扶起来。
………………
公子泽冷眼旁观,直到凌安邦倒下。他眼睫淡淡的瞬了一瞬,轻抬了手,指尖金针一闪。已经悄无声息的没入凌安邦太阳穴中,随即吸了口气,朗声道:“大开中门,迎接大皇子还朝,歼灭弑父逆君的乱臣贼子!”
混乱中,不知有谁应声,宫门大开,乐声重起,当最后一个臣子回过神来,停了话声,众人目光聚焦之处,便见凌望南一袭锦袍,袍袖微拂,从从容容的迈步进来。薴f8——空苛寥缧牵-嫔仙袂椋-且还岬奈挛亩-牛-驼饷雌-柔酷傻恼驹诖蟮钪校-挂-芯-偬煜碌姆绶丁?br/>
并不是人人都认识这位身出异域的大皇子,但是认识的也绝对不少,可是那一刻,满殿静的针落可闻,竟没有一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加无人上前见礼。
凌望南含笑的目光从群臣面上一掠而过,然后注目宝座之上,微一凝眉,身后有人奉上一个木盒,凌望南接过了,从里面取了玉玺,直走到宝座之下,跪拜下来,然后便将玉玺置于案上,玉质通透,映了朝阳,熠熠生辉。
情势急转,应接不暇,满殿诸人,言语不能。有人在吸气,有人在发怔,终于还是见多识广的老丞相回过神来儿,咳了一声,上前一步,道:“大……”凌望南回了身,看着他,虽是含笑,竟不怒而威,老丞相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凌望南从另人手中接过一道圣旨,上前一步,送入丞相手中,一边道:“相爷,这是先帝秘旨,还请相爷过目。”老丞相连道不敢,急跪了下来,双手接过了那道玉轴卷就的圣旨。一看之下,便是惊讶莫名,向凌望南告了罪,放于群臣传阅。
旨令简约,寥寥数语:“……孤戎马一生,治国严苛,回思常觉汗颜。皇子凌望南者,文武双全,仁爱宽厚,可易太子安邦而为储君,之后宜选贤任能,富国强兵,使黎民得以休养生息,则我东凌国运万万年……钦哉……”
正当此际,忽听有人尖声道:“国主……不不……太子殿下……他驾崩了!”凌望南回头,宫人正扶起了地上的凌安邦,惊恐万状。
群臣亦是相顾失色。世上本没有傻瓜,这满殿文武大臣,更加不会有人是傻瓜,自然都知道此事事有蹊跷,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谁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退一步说,就算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又怎么样?模模颈上,只有一个脑袋,凌裕死了,凌安邦死了,大皇子凌望南便是名正言顺的新国主。何况有先帝秘旨?
当此际群龙无首,几乎别无选择,可是,凌望南毕竟身出异域,有一个异族的母亲……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终于还是有人挺身而出,势死如归的跪拜下来:“此事太过重大,关系江山社稷,宜从长计议……”
另一人涕泪交流:“先帝在天有灵,东凌江山社稷,决不可入外族之手……否则,周煜愧对先帝器重,愧对列祖列宗……”
凌望南微微一笑,便有数人随之而出,众口一辞,以为呼应,凌望南等了一息,见无人再出,这才微笑道:“我本心在山野,无心朝堂,诸位大人又何必如此?”
第21章:黄袍加身竟一梦
第21章:黄袍加身竟一梦,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