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整个皇城都灰蒙蒙的,楚檀画走到千步廊的时候,才看到不少宫女太监都往凤寰宫那边跑过去,慌张失措的模样让她看了好笑。
子珀真过。琥珀在一旁瞧着,心惊胆战的:“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吧,奴婢心里不踏实啊!”
楚檀画微微撇嘴:“有什么不踏实的!这都快出了宫门了,凤寰宫的人也赶不到这儿来,何况人家现在要修那宫门呢,哪里有时间管我?不过走快些倒是真的,这雨下的太大了!”
“画儿!”
好容易回了三王府,这雨也总算是小了一些,楚檀画下了马车,刚要进府去,却听见后头有人叫她,转眸一看竟是楚璨打着伞站在那里。“大哥,你怎么来了?”楚檀画诧异,但是仍是走了过去,雨声滴答,她的心情还未完全平复下来,只是一个多月没看见楚璨,心里头仍是高兴的,只是走近了才发现楚璨一脸的担忧,她便皱眉道,“大哥你怎么了?”
楚璨沉眉望着她:“画儿,你这是去见了皇后么?我收到消息,说皇后顾着许家的利益,就想把你月复中的孩子过继给太子作为太子妃所生的孩子,她,她跟你说了么?”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楚檀画心里难免生气,想起许皇后那个样子,当下就冷了眉眼,琥珀一见大公子问,她也藏不住话,便快言快语道:“皇后娘娘说自己心口疼,让小姐医治,结果治好了之后就说的这件事,小姐都已经澄清了自己没有怀孕,皇后娘娘偏不信,于是小姐一生气,就把满院子的牡丹花和凤寰宫的宫门给毁了!”
“什么?画儿你没有怀孕?还有,什么叫把宫门给毁了?”楚璨听了大惊失色。
琥珀还没回答,楚檀画便反问道:“大哥你是如何知道皇后要过继这件事的?谁给的消息?”
“是这样,是残夏说的,她那里消息灵通你也是知道的,许家的人酒后偶然说漏了嘴,她回来之后便说与我听,我这一大早就来找你了,结果你就进宫去了,说是皇后娘娘叫去的,我等了你许久都没回来,这正要走的时候,你就回来了,”楚璨如实答道,之后便又问,“画儿你当真没怀孕么?可是三王爷不是说你有孕在身了么?还有,方才琥珀说什么宫门毁了,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还是自家人好,水残夏一听了消息便让楚璨赶来了,不过若是能早些来,只怕还可以堵住她,也许能免了这一场生气,不过现在来也不迟,到底站着还是许家人的主意,何况眼下这境况,事情是越闹大了反而对她越有好处。
楚檀画想到这里,对着楚璨抿唇一笑:“大哥回去之后,要记得替我谢谢夏姐姐啊!其实怀孕的事儿不过是王爷在花朝宴上开的一个玩笑罢了,我是真没有怀孕的,至于说是宫门毁了,大哥不必知晓的那么清楚,何况这会儿也说不清,大哥只要放心就是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小丫头了,我知道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情,还是让画儿自己来处理吧!”zVXC。
“谢什么,我和你夏姐姐的事儿,还得谢谢你呢!一家人,不必说这个,只是日后记得改口叫大嫂吧,”提起水残夏,楚璨的脸上是很温暖的笑,看起来他已经从前些日子的阴霾之中走了出来,眸中光亮一如往昔,“既然你说你能处理,那大哥也不好插手了,不过你记得,如果有什么处理不好的,记得再找大哥就是了。”
“嗯!我知道!”
楚璨又嘱咐了她几句话,便消失在三王府前的街道上了。
楚檀画见他走远了,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浅声一叹,进了王府,一路走回听雪堂才发现身上的衣裙都湿了,她默不作声的让琥珀给她更衣,然后抱着被子窝在塌上不说话。
琥珀把一切忙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的时候,见她不说话,也不看医书,窗格子打开着,外头廊檐下还在滴滴答答的下雨,一声一声的,也不知咋的,心里添了一丝寂寥,便微微皱眉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别难过了,方才不是还挺高兴的么?”
琥珀是怕楚檀画受了刺激,这么着坐着发呆怕是对她不好,因此才想引着她说话不让她沉默的胡思乱想,心里头也还在嘀咕,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三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呢?若是平常,早就飞奔回来了,这会儿也不知是什么绊住了脚?
楚檀画是真渴了,抱着那一杯热水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在凤寰宫里的憋屈不平还有头昏脑胀都给这热热的水给熨帖好了,然后她才对着琥珀笑笑道:“我没难过,就是有些困,昨儿睡得晚,今儿起的早,又在凤寰宫干了一票大的,现在想睡觉,你出去吧,我想要睡觉了。”
琥珀抿唇,小姐一路赶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回来就要应付庆王,第二天又得应付皇后,这会儿确实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想到这里,她便点点头,再没打扰楚檀画,替她把那窗格关上了把窗纱也放了下来,然后便挑帘出去了。
楚檀画是真的枕着雨声在榻上睡着了,可是她睡的浅,心里到底有事儿,听见廊上有脚步声传来,便又醒了,皱眉趴在窗格上看是哪个没长眼的在这里吵她,结果一眼看见安冉烨回来,琥珀替他月兑了披风掸干了身上的水迹,他便挑帘进来了,她撇撇嘴,复又躺下,一面低声嘀咕道:“这会儿回来做什么?扰人清梦,讨厌!”
安冉烨挑帘进来,屋子里也有些凉意,不过清新的很,他四周围一看,示意琥珀去把那未关的窗格都关上,然后就看见了塌上鼓鼓囊囊的一团,眸底分明噙了一丝担忧,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见楚檀画闭着眼睛好好的躺在那里,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却又不知道她是睡是醒,便轻声唤道:“画儿,本王回来了。”
唤了几声,塌上的人毫无反应,安冉烨微微一叹,眸底不免添了几分心疼,便也上了塌,连人带被子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睡吧,本王陪着你。”
楚檀画其实醒了就没再睡着,也不知道怎的,他一回来她就心里开始难受,那种脆弱一点点迸现出来,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等他低声一唤她,她就鼻头一酸,若不是紧紧闭着眼睛,只怕当时就要落下泪来。
结果他一抱着她,那种委屈的感觉就更是强烈了,装睡也装不下去了,撇着嘴自己翻了个身,掀开被子把他包裹进来,然后窝进他的怀里,找到熟悉的感觉之后,她才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在忙么?”
安冉烨一听她这声音就心疼,她窝在他怀里,他低眸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心窝那一块却湿湿的热热的,心下一叹,知道她是不愿意让他看到她落泪的,这丫头是不想让他知道她难受却又忍不住要伤心,他体贴她的心思,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抱紧了她,才抿唇低笑道:“宫里乱成一团,没人管本王,本王想你了,就悄悄溜回来看你。”
“狐狸,我又闯祸了,”楚檀画窝在他怀里,心里这会儿好受多了,忍不住撇撇嘴道,“我把凤寰宫的牡丹花儿都化没了,宫门也给弄塌了。”
安冉烨忍不住笑,伸手模模她的头发,抿唇柔声爱怜道:“本王的小画儿是最讲理的,最受规矩的,要不是别人不对,画儿是不会胡闹的。画儿只会对本王闯祸,对别人,那叫以牙还牙。——以后别这么说你自个儿,本王不爱听。”
楚檀画仰眸看着他,红了眼睛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眼里那一抹倔强,也是安冉烨最爱的。
“你都知道了么?”听他的口气,像是知道内情。
安冉烨微微眯眼,眸底一抹冷意:“宫里人多口杂,嚼舌头的人数不胜数,本王能不知道么?这次许家也实在太过分了些!”
楚檀画撇撇嘴,吸吸鼻子,她这会儿好了,不难过了,只是望着他,眸底有一丝怨怪:“都是你,当初开玩笑说什么怀孕了,这下子人家都惦记上了,我都跟皇后说了我没怀孕,我大姨妈昨儿就来了,怎么可能怀孕嘛!她偏不信,还真的派人检查我,检查我那里——”
“你说什么?”安冉烨一听,眉毛都气的竖起来了,“这真是反了反了,本王真是气死了!你怎么不把整个凤寰宫都拆了呢!”
楚檀画见他这么生气,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下意识的答道:“我带的药粉不够啊,只够宫门的——狐狸,我生气的很,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还怕上次的事儿重演,就没去兴圣宫,你说这病还治么?”
安冉烨皱眉,越想越是生气,他的宝贝居然被别人碰了,真是可恶!那是他的专属领地,别人怎么能碰!
“不治了不治了!”他一下子掀开被子,盛怒之下还记得把楚檀画好好的裹起来,“你等着,本王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