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1550年的大年初一,今川义元邀请了各地支城的家老前来骏府贺岁,而骏府的家臣则只要是侍大将以上就可以参加这种贺岁的例会。
这就是战国大名的年初评定!支配一国以上的大名,就被称为战国大名,取义于苍陆战国七雄的故事,意指拥有一国以上的大名乃是有望问鼎天下的战国诸侯。相比于普通的豪族只有例行的月初评定,这种战国大名额外要多一个年初评定,由大名召集各地的家老和宿老在居城聚会。
一方面在筵席之前商议军国大计,总结上一年各地支城城主的功过,并依据功勋的涨落评定升贬,同时还给出这些各地城主新一年的任务。
另一方面,在评定之后大摆筵席联络感情,增进本家君臣的凝聚力。
年初一的正午,今川义元邀请各地家老和手下诸将到本丸共进午餐。在筵席上,家臣们饮着清酒,观看着舞台上京都的戏班表演着贺岁的能剧,对义元准备的京味小菜大快朵颐,个个畅谈欢笑不已。
“这酒是甲斐的武田信玄赠送的,听说是用诹访湖的清泉精酿而成,大家品尝品尝看怎么样?”今川义元微有醉意地说。
“好酒!好酒啊!我还要再多喝几杯。”家臣们纷纷赞叹。
“我也要喝酒!”竹千代发现他的桌前没有酒杯,便朝侍候的仆役呼喊。
“放肆!”今川义元的近侍三浦义就上前呵斥。
“哈哈,冈崎的竹千代?怎么,你小小年纪就想喝酒吗?”今川义元挥了下扇子让义就不得无礼,对竹千代笑道。
“身为武士,自然要喝酒!”竹千代理直气壮地说。
今川家臣不由一阵哄笑。
因为冈崎的没落,这种本来没有太多含义的笑声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代表松平家参加年初评定的家老酒井雅乐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来,我为冈崎的小武士斟一杯酒。”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太原雪斋端了杯酒放到了竹千代的桌席上。三河武士的倾向对今川家的霸业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太原雪斋自然不会放任不满的情绪在竹千代和酒井雅乐助的心中滋生。
竹千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味道让他感到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片刻后,他不由感到一阵尿意,因为到处是陌生嘲笑的面孔,也不便找人询问茅厕在那里,他便走到一座假山后小解。
濑名眼尖,“呀”地惊叫了一声,涨红了脸大指着假山后正在小解的竹千代,众将循声一望,不由都笑了。
“这个乡下来的孩子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御所大人的院子里撒尿!”三浦义就怒叱道。
“哈哈!这小子有意思,够豪放洒月兑啊。”被信玄流放到骏河的前甲斐守护武田信虎大笑道。虽然义元一直以礼相待,但因为被儿子流放一事一直感到不是味道的他其实已经有个隐约的计划,他十分地想要证明自己具有问鼎天下的才能,而证明的办法,那就是教导竹千代这个三河少主兵法武艺,让他代替自己去取得天下…
因为放逐父亲后统治甲斐、信浓两国的武田信玄四处散布父亲穷兵黩武、荒婬残暴的谣言,搞得就连骏河的人们都带着有色的眼光看待信虎,如果能教导一个可以取得天下的徒弟,这种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甚至可以因此名垂后世…
“松平清康的孙子果然非同凡响啊!”关口氏广感叹道。这样豪爽的作风,依稀可以看出日后勇猛,而他的父亲广忠就是太过懦弱,才会造成三河的分崩离析…
提起松平清康,今川的许多老臣们都不由肃然起敬,也就没有再笑话竹千代的胆大妄为了。
竹千代没有想到因为一次解手而成为诸人的焦点,更不会想到今川的家臣们认为他是故意如此做法的。看到涨红着俏脸、胸口起伏的濑名,以及诧异地看着他的龟姬,还有在座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感到似乎有点坏事了。
不过,天性豁达的他很快就放下了心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糟糕,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为此烦恼,还是继续喝酒吃菜吧!
看到竹千代没有预料般地辩解,众人暗暗称奇,今川义元为了缓和下气氛,便开玩笑般问道:“竹千代,听说你和濑名、龟姬玩得很不错呀?你觉得她们两个怎么样?”
感到濑名和龟姬四道灼热的目光狠狠地投射过来,竹千代感到遇到了一道十分困难的选择题。
“都喜欢!”竹千代试图蒙混过去。
“你更喜欢谁一些?濑名,还是龟姬呢?”今川义元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因为龟姬年龄和我比较接近,所以玩得来一些。”竹千代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听到这句话,濑名气呼呼地跑了,而龟姬高兴得什么似的,凑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喝酒。
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今川义元有些不悦,再也没有理睬竹千代。
午宴后,在骏府的一处宽大的庭院,今川氏真看着樱花树上细细的女敕芽,对他的伴读鹈殿氏长和鹈殿氏次道:“没想到父亲把濑名和龟姬都送给了冈崎的那个小子,我好气啊。”
“少主难道真的喜欢濑名和龟姬玛?”鹈殿氏次问道。
“唉!自从冈崎那乡巴佬来了之后,她们俩就再也没有来过我的府邸了!”
作为氏真侍从的三浦义政愤然道:“冈崎那个臭小子不过是一个人质,走,我们去教训他一下!”
他怒气冲冲地拉起氏长、氏次两兄弟出了庭院。三浦义政是今川义元的近侍三浦义就的弟弟,他们家与三河的松平家曾经在战场上结下一些小怨,所以他十分的看不惯竹千代。
今川氏真默然,没有阻拦他们三个去找竹千代麻烦。
在骏府的一处湖边,竹千代牵着龟姬的手对映着湖面的一双倒影。
“我在向鸟居元忠学习武艺,一定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人欺负的。”竹千代信誓旦旦地对龟姬说。
“竹千代,你能成为一名武将吗?就像我父亲那样,可以经常带兵随主公出战,好威武啊。”
“嗯,我要成为智勇双全的名将,保护我的家人和臣民不受敌国的侵扰!”竹千代不知不觉以三河守护的角度考虑问题。
龟姬似乎很高兴,缓缓依偎到竹千代怀中,把一只绣着樱花的粉红香袋塞入竹千代的手中:“这是我绣的,记得收好呀。”
“阿龟,这是我的侍女百合给我求的普贤菩萨像,我把它送给你。”竹千代投桃报李般从颈中摘下红绳串着的普贤像,套在了龟姬的头颈里,龟姬赧然地把头埋进竹千代的怀里,“这么小就谈恋爱,会不会不太好哦。”她羞然地想。
“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啦。”半晌,龟姬终于回去了。因为担心今川氏真会找竹千代的麻烦,最近濑名和龟姬都住回了父母家里。她们的家与竹千代的住宅相连,来往倒是十分的方便。
竹千代凝视着荡漾的湖水,在考虑着一些问题。他在想,怎么太原雪斋还不快点召见他收他做徒弟呢?只有拜在太原雪斋的门下后,他在骏府才能有一个地位上的保障,不然,仅仅凭三河质子的身份,很难不受其他纨绔子弟的欺负。
在回去的路上,三个陌生的半大孩子不怀好意地挡住了他。一名少年武士恶狠狠地问道:“你就是三河来的竹千代?”
竹千代看了他们一眼,猜测他们可能是今川氏真的随从,关于氏真喜欢濑名和龟姬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想必是氏真唆使他们前来找自己麻烦的吧,这都怪自己在年会上说出了喜欢龟姬的话语。“祸从口出,这个教训需要牢牢记住。”竹千代这样想。
“臭小子,居然连我们少主的女人也敢抢,今天非要教训你一下不可!”看到竹千代似乎转身向跑,三浦义政跨步上前狠狠一脚朝竹千代的后背踢去。
竹千代年小力弱,被他一脚踢得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子撞伤流出大量的鲜血,痛得他眼泪直流。
“咦,这粉红色的玩意是什么?”鹈殿氏次抓起从竹千代身上掉出那个小香袋。
鹈殿氏长抓过一看,一脚踩在香袋上狠狠地将之踩碎,顿时香气扑面而来。竹千代看到粉红的香袋被踩入泥土,红色的布线被踩烂、弄脏,只觉得无比的伤心和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哈哈,这种货色居然也敢和少主抢女人?”三人狠狠地对竹千代拳打脚踢起来,一边百般辱骂着他。
“主公!你怎么了?”看到少主没有及时返回自宅的鸟居元忠搜寻而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松平广忠死后,三河的家臣都称竹千代为主公了。
看到鸟居元忠抽出了腰刀,三浦义政等人有些怕了,却色厉内荏地叫骂道:“怎么,还想打架吗?”
考虑到主公现在只不过是人质的身份,鸟居元忠只得收起了刀,低头道:“对不起”。
竹千代知道这样说要坏事,可惜却来不及阻止鸟居元忠的错误说法,而三浦义政却已经又嚣张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其实,这种情况只要鸟居元忠吓唬他们一下,谅他们也不敢再怎么样。许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这样畏首畏尾。
鸟居元忠虽然忠心,却太不知道变通了。这样叹息着,看到他扑在自己身上用身体保护住自己,竹千代又感到了一丝温暖。
“我会把此事告诉义元公和雪斋大人的!”事已至此,竹千代只得拿出最后的一点筹码,那就是今川家对自己的重视,以此来威胁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三浦义政和鹈殿家的兄弟冷笑着继续腿脚相加,不过似乎也担心受到大人们的责骂,踢打一会后终于走了。可能是怕踢坏了竹千代受到惩罚,他们的拳脚后来基本上只朝鸟居元忠身上招呼。
夕阳下,鸟居元忠和竹千代互相搀扶着朝自宅走去。看着缓缓西沉的夕阳,竹千代暗暗发誓:“骏府的清风作证,总有一天,我会将今日所受的耻辱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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