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还算聪明,找了跳舞这么个由头。我硬着头皮来到李贵人的寝宫。
还未入道堂内,就听到悦耳的琴声,那琴声虽然动听,但曲艺稚女敕,情意未达,约莫出自李四小姐之手。果不其然,步至里间,李四小姐正坐在琴安前。我给李贵人请福,又向李四小姐点头示意。李四小姐起身外琴案外走了两步,浅笑道“小鱼姑姑好”。她的笑容极其好看,让人有一股香软酥甜之感。她虽是李贵人的妹妹,但无品无号,论起来,该给我行礼。
李贵人笑道“媛华听说这宫里,数你的舞艺最好,想请你教教”
“不敢当”我答道“四小姐若是喜欢,奴婢跳一支舞便是”
“好啊”李四小姐兴奋的坐回琴案前“我来弹琴”
于是,在李四小姐的琴声中,我跳了一支相对简单的舞。
“小鱼姑姑的舞艺果然不凡”李四小姐高兴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这个丫头,似乎一点儿心机也没有。
第二天,我刚刚到内侍司,还没进门,就看到李四小姐朝我这边走过来。
“小鱼姑姑,听说你在这里当差,我就过来了”她笑道,欢快却丝毫不张扬,很招人喜欢。
我请她到里面坐,聊了些舞蹈方面的事情。她还算健谈,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多言。
“这是有客人啊”元勰忽然来了。我这内侍司有点儿像他的菜园子,进出自如的。我虽不悦,但好歹他是受了拓跋的命,而且为人正直善良。
李四小姐起身,看着元勰,半天不说话。我轻咳了两声,她自知失态,忙低着头“王爷万福”
元勰笑着朝我说“看来还是李家小姐比你懂礼数”,没搭理他,他也不是计较这个的人。
待坐定,李四小姐拉着元勰问长问短,看那样子,完全忽略了我这个‘主人’。
姻缘果然是天定的。
待元勰和李四都离开了,宁则上来说道“姑姑,罗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想着罗夫人找我无非是想要我和她站在一条线上,如今李家得势,冯妙莲既有后位又有太子,她自然有些坐不住了。我吩咐道“你去回了她,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了,等身子好了,我自然过去请罪”。她微微有些迟疑“就这么回绝了?会开罪她吗”
宁则这么说,我倒有些好笑“如今这后.宫到处都是眼睛,不去是开罪她,去了又不知道会开罪谁呢,与其这样,就回绝了吧,再说我身子确实有些难受。”
“姑姑”余香放下手上的活,过来模了模我的额头“没有发热呢,具体哪儿不舒服呢”
宁则也不去办差,就跟着余香一起,似乎定要搞清楚我到底哪脏哪腑不舒服。两个丫头齐齐的等着我说出个一二三“姑姑,到底怎么不舒服啊”
我真没心思跟她们说这个,正色道“都忙去吧,我趴会儿就好了”,两个丫头看我一脸严肃,悻悻地忙开了。
其实这几日的不舒服,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妙,例假早就过了,原本以为只是偶尔不调,可这几天的难受劲,和上次怀孕非常相似。这事,我不敢贸然朝外说,至少目前得瞒住。
已经是晚秋了。不知道拓跋在外面打仗,一切可好,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这算是值得庆幸的好消息了。
我隔上一两天都会到秋水湖边的亭子里小坐一下,这里有我和他的回忆,很美,很温暖。
我抚模着还很平坦的肚子,不知道老天这个时候让他来是不是对的。我既兴奋,又害怕,我怕我保护不好他。
回到秋水轩,商祺和翰儿已经坐上了饭桌,就等我了。我动了动筷子,有些吃不下。
“子虞姐姐,你这样都好几天了”商祺也放下筷子,有些焦急和不安的劝我“要不然请太医看看吧”
“我还好”我搪塞着“何况,说到底我也是个宫女,请太医总不太好”
听我这么说,商祺微微挑眉“姐姐是内司官,按制是可以太医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来不及接她的话,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我快步跑到一侧,一阵干呕。
商祺拿茶水给我漱口“姐姐什么病,我已经知道了”,她说着,满脸都是疼“何苦为难自己”
漱了口,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适,我缓了缓,说道“你不明白,这个档口,我不能有一点差错,一个不小心,我和孩子都会没命”
商祺神色紧张的问道“谁要你的命?”,见我不回答,她自行又思量了一下,遂问道“是皇后?”
我点点头“先前,玉珠怀孕,她就动过心思,虽说玉珠的死不光是因为怀孕,但我总不能去冒这个险”,想着这事,不能再有人知道了“你可千万要替我瞒住了,就是春吉也不能说”
商祺点点头,忽又不安地说“这两月暂且瞒得住,可过两个月呢”
我暂且也没什么长久之计,但瞒一日是一日吧,怕她替我担心,我说道“我会尽快想个万全之策”。
大家都入睡了,我静静坐在窗前,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中,上面是不是真的有嫦娥呢?这是我从小就存有的疑问,小时候,大人怎么说,我就怎么信,等长大了,科学告诉我月亮上是没有人的,而现在,我又陷入了困惑,说不定,嫦娥真住在月亮上的某个地方,千百万年的注视着我们这里的一切。
不知道,我在你的眼里是可悲,可笑,可气,可叹?
我不是神,只是七情六欲皆有的平凡人,以我皮肉之躯,仍要品尝世间苦辣酸甜,仍须一天天的把路走下去。
我必须安全的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作为一个平凡人的本能意识。我虽跟商祺说会想出万全之策,可内心,我真没有什么主意,我很迷茫,甚至是无助。
后.宫嫔妃,一度人人自危,都不愿意生孩子,即便有那怀孕的,也是千方百计的堕胎。但自从拓跋亲政后,尤其是这两年,拓跋欲要废掉子贵母死祖制的意愿开始让不少人蠢蠢欲动。这蠢蠢欲动的人之中,就有罗夫人,她的小儿子元悦是十八年才出生的,也没两年。她就从不避讳生皇子这件事。如此想来,罗夫人一再的想要拉拢我,也是合乎情理的。而至于冯妙莲,她为何一直不孕,只怕和她那遍体留香以及魅惑拓跋的药物有关。
这些人,能心安理得的看着我的胎儿出生,以及我的册封,甚至是拓跋果断的为我们废掉祖制吗?继而威胁到一大片人的名分地位、荣华富贵。她们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尽管,我知道历史的结局,可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