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昌于家的院套很宽阔,比钮场长的院套大多少倍,而且房屋也美气了许多,属于八十年代新建筑。房间也不少,四室一厅,外加一个厨房。
这是他等价交换得来的。
原来他不在这个局,原来他在长春市某分局,但老是弄不到住房,一直带着老婆孩子窜房檐。
别人讽刺他,说:“这是廉洁奉公。”
他说:“我听着怎么这样别扭呢,我奉公,谁奉我呀?!”
后来,这里缺少一位局长,调谁谁不愿意来,都说:“那蔓荒野地的,我可呆不了。”
组织上就想到了他。
他说:“去可以,但总不能让我像原始人似的住树洞去吧?”
“好,给你盖一幢住房。”组织上立即答应,并问他,“要求什么规格?”
“四室一厅。”他信口拈来一句。
这一句话就成了后来建筑方的施工方案。
我们下了汽车,就往大门里头走,刚走到院中央,我就想起了提兜里的那个大信封,这个大信封里面装着5000元钱,是从家里出来就准备好了的,谁帮忙就送给谁。我想到屋里给不如在外边给好,能打个提前量。想到这里我便掏出来直接塞给了兆局长。
兆局长怒目而视:“老同学,你当书记也搞**呀!”
我说:“一点小意思。”
他说:“大意思也不行。记住了,金钱在我这儿不是万能的,友谊才是不倒的长城!”
说罢,他把信封又扔给了我。
我说:“哎,看起来,我是把你给看扁了!”
他说:“没有那么严重吧,你是把我给看偏了!”
我点头:“对对,是把你给看偏了。”
老善和老希也点头:“对,是把兆局长给看偏了。”
“行了,把这页揭过去,咱们进屋吧!”说完,兆昌于局长直接把我们带到会客厅。会客厅里温度很适中,自己烧的土暖气。
会客厅中央的圆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和馒头。馒头是从街上购买来的,菜肴都是他爱人自己做的。
他爱人就是早晨接电话的那位女人,姓艾,也在局里工作。
我们刚坐好,兆局长就问:“老同学,咱们还是先吃饭哪?还是先做道理?”做道理就是说事。
我说:“还是先做道理吧!”
“那好,咱就先做道理。”他说完又喊他爱人,“老艾,你先给钮场长挂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我这里来!”
老艾就给钮场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门口汽车响了,钮场长走进来,他们相距不算太遥远。
兆局长上前就问他:“钮场长,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钮场长说:“知道,心知肚明。”
“这事怎么办?你先说。”兆局长说。
“还是你先说吧!”钮场长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两个就互相谦让。其实,这也不是谦让,都想先听听对方的意见,然后再做自己的决策。
我就给他们出主意。我说:“你们俩同时说。”
兆局长反对:“啊,你叫我们俩搞大合唱呀,不行!”他摇摇头。
“不行,就笔墨伺候。”老希又给出个主意。
这回兆局长采纳了:“好,就按希主管说的办。”
老艾便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纸,一支笔,叫他们开始写。
这时,老善站起来了,他说:“我告诉你们各位领导,要各写个的,不许打小抄。我来监堂。”
钮场长说:“你监堂不行,你属受益者。这个职责应由老艾来执行。”
老善坐下去了。
老艾就过来执行。她把他们分开,一个墙角送过去一个,并告诫他们:“都要自己写自己的,只许思绪乱飞,不许眼睛乱瞅。”
“妈呀,看四类分子哪!”
“差不多吧!”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谁也不交卷。
两个人都在想,也都在挠脑袋。
兆局长想:我怎样写才能不伤着钮场长?
钮场长想:我怎样写才能保持跟兆局长的步伐一致?
三十分钟过去了。
老艾问:“你们到底交不交卷?不交我可行使我的权力――抢卷了!”
“我交吧,姑女乃女乃,你可别抢。”兆局长说着将卷子就要交给老艾。老艾不接,
老艾说:“不过第三者手,这是规矩,你们俩互换。”
老艾就把钮场长拉到兆局长面前,他俩互换了那张考卷(说的有点严重了),兆局长看,钮场长那张纸上写着:
宾馆五层大楼本就破烂不堪,场委会早就研究决定重新翻建,但始终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此把大火虽凶又险,却也能触使我们早早动工矣!
钮场长看,兆局长那张纸上写着:
宾馆大楼起火经调查取证,并非故意,纯属偶然,是小伟师傅燃点蜡烛不甚而造成的。事后公安口虽然采取了严厉措施,但小伟并无反感之。念其初犯,不予追究。放人!
看后,两个人握手:“好!”
两个鼻孔出气,都撂一个裤兜里边去了。
我们三人鼓掌,啪啪响彻云霄:“好好好!”大叫一阵。
兆局长拿起手机就给看守所挂电话:“喂,我命令你们立即把锦州的小伟师傅
送到我家里来!“
“干什么?”
“我要提审。”
半个小时之后,小伟出现了。他仍然和原来一个样,并没采取任何措施,只不过后边跟着两名警察。
我给小伟搬个凳子让他坐,他还不敢坐。我又说了一遍:“小伟,你坐吧,到这儿就和到家一个样!”
小伟才坐了。
两名警察又问兆局长:“我们什么时候来取他?”
兆局长说:“不用麻烦你们了,呆会儿我自己把他带回去就是了。”
两名警察走了。
兆局长立即宣布:“现在开饭。”
大家都入了坐。
钮场长坐在了兆局长左边,我拉着小伟坐在了兆局长右边。
老艾身为女同志,很有风度。她没入席,直接给大家敬酒。
第一杯满上之后,兆局长举杯站起。他说:“这桌酒席有两个目的,一是给我的老同学等三位接风洗尘,二是给小伟师傅去寒压惊。喝――”
大家一饮而尽。
老艾又给满上了第二杯。
这回轮到钮场长站起来了。他说:“这第二杯酒让我们自己祝自己。”
兆局长就瞅他。
钮场长接着说:“祝我与兆局长合作愉快,心想事成!”
大家又一饮而尽。
然后,第三杯,第四杯……
饭菜虽然都凉了,但吃到心里很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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