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杜诚又有转机的话,罗莎丽亚松口气:“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别这么吓人。”
“我”杜诚也委屈,他是郎中,已经习惯先考虑最坏的那一面。
“你同窗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么他知不知道这药方?”罗莎丽亚想到这点。
可杜诚再次摇头:“我问了,他不知道,这可是平康坊那些人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外传。”
罗莎丽亚想想也是,“对了,孙真人的医书中有没有记载?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可惜当初退婚时她就把孙思邈的行医笔记都还给了杜诚,不然现在就可以查,根本不用再问杜诚。
想到两人退婚的事,杜诚心中也是一痛:“我查过了,没有。”当知道这个传言的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孙思邈留下的医书,结果里面并无记载,不过这也不奇怪,孙真人是出家人,这些歌舞声色之地他怎么会了解。
“那现在平康坊还在用这药方吧?”罗莎丽亚问道。
“可能吧。”杜诚回答,不过那又怎样,人家又不会告诉你。
“你去没去过平康坊?”罗莎丽亚不知打什么注意。
“没有!”杜诚急忙摇头,还差点扭到脖子,“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去!”他为自己的人品辩护。
“那真可惜,”罗莎丽亚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不过你现在去也不晚。”
“我我去那干什么?!”杜诚紧张起来,这是试探还是考验?
“去找药方啊。”罗莎丽亚微微皱眉,“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去干什么?”净想美事。
原来如此,杜诚稍微松口气,这有倒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去平康坊找解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那种地方我真没去过,怎么找啊?”
看杜诚一贯的表现,还真不是干间谍的人才,何况苏莫丽出身于平康坊,但具体是哪一家她们也不清楚,对了,“陈惜光,这事他一定知道!”罗莎丽亚叫起来,她怎么把这个正主儿给忘了。
“陈惜光?”虽然名义上杜诚和陈惜光还是未来郎舅的关系,但这两人一点交际都没有,还不如罗莎丽亚和苏莫丽关系好。
“陈惜光为苏莫丽赎身的,当然知道她原来在哪一家,何况他经常出入平康坊,药方的事他应该知道一些。最重要的是,他是病人家属,莫丽也是为他生孩子,这一切,他都责无旁贷。”罗莎丽亚一一分析。
杜诚点头,确实如此,不能让苏莫丽一个人为这事努力。
看到杜诚和罗莎丽亚专门来找他,陈惜光很意外,能见到罗莎丽亚他自然高兴,但对杜诚这个未来妹夫,他可是没什么好感。
不过当听到他们是为了苏莫丽的病症找他的,陈惜光态度还是严肃起来:“丽丽不能生孩子,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原因也正和你们说的一样,事实上,平康坊出来的女子多半不能生育,我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所以你从未催过她。”罗莎丽亚了然。
陈惜光点头:“丽丽还在襁褓时就被人拐卖,她连自己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流落到平康坊也不是她愿意的,我怎么忍心再怪她。”
想不到陈惜光还有这一面,罗莎丽亚和杜诚互看一眼,对这位陈少爷的评价提高不少。
“那你知道平康坊用来避孕的方法吗?”杜诚问道。
“不知道,”陈惜光摇头,“这个人家可不会外传的,而且那么多女子后来都无法治好,可见药性之烈。”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杜诚说,莫丽的情况并不严重。”罗莎丽亚告诉他。
“真的吧?”陈惜光精神一振。
杜诚点头:“所以我们想找到药方,还请陈少爷帮忙,告诉我们苏姑娘当初在平康坊哪家待过?”
“是长春院,丽丽进长春院两个月就被我赎回来了。”听到苏莫丽还有治,陈惜光对杜诚态度也好起来了。
“那陈少爷能不能再去趟长春院,打听一下药方的事。”杜诚提出此行的目的。
“我”陈惜光犹豫的看看罗莎丽亚,才说道,“我已经好久没去那儿了。”
“这次是正经事,你也是为了莫丽,而且我不会告诉她的。”罗莎丽亚以为他在担心这个。
“不是,我真的很久没去那儿了,应该说,自从有了丽丽之后,我就没去过了。”陈惜光再次声明,毕竟那儿再没有黑蓝眸的女子了,当然,这话他不能说,只是不能当着杜诚的面和罗莎丽亚说。
陈惜光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看罗莎丽亚的眼光却让杜诚本能的不舒服:“陈少爷,这次可是为了苏姑娘。”他提醒陈惜光注意。
“我知道,可我这么久没去了,这又突然过去,人家会怀疑的,而且我去了也没用,你就是把药材拿到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啊,”陈惜光微笑着反击,“还是杜郎中你去吧,放心,这次的费用由我出,毕竟你是为了丽丽。”
“我”陈惜光说的也有道理,何况论口才,杜诚的确不是人家对手。
“杜郎中只认识药材,可那种地方却不如陈少爷熟悉,”罗莎丽亚这句话让杜诚和陈惜光顿时一喜一忧,但她下一句话,却让两个男人脸上同时变色,“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
“三个人?哪三个?”两个男人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确定。
“当然是我们三个了,这里还有别人吗?”罗莎丽亚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不可以去的!”杜诚急了,这次陈惜光也站在他这边,连连点头。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又不会像你们男人那样流连忘返,正好监督你们努力办正事。”这男人不看着点,可是不行的。
“我想还是你们去吧,我要回家陪丽丽的,你不是说她不舒服吗?”陈惜光反应最快,马上找到月兑身理由。
“君子非礼勿行,我不能去。”杜诚也赶快找理由。
“你们必须去!”罗莎丽亚拍案而起,“你,”她指着陈惜光,“为人丈夫,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你,”她再指着杜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郎中,救人最重要!”
掌灯时分,也是平康坊最热闹的时候,无数的男人,年龄各异,身份各异,穿着各异,单都带着迷醉的表情前往这个温柔乡。
当然,也有例外的。
“我这样,这样行吗?”杜诚不住的拉自己身上的衣服,紧张得不得了。
陈惜光不高兴了:“小心点,别忘了你身上的那件衣服可是我的,而且还是最贵的一件。”如果不是看在罗莎丽亚和苏莫丽的份上,他才不会借呢。
“我又没让你借。”杜诚回他一句,又哭下脸求罗莎丽亚,“我看我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太医署的人碰上,我会被除名的。”
朝中之人是禁忌**的。
罗莎丽亚毫不心软:“一,既然太医署的人禁止来这,你怎么可能会被人碰上。二,我把你化装的这么好,不会有人认出的。三,就算前面两样都生了,那个熟人也不敢说,除非他不怕暴露自己。四,也是最重要的,身为医者,就要有献身精神,你要想想神农氏当年尝百草的勇气。”
四大理由,让杜诚再也无言。陈惜光暗自叹息,这世道变了吗?怎么还有女人主动劝男人来这的。
“快进去吧,迎春院是哪一家呀?”比起两个愁眉苦脸的男,罗莎丽亚兴奋的表情才像个敬业的寻芳客。
“这里就是”陈惜光硬着头皮带路。
“呦,这不是陈少爷吗?您可是好久没到我们这儿来了?”迎春院主事的贝姨,眼睛可尖的很,记忆力也非常好。
“贝姨,你也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陈惜光笑着回应,心中却在叹气,她要忘了自己该多好。
“看陈少爷说的,”贝姨掩唇笑道,视线却往杜诚身上瞄,“这位老爷是”拜陈惜光那件华丽丽的袍子的功劳,很难让人忽略杜诚的存在。
陈惜光忙介绍杜诚:“这位是陆老爷,是我家的大客户。”也不知罗莎丽亚怎么想的,居然给杜诚贴上胡子,还涂白可头,弄得杜诚现在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
迎春院才不管客人年纪多大,只要有钱就行,所以贝姨热闹欢呼:“原来是陆老爷,奴家这厢有礼了。”她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杜诚没来过这种地方,难免手足无措。
“贝姨何必客气,”陈惜光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故意向贝姨使个眼色,“陆老爷一向在西域一带经商,这回可是一次到长安,你可要好好招待。”
原来是个没见过长安繁华的土财主,贝姨了然,更加热情,“那两位是在楼下看歌舞,还是到楼上用餐?”
“到楼上先吃点东西。”陈惜光做主道,未了才介绍罗莎丽亚,“这个人叫小罗,是陆老爷的厨子,陆老爷吃惯了西域的菜式,不大习惯长安的口味,你带她去厨房做几样,给我们送上来。”此刻的罗莎丽亚,一身男装小厮的打扮,还涂黑了皮肤,低眉顺眼的站在后面,毫不引人注意。
到外面吃饭还自带自己厨子?这排场可摆的够大的。贝姨这才随便看了罗莎丽亚一眼,黝黑的皮肤,个子也不高,不过眼睛好像是蓝色的,不会是传说中的昆仑奴吧?
“贝姨?”陈惜光可不想让她多注意罗莎丽亚。
贝姨这才让人带罗莎丽亚去厨房,就算是昆仑人,又怎么比得上有钱的客人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