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瞧得她一脸惶恐,娇媚多情,心下悸动涟涟,竟欲即刻行那苟且之事以生安慰,伸手便去解她衣衫,吓得帝妃惊慌大叫。连连后退,却被和硕往身下一拖一拽,三两下扯去帝妃凤袍,帝妃惊叫不断,不住后退。
和硕紧紧压住帝妃身形,伸手拨开狼狈盖脸的发丝,倾长身躯将她紧紧压住,双手捧起她惊慌失措的脸,眸中眷恋神色翻涌,指月复下揉稔不断。
忽而,他手下一顿,只觉掌下触感莫名,继而仔细瞧去,原来人皮面具边缘已然月兑离。和硕瞬间暴怒压胸,伸手揭去她面上人皮。面具下的脸极普通,此刻正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止。
和硕一声大吼,起身一脚将宫娥踢向内殿厅中。当即狂吼咆哮,“钰儿--”
只见那宫娥瞧得身后男子发狂,只怕自己性命不保,不顾摔得浑身疼痛当即爬起来衣衫不整的往殿外跑。
而身后的和硕似中了魔障一般,怒吼一声:“还我钰儿!”
即刻跳下床去,追出大殿捡起地上长剑,自后方一剑刺穿宫娥心脏,不待宫娥一声痛呼,便即刻毙命。
而此刻正巧那康靖王推开殿门,殿门大开,入眼便是帝妃口喷鲜血缓缓落地。康靖王一惊,再见目光看向殿内已经断气的君王,当即怒发冲冠,气得面色红涨,指着那不争气的孽子道:
“你可知,你可知此时要了他二人性命,天下人如何评说我等?背上乱臣贼子之名何以安天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孽子,孽子!”
和硕面无半丝悔改,只道:“父王您好生瞧清楚,他二人可是帝妃与那暴君?”
康靖王当即一愣,继而觉察些许不对劲,本因着这高位得来太顺利静下心来方觉不对,然而仗着手中诏书即便有任何疑问都不能阻挡他,故,便也没在多想。
康靖王目光微微一顿,即刻进殿抬脚踢开地上已断气之人,那张脸即便被鲜血所染也能看出那并非帝妃。康靖王压下心中愤怒,即刻跨往君王,那张脸倒是无半分破绽,然而康靖王伸手轻轻在死者下颚轻揉,果然边缘起皱,当即一把将人皮揭开,一张极平庸的陌生脸孔出现。
“竟中了计!”康靖王愤怒扔开手中人皮,怒气升腾。
能提前拟好诏书,便是早已预知今日之日,看来盛绝等人早已开始部署。不行,不能留活口,如今饶他性命便如同放虎归山,当即转身大喝道:
“来人,连夜密令,北上通往凉州各州郡设下天罗地网,捉拿钦犯!”
长夜过后,启明星已经遥遥悬挂于天际,盛绝等人终出了密道。这密道出口直通城外,所以几人走了彻夜方才出来。奚钰出来时深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几个时辰被闷在地下,即便有空气进入,依然极难受。
“总算出来了。”奚钰叹息道,盛绝侧目含笑看着她,因长时间在地下憋闷,她此时脸颊有些许红润。抬手轻轻抚开她的发丝,道:
“北上的马车已经备好,只是,不能走官道,委屈你了。”
奚钰无奈看他,都这时候了还说此话未免显得生分,反握着他的手道:“九叔,钰儿只愿与你相随,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此言曾经临江于她说过,此时她自己亲口说来才知道临江的心意。原来心中住着的人,为了他,即便付出性命又如何?要的不过是能相守几日罢了。
盛绝带着淡淡的笑看她,并不多言,拉着她转入小道。身后高贤与小未子几人将出口也封死并掩埋好,即刻跟了上去。
盛绝本欲与高贤驾马,奚钰瞧着心中一痛,即刻将他推进了马车,道:“九叔,我来,你身子不好,钰儿只想与九叔做长久夫妻,九叔的身子自己定比旁人清楚,若珍惜与钰儿的情分便莫再操劳,好么?”
“可我是钰儿的夫。”盛绝敛下眸色道。
他眼里,夫为天,好夫君不能让妻子操劳任何事,不为任何事烦忧,这也是为何身在帝王时他那般介意她越矩过问朝中事。他是她的夫,他最该尽的责便是让娘子开心,想尽天下之尊荣。
奚钰将手盖在他手上道:“你我如今已是寻常夫妻,夫妻是相互平等的,我是你的妻,你的事我不代你还有谁更有资格代你?我代你而劳,是最最应该的。”
他的想法她懂,从最开始便明白,当初她会为二人己见不同而与他争执,多次败下阵来便随着他。如今重新开始,他那些个守旧观念她自然是不必理会了。更重要者,他的身子早已不容许他再逞强。
她说完便出去拉着缰绳与高贤一同驾车,奚钰心中颇多惆怅,出了盛金帝宫这便才是她想要的,即便亡命天涯,这样的空气也是她向往的。
本是好生高兴之时,可她眼眶竟然湿了。此生有夫如此她何德何能啊?
她本伤怀时,却听得身旁之人抽泣,奚钰微愣,侧目看向高贤。只见高贤已然双目通红,老泪纵横。想来是知道被她发现,便又急慌慌狼狈的抹泪,却又终将忍不住热泪如泉涌。
奚钰免不得好笑,揶揄道:“高贤这是?”
高贤一张老脸通红,哽咽道:“老奴是欣慰,小主子对主子的好老奴瞧着心里高兴。主子自小与寻常人家的公子不同,即便庶出也是有母亲疼爱,而主子却是从小到大便没有任何人疼。如今好了,主子有小主子疼着爱着,老奴瞧着开心,真的,老奴是开心……”
奚钰听着心里泛酸,她可怜的王啊,想曾经他不过也是想亲近她而已,却被她误以为他有所图而敬而远之,想来那时候是伤他极深的。
故作轻松的拍了下高贤肩膀道:“放心,日后,定会有更多人真心爱他,关心他。”
高贤却趁机道,“是啊,要是小主子早日为主子诞下子嗣,主子便不会再孤独一人了。”
奚钰微微叹息,她何尝不想?只怕他不愿意啊,却道,“夫君从来不是孤独一人,以前不是,日后更不是。”
奚钰自出密道时便与城内的夜千痕捎了消息,她与夜千痕之间联系只要在同一地方便无须任何书信,只需吹响特殊音律,对方便能听到。而辅助之物只需树叶便能作用,其音色极细音律极为复杂,熟练之人以此为消息对接丝毫没有阻碍。
这门功夫是奚钰恩师杨公毕生从未传人之绝学,而奚钰当年仅凭杨公四句口诀便参透其中奥妙并且运用自如,以此便也深得杨公赞赏。而奚钰后来将同样四句口诀告诉夜千痕,夜千痕在数月内参透并运用自如。
北上同时也飞鸽传书,命凉州张将军带兵至边境接应,这一路定有不少追兵,他们只需顺利到达北地边境便可相安无事。
晌午过后,几人再次启程,小未子出去硬将奚钰换了下来,奚钰无奈道:
“你会驾车么?若不能便不要逞强。”
小未子自然不会,他曾得几时有这本事?然而此时不是逞强不逞强之时,奚钰毕竟是女子,又是主子,这一行人就他是真真实实的奴才,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该如此安逸,叫主子劳苦。
“会的会的,虽然生疏了些个,但也有高伯提点着,磨合着便就熟了,主子您还是先去歇会儿,下午再替回来便是。”小未子笑道。
奚钰点头,转身进了马车。马车为了速度便捡了轻便的车辆,车辆简单要想有速度自然就不能防震,所以当马带着马车飞奔之时坐在车内之人并非那么好受,颠得极痛苦。
奚钰心中不忍,她的夫君何曾受过这等苦?坐在盛绝身旁,他微微闭目,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睡着。奚钰抬眼瞧着清月轻声问道:
“他可好?可有异常?”
清月点头:“看气色还好,并未有任何异常。”她一直守着,不曾有任何大意,然而这一路至上车起,他便一直垂目,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看气色无差,清月心下也稍稍放下心来。
奚钰探手把脉,她不懂医术,只知道寻常脉象。然而她手一探过去渐渐锁眉,神色不安起来。清月瞧得她如此模样心下又急又怕,却又不敢出声生怕将她扰了。
奚钰松开手大声对外道:“高伯,小未子停车!”
“主子怎么了?”清月惊慌道,不明白奚钰是何意。
奚钰唇际有些许发抖,连手都骇得有些许冰凉,眸中泪光闪闪,轻声道:“九叔脉象极弱,几乎、感觉不到……”
清月大惊,“毒发了么?”
“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个…我应该早想千痕学些个救命的本事才是…”奚钰有些慌乱,心中从未有过的恐惧如黑云压顶般罩下来,逼得她透不过气来。有些慌乱,心里很清楚此时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慌。强行压住微微颤抖的身躯,坐在盛绝身边伸手将他抱住:
“九叔,你不能有事,钰儿等着你呢,钰儿还等着与九叔做长久夫妻,九叔,我们已经出了那牢笼,你一定要给钰儿机会,让钰儿做你的妻子,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哪怕、哪怕一日也好。九叔,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清月不忍心,转身撇开目光,却已是泪流满面。马车已经停下来,高贤同小未子即刻进来,高贤瞧得盛绝这般当即‘噗通’一声跪地。
“主子,您如何了?小主子,主子究竟如何了?”高贤也慌了,盛绝是他们此行的砥柱中流,是他们几人的精神支柱,若他有事,怕是几人只能束手就擒。
“没事,只是有些个累了,这车太颠,九叔不适应,仅此而已。”奚钰抖着唇压着翻涌的热泪出声道,继而狠狠咽下泪水侧目道:
“再休息会儿吧,过会儿再走。”
她知道身后追兵随时会出现,可他们此刻不得不停下来。她仿若无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活动活动,我陪他说会子话。”
清月不忍心,看着奚钰已经逼红了的眼眶鼻尖一酸,两行泪滑出。不想被她看到,清月第一个极快出了马车奔出了好远。高贤转头看跑出去的清月并未多想,起身将完全不明所以的小未子拉出了马车。
“高伯,主子如何了?我瞧着主子面色不大好,当真是太疲劳了么?”小未子不免担心道。他是心思单纯之人,只一心愿着好人有好报。
高贤只知盛绝功力尽散,被内力反噬,并不知盛绝中毒之事,心里合计即便被反噬也不会伤及性命,日后到了北地好生调理定也能调理回来,应道:“许是不适应这颠簸的马车,我一心只图轻便竟未考虑到主子是否受得住,真是该死!”
奚钰将盛绝放上榻,车内不似御撵足够人仰躺,然而屈着身子也能勉强躺下去。这躺着总比硬坐着好些,她挤在他身侧坐着,头埋进他胸口,此刻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已经不在,还有越渐越弱的趋势。
她深知他所练之功为一正一邪,若正压住了邪便能掌控,若邪胜了正练功之人掌控不了不说还会被反噬。如今他功力尽散,被邪功反噬根本,又身中剧毒,如此脉象怕是……
盛绝已陷入昏迷,奚钰将他抱起来,她亦上榻盘坐,将内力输送于他,希望能撑到与千痕汇合,她相信千痕定有办法。然而奚钰内力传输时体力真气竟不由自己控制,即刻乱窜,与此同时内力更是如同被吸附一般全全被吸走,不到一刻时辰她便全身霜寒,心下大骇,他体内寒毒攻心外力竟已不能左右。她欲收功,却已经无能为力。
车外小未子正躺在地上打滚,这是入宫后第一次出来,真真难得见到这般好风光,然而当他趴在地面时却听得地面如击鼓声震动,他一愣,即刻抬眼望向高贤道:
“高伯,是不是追兵来了?”
高伯一听面色大骇,继而也伏地细听,果真地面震动声起,即刻起身叫上清月往马车赶去。然而这一走近马车便被寒气所震,高贤即刻拦住清月与小未子不让其接近马车。
“你们在外面守着,万不可接近!”高贤急声而出,继而大步跳上车入内。
这抬眼一瞧,吓得身形一震,“小主子你怎可如此糊涂,会没命的!”
高贤大呼一声,即刻运内力以第三方之力将奚钰震开。奚钰当即被震退身子撞向马车,继而口吐鲜血。高贤封住盛绝极大穴道运内力护其心脉,继而再将奚钰体内寒毒逼出。
“小主子,你怎的如此大意,您功力尚浅贸然出手不仅会被寒毒入侵还会被反噬,伤及性命。”高贤冷汗涔涔而下,幸而发现及时,这若晚一步,后果便不堪设想。
奚钰挣扎起身,伸手握住盛绝探脉,当脉动时她总算放了心。
高贤静立在一边,奚钰将盛绝扶起来,轻声唤着:“九叔,九叔你还好么?”
盛绝眼睑微动,终于睁眼看她,唇际微启,“钰儿……”
奚钰大喜过望,高贤也面露喜色,奚钰握住他的手道:“九叔,是马车太颠么?九叔且再忍些时辰,到下一镇钰儿便换一辆好么?”
“无须如此劳烦,尽快离开盛都为妥。”握着她的手道:“不用顾及我,我这副身子我自己清楚。莫做太多停留,快些走,大哥的人很快便会追来。”
奚钰担忧的看着他,高贤心下急,却不能出言提醒,只待主子发话。奚钰点头,清月与小未子上车后,马车刚驶出不远,身后追兵便至,铁骑踏过山河,尘土翻飞,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即刻将小小马车围在其中。
奚钰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和硕,昔日阳光少年今日已长成威武将军,如此见得他须发附和着大衣在风中飞舞果然也有了几分将帅之气。
盛绝面色已然无任何波动,心中倒是震惊康靖王竟然发现得如此之快,依他估量,最起码会在三日后,然、不过一夜便已识破,想来康靖王这二十几年来韬光养晦倒是长了不少本事。
清月与高贤同样无惧,对高贤来说,能随着主子一起死那边是无上光荣之事。对清月,她只道这三年来的好时光都是偷来的,若非奚钰,她早已欲当年葬身在涪江之中,如今再次面对这黑压压一片肃杀军队,她已无任何惧意。
盛绝侧目看着娇儿,道:“钰儿,怕么?”
奚钰摇头,这般场面已不是头一次经历了,还甚有几分熟悉,“有九叔在,有何怕的?”
只是抱歉的侧目看向清月,问道:“月儿,怕么?”
清月亦笑道,“横竖不过一死罢了,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如清月一般经历过这等不寻常之事?清月今生能自在活一回已经足够,还怕个甚?”
小未子本出身寒微,莫说见如此千军万马的肃杀场面了,就是宫中禁军守卫换班时,那阵仗也直令他瞧得暗暗咂舌。而如今杀戮就在他眼前,双腿已然抖得不成样子。又听得奚钰与清月二人姑娘的话,心下顿生敬仰,直到贵人当真不同。
他暗暗为自己打气,却始终抵不过死亡的恐惧,身躯已是抖得不成样子。想来这一回是谁也逃不过一死了,他并未有所挣扎,只是潜意识的害怕而已。
“主子,奴才有一事此刻不得不说。”小未子抖着声音道。
奚钰点头,示意他说,小未子道:“主子可记得三年前主子刚入主盛金帝宫,次日随陛下往圣徳宫见礼之事么?”
奚钰不明,见礼之事是有,不过,他此时说来是何意?
“当日主子说了一句令奴才终生难忘的话,主子说‘奴才也是人,不是畜生’,主子可还记得?奴才便是娘娘脚下之人。因着娘娘无意一言,陛下便下旨撤了帝宫上下踏背之仪,也叫底层的奴才们终于摆月兑跪地受人糟践之苦。奴才们一直想寻着机会报答,却终究没那个机会,如今…奴才能在最后时日里伴着主子,奴才此生也无憾了。”小未子跪地诉说道。
圣盛金帝宫里那些最底层的奴才终日将帝妃以菩萨般参拜,虽奴才是受人使唤毫无疑问,然,即便是奴隶也有想直起腰板挺身做人之愿。帝妃当日那句无意之言虽未能解救那些个底层奴才,却也令其捡回了几分尊严。
奚钰有几分莫名,倒是侧目去盛绝,目光中竟是疑问,道:“竟有此事?”
盛绝不置可否,她自己都忘了还提及作甚?伸手轻轻抚开她面庞的发丝道:“忘了就算了,也不是紧要之事。”
奚钰点头,将小未子扶起来,道:“共患难是最最难得,从你跟我等出宫之时我便没再将你当做奴才看。只是,带你一同离开是想救你一命,岂料反将你害了。”
几人中若说无辜,这小宫人确实是最无辜的,与他们毫无关系,却因报信而被牵连,实在罪过。
和硕按兵不动,只等他们讲话说完,可曹将军却是不耐烦了,粗声道:“太子殿下,还等什么?叫我过马去擒了那前朝暴君来个痛快,何须在这空等时辰?”
和硕侧目狠瞪曹将军,“怎么,曹将军想越俎代庖?”
曹将军被和硕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哼了声勒马退居其次。
和硕牵马上前,大声道:“钰儿,你若肯随我回去,我今日便放九叔一条生路。倘若你不从,我今日便下狠手为民除害手刃前朝暴君。”
奚钰终将抬起目光远远投向他,和硕见她正看着他,心下一阵悸动,面上忽而带起笑意,他记得她曾说过他笑起来能给人温暖,那时候他便成天跟个傻子一般在她身后嘻嘻哈哈缠着她。
奚钰目光淡淡,视若不见,将目光移开,转而看向盛绝,问道:“九叔,用我换你性命好么?”
盛绝握住她的手不曾分开,面上带着难得和煦的笑,道:
“不好,若不能同生,便同死。”
奚钰点头,“好。”
看向后方的千军万马,今日如何逃月兑?扶着盛绝下马车,身后清月、高贤与小未子左右护着他二人,紧紧跟着。
奚钰目光状似无意扫过周围,已将地形看好,低声笑道,“九叔,钰儿不想死呢,钰儿还想与九叔做夫妻,我们要活着离开,一个都不能少。”
她说得极认真,盛绝眸中一痛,倘若他并没有那般过度消耗,还有当初那本事今日带她从这万军中离开算何难事?
高贤快一步跟紧奚钰,奚钰侧目看他,高贤眸色复杂,奚钰握了下他手腕以此嘱托。高贤终不忍心,若小主子不走,主子哪还能安生?
那边曹将军眼看贼人近在咫尺却不得手刃心中当即大怒,忍无可忍,当即大呼一声:
“杀--取暴君首级者重赏!”
和硕当即大惊,并未出声已有一队害群之马冲出整个严整的庞大军队,那是曹将军的精锐军队,和硕当即愤怒异常,身边副将将曹将军已冲出去即刻向和硕请命:“太子殿下,可否出兵?”
和硕手上刀鞘砍过去,勃然大怒:“想造反吗?别忘了今日谁才是主帅!”
副将忍着痛即刻退开,新帝密旨,前朝暴君不可留,今日即便曹将军不冲去,若太子殿下不动兵他的人马也会冲出去。
曹将军一队人马气势洪大奔腾而来,奚钰等人快速后退。转身挡住盛绝,转而看向高贤道:“保护好主子,速速离开!”
“小主子……”
“无需多言,我自有办法月兑身!”
话落便以一人之力迎向百人铁骑,横档在身后几人之前,宝剑出鞘,招招杀气凝重,愤怒混合深寒剑气犹如箭羽般飞射,剑气所到,马嘶悲鸣。只瞧得冲锋的十几匹战马马腿断裂翻倒在地,骑上之人坠地端的不是被身后铁骑踏的头破血流,肠穿肚烂。
奚钰一招杀机尽显,依然愤怒难受,回头怒吼众人:“还不快走!”
清月再一次看见她深陷千军围剿的险境而无能为力,几年来虽也练得些拳脚,可哪里能敌千军?狠咬唇际转身抚着盛绝上马,高贤眸色沉痛,却依然在第一时间封住盛绝各处大穴,带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盛绝离开。
小未子不肯走,甚至恨极清月几人,大声叫道,“你么如何扔她一人再此?我愿以为你们忠义,竟不过是些小人!”
高贤不动声色砍断与马车相连的缰绳,小未子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挂心自家主子安全,小主子用性命换来的机会,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清月伸手去拉小未子,愤怒道,“我们安全了,钰儿才放心,留在此处于她更不利!”
“你们如何能断定她定能突出重围,你们这些自私小人,小人!”小未子连连甩开清月,欲往厮杀场中跑。
清月伸手将他拽住往后拖,若不是因他冒死报信,她此时能管他?
小未子甩开清月往前冲去,奚钰回旋翻转,一剑挑破身侧士兵头颅,不顾血雨翻飞回头血眸闪烁,大喝道:“夫君生,我生,夫君死我死,你们若不能护他周全,便是置我于死地!”
小未子被那一眼魔怔,血雨飞溅中他只瞧得她衣襟翻飞一柄长剑在百余人围剿中游刃有余的施展,面色沉稳出手刚健。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震撼,一个被千万人爱戴过着养尊处优的柔弱女子,此时却为保亲人而浴血奋战,在尸骨堆里模爬滚打。
小未子终于明白清月为何毫不犹豫依言离开,只有护住她在乎之人,她才能安心。
如此一想,便拔腿往回跑,大喊着:“盛主子,我定要保护你性命!”
清月见小未子冲回来,即刻将缰绳扔给他,“会骑马么?”
小未子一愣,不会。
清月顿时无力,好在她会,这三年来这些本事她早已练就,“上马,我带你!”
小未子再一愣,今日所见如同火把一般将他平平一生照得敞亮,这些都是天人般的人,贵不可言的主子,身怀的也是常人不能及的本事。
那边高贤已将盛绝放上马,小未子身量未足上马由显吃力。清月见今日的小未子便想起当年的自己是如何连累兰君的,心中愧疚一过,若不是因为救她……抬手扶了一把小未子,小未子当即受宠若惊,清月并不多言,翻身上马。
而此刻,和硕身后的副将眼见盛绝将逃,手持将领递来的弓弩对其三箭连发。利箭划破空气当即朝目标刺去。奚钰正与曹将军缠斗,抬眼见人射箭当即道:
“高贤,小心!”
这一分神,厉箭过空之际自己衣料被曹将军手中长戟挑破,“沅姝郡主,太子殿下对你有意还是趁早放下兵器投降吧,跟了殿下日后殿下登基为王,你照样是遂国国母,何必执着?”
奚钰险险闪过身后士兵刀枪,并不多言,不敢在分神其他。那那后方高贤当即挥动剑鞘挡开射来的箭,清月见状即刻策马在高贤身后。
奚钰偷得机会回头,见几人没事,大喝一声:“走!”
“想走?”
曹将军令其余将士上前阻拦,奚钰不恋战避开曹将军大刀阔斧的几招快速后退,即刻飞身几丈外再次挡在突袭军队之前,落地之时一招凤唳九霄全力袭来,其气势恢宏犹如排山倒海,瞬间沙飞石走,天地变色。
冲锋之人一路接一路倒下,奚钰落地之时身形不稳,腿一软当即半跪在地,利剑撑住身形一防倒地,内力被盛绝吸走大半如今凤唳九霄全力使出将耗尽她所有功力。
曹将军见之大喜,提着长戟冲锋陷阵厮杀而来。奚钰闭上眼,手握住剑柄紧绞得手指发白,全身之力集一点,不理会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曹将军长戟直朝她刺去,近身即将得手之时哪知她竟腾空而起,双手握剑,怒喝一声吼,白幕一般的剑光一闪,‘嚓’一声震响,剑气至上而下落地,接地之力竟将地面震开了指余宽的裂痕。再看那威猛如黑熊一般魁梧的曹将军,竟生生被劈成两半。
血尸残骸两边倒地,即刻震惊三军,天地变色。
和硕手中瞄准曹将军的弓弩也因震惊被定格在空中,千军万马竟如同被施咒一般定格三秒,围剿奚钰的将士清醒过来之时,见她再提剑竟生生后退三步。
奚钰头晕目眩,即刻要栽倒,提剑指向远处汗血宝马上的刚硬少年道:
“我跟你走,你、必须放他们离开!”
和硕难掩心中震惊,缓缓放下弓弩,点头。奚钰身形微晃,哪知却在此时,副将一声令下:
“放箭!”
瞬间,千万只厉箭隔空而发,漫天密布的箭羽齐齐朝她身后射去。
那高贤等人早已震惊有余介时见得铺天盖地的箭羽射来,当即策马狂奔,一手以剑挡开近身的箭羽。
奚钰拼尽最后一口气飞身而起,挡在前方,“和硕,你竟言而无信!”
和硕当下气怒不堪,提枪侧马手上劲风一过,一短一长两枪当即在副将毫无防备之时挑去其头颅,当血肉飞溅砸落在地时身后千军才发现。和硕手持军令道:
“谁敢不从,军法处置!”
当即箭羽气势渐收,奚钰再支撑不住,单膝叩地倚剑撑住身躯。
围剿她之人毕竟是曹将军的旧部,如今将军惨死,自然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忠奴要报酬。如今见太子殿下罔顾王命,令前朝余孽逃生,此厢如何也不能放走这惨杀将军的女魔头。
当即十几人提枪而去,奚钰只听得周匝喊杀声震天,却已无半分力气反抗。已经准备受死,岂料暗器破空与空气摩擦的尖锐之声响起,那些个嫌命长之人未近她身便已全数倒地。
“沅姝,沅姝我们来了!”良华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刻绵软身子落入温暖怀中。
夜千痕面色暗黑,满脸杀意尽显,奚钰睁开眼看着夜千痕与蹲在身前的良华,伸手握住良华的手道:
“保护好你姐夫,这是沅姝最大的心愿。”
“我带你走。”夜千痕冷声道。
“对,沅姝,我现在本事已经练成,我能带你走。”良华紧跟着道。
“不,走不了的,我们几人哪里敌得过千军万马?我稳住和硕,你们带九叔离开,待你们安然到了北地时,我便寻机会离开去寻你们。千痕,我只能指望你了,九叔身中剧毒,请你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救我夫君一命!”奚钰声音极轻,似乎连那最后的声音都将随着轻风散去一般。
夜千痕浓眉深皱,半晌不出声,良华道,“沅姝,你心中只有贵人姐夫,我们算什么?我与师傅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便是如此待我们的?”
“沅姝这辈子碌碌无为穷其一生,最值得沅姝骄傲的便是交了你们几位挚友,倘若沅姝没有你们,沅姝早已曝尸荒野多年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来生沅姝做牛做马也将报答!”奚钰一字一句说得极清楚,倒像是临终托付一般瞧得良华心惊。
他忽而怒道:“谁要你做牛做马报答了?你此刻跟我们走便是最好的报答!”
奚钰不理会这暴躁的孩子,抬眼望着夜千痕,道:“千痕,我只能指望你了,求你救救我夫君!”
夜千痕心中百般滋味翻涌,压下所有愁绪最终只问:“钰儿,你爱他么?”
奚钰点头,“我爱他,他若有任何差池,我都将随他一同离去。千痕,请你看在当初王府为你避难多次的份上,救我夫君一命。”
夜千痕终将抵不过她这般低声下气的哀求,当即点头,道:“我答应你。”
“沅姝,我不放心你。”良华忽而闪着泪光蹲在她身前道,又抓着她的手双手包裹着,今儿才得见一面,又要分开,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相信我,如今我功力用尽,带我恢复之日,那盛金帝宫如何能拦得住我?只当你们平安到了北地,我便立即月兑身来寻你们。”奚钰好言道。
良华点头,虽不同意,却深知不能在此时意气用事,那前方黑压压的万千军队冲过来,百个良华也杀不出重围。若要求得平安,只能依她所说。
“我且再信你一回,沅姝,你定要快些来北地。”良华道。
奚钰点头,反手握着他的手道:“你的姐夫是沅姝一生最爱,你若敬我,便要敬他,不得对他有半分不敬,可答应?”
“我答应!”良华认真道。
三人话至此,只听不远处一声大喊:“钰儿--”
奚钰抬眼而去,和硕已然下马大步朝她走来,奚钰推着夜千痕道:
“你们走吧,无须挂心我,我不会有事。和硕终究会念及当年情谊,不会为难与我。”
夜千痕看她一眼,起身便走,良华三步一回头,见夜千痕几起几落瞬间没了身影这才飞身离去。
“沅姝,良华定不负所托!”远远传来少年的保证。
奚钰心中大石终落,只要九叔能到北地,便安全了。
身体没了支撑,当即倒向地面。
和硕远远奔来,半跪于她身前,颤动的双手微微轻抚她苍白面颊,是他的钰儿,是的,这是他朝思暮想的钰儿。
“钰儿,我们回家。”和硕抱着奚钰转身大步朝大军走去,他只要她,什么天下什么前朝暴君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