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 与君共生同死【手打VIP】

作者 : 家奕

奚钰昏睡了整整三日,终于在第三日后醒了。

无力从床榻翻身而起,外间待伺宫婢瞧得她起床即刻往外禀报,一时间殿外忙做一团。奚钰还未从内殿走出去,和硕便如风而至。

“钰儿……”和硕满脸激动,目光盯着她闪闪发亮,想伸手去抱她又怕她不高兴即刻收回手来,只一味的傻笑,努力笑出当年她夸赞的样子。

他想说些二人久违的话,可不知该说些什么,奚钰绕开他往殿外去,和硕疾步而上又拦住她,慌慌道:

“钰儿,你还是那么美,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嗯。”奚钰淡淡应了声,撇开头往前走,却被和硕从后一把抱住,箍得紧紧的。

“太子殿下,我即便不是帝妃,也是你长辈,请殿下自重。”奚钰无力拉开他的手,清清冷冷道。

和硕不放,用力将她揉进怀中只道:“九叔能于你按个身份将你扣在身边我为何不能?钰儿,你若当初早对我坦白身份,何须辗转这几年?我们本是青梅竹马,本是天赐良缘,钰儿,不要拒绝我好么?”

奚钰拉开他的手转身莫名看着他,道,“你怎的如此不顾廉耻?我是前朝宫妃,是你亲皇婶,太子殿下竟罔顾伦常说这等混账话,岂非叫天下人耻笑?”

和硕当即大怒,高声大吼道:“什么宫妃?什么皇婶?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九叔将你禁锢在身边就不是罔顾伦常了?钰儿你与我才是良缘佳偶,与九叔那才是禁伦!我答应你放他一条生路,但你如何不信守承诺跟我做夫妻?”

奚钰忽而一笑,转身缓步走近他,道:“太子殿下能许我正妃之位么?太子殿下能休了那太师之女与东宫姬妾专宠沅姝一人么?”

和硕面色微变,奚钰笑道,“你若不能便莫再作任何保证。”

“我可以,钰儿,只要你愿意,等我些时日,待我慢慢处理,我定将此事办妥,你信我,钰儿。”他忽然严肃道,面色是一应的认真。

奚钰但笑不语,转身往殿外走,这里是她乾元殿还是乾元殿,所有物事都与曾经一样,只是物是人非,主人已经不在。

和硕跟上来,伸手拉她,奚钰转身看他认真道:

“和硕,你可知今日的结果早就在九叔的预料中?”看他面色微愣,她继续道:“九叔那般睿智果决之人,将这大遂江山拱手相让,并不是因为没有能力守护,而是看中了你和你父亲的能力。康靖王这些年韬光养晦做的任何一件事九叔都知道,他并没有插手过问便就是默许。”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钰儿,我没有父王那般雄心,我要的从来就是简单安逸的过活。”和硕出声道。

奚钰叹息,“九叔选中你,自然有他的考量,我相信九叔看人的能力,所以我相信你将来登基为王会是位好君王。”

和硕目光渐渐沉下去,乾元殿内的花开得甚是热闹,宫人只能远远看见二人久久伫立,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夜间奚钰并没睡着,这三日内大遂便已经风云变幻,新帝匆匆登基称帝,虽然有些牵强,当手持绝帝禅位诏书倒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而今她这前朝帝妃再落帝宫,这性命太子殿下是保不住的,康靖王是头凶狠的豺狼,即便满口仁义也掩盖不住他要斩草除根的念头。当太子书修书遣散东宫之时,乾元殿已经血光一片。

奚钰本因近日变动而神经紧绷,这夜里本也异常安静,故外间有任何异动她都能清楚知道。

重重杀气渐渐逼近乾元殿外,奚钰猛地睁开眼,侧目看向殿内守夜宫婢,心道只能对不住这姑娘了,轻声道:

“来人。”

守夜宫婢即刻进来,低眉顺眼道:“娘娘何事?”

奚钰仔细瞧了眼这宫婢,不是她宫里原来的侍婢,想来原来的宫人全都调去了别处。宫婢起开帐幔,奚钰即刻掌风而至,人便瘫倒在地。奚钰起身将人搬上床榻,做好一切后走向内殿的香炉旁。

这是内殿中数十个同样的小巧精致香炉,只是这一个有别于其它的是玄色炉鼎下方的承接出有一圈暗红色螺纹,螺纹微微凸起于表面。若非经人提醒,定不会有人发现此处有何不同。

奚钰素手而去,轻轻转动螺纹,先左再右,各三圈,紧接着便听闷声一响,寻声而去,竟是床榻左方的靠近墙壁出地陷了开去,开口大小容身一人搓搓有余。奚钰即刻转身从上跳下,原来此处也是一方通往外界的密道,她下了密道按下墙面机关,即刻密道开口处封闭无一丝破绽。

不过片刻,乾元殿内外一片血海,几十余宫人全部被杀,殿外杀声四起,即刻便有人提刀入内殿,没有任何犹豫一刀将躺在床榻之人了结。

奚钰在一个时辰后出了密道,乾元殿的通道出口并没有到城外,而是在楼外楼。当初建这密道时也仅仅想与老朋友们徐旧而已,今日用来逃命倒是她赚了。

再说盛绝等人策马离开,已是数日之后,夜千痕与良华赶上他们之时盛绝已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高贤不敢再奔波恐盛绝坚持不住,只得在边境小镇上停留了下来。

夜千痕进去了大半天终于开门出来,高贤即刻上前问:“我家主子可还好?”

夜千痕并不多言,转身走了,良华从后面出来脸色不是很好,高贤即刻转向良华,“小公子,我家主子……”

“护住了心脉,但何时醒来我不得而知。”良华低声道。

清月与小未子在一旁站着,良华转身看她道,“要多留意些,如果出现高热或发寒都要及时告诉我们,还有,贵人姐夫或许会醒来,劳烦姑娘在贵人姐夫醒来时及时告诉师傅同我。”

清月点头,其实照料盛绝一直是高贤亲力亲为,她基本上刚到榻前高贤便将她请走了,想来也是极不放心别人看着。

良华说了这几句往客栈转想客栈后院去寻夜千痕,夜千痕在摆弄晾开的药材,良华走过去轻声道:

“师傅,贵人姐夫还有救么?”

有没有救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总觉得还有希望。良华虽对盛绝没多大的好感,可他毕竟对奚钰做了保证,倘若奚钰回来,盛绝人没了他该怎么交代?

良华有这样的想法夜千痕又如何没有?

奚钰将人嘱托于他,是相信他有能力保住盛绝性命,然而,怕是当真要辜负她的期望了。

“不清楚,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这是魔功的代价,有今日的结果想来他亦是早有所料。魔功虽能令人达到武功巅峰,可倘若散功便被反噬其身,如今又遭人长期用药控制,即便醒来,也不过废人一个。”

目前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能力救,盛绝体质太过特殊,寒毒攻心,身中百毒,而奇迹的是心脉完好,想来这也是他一口气能撑到现在的原因。可即便心脉未损,醒过来的几率也寥寥无几。

莫说夜千痕无力相救,即便有能力也会考虑,这样的情况即便醒来后半生亦是废人,与奚钰添麻烦。她并不欠他,如何要守着一个废人度一生?

良华沉下目光,帮着夜千痕捡药材良久才道,“没有别的法子么?”

他对盛绝没什么感觉,甚至曾经有几分怨恨,如今他却当真不想盛绝有事,他不想奚钰伤心。

“有,自己能否醒来还得看他自己。”夜千痕面无表情道,如今他已尽力,即便撑不到奚钰来只能看盛绝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良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扔了手中药材转身往客栈跑,上了楼直接冲进盛绝房间。高贤微微皱眉,道:

“小公子如何这般莽撞,这要是扰了我家主子调养可如何是好?”

良华摆手让他让开,道:“我有些话同贵人姐夫说,高伯让让。”

高贤不愿意,任何人靠近盛绝他都不放心,这些人是小主子信任的他没道理怀疑什么,可他多谨慎几分准是没错。

良华不管高贤如何想法,拖了条凳在盛绝榻前坐下,低声道:“贵人姐夫,师傅说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便告诉你沅姝的消息。你可知沅姝如今如何了?”

高贤面色已经不悦,良华说话间便已准备赶人,“小公子,烦劳您出去吧,夜公子说了我家主子需静养,小公子无事便莫来打扰我家主子。”

良华烦的就是这老头聒噪的声音,即刻怒道,“你若长久如此,贵人姐夫便永远不会醒来。”

高贤一听这话怕了,想想夜公子的话又看着一脸薄怒的良华,当即不再说话。

良华这才转身又道,“贵人姐夫,你可知那新帝已于日前登基,你的江山被夺,可知你的妻子也即将嫁作他人妇?沅姝被那和硕太子抢了回去,如今已是效仿贵人姐夫当年,重新于她个身份几日就要将人娶进东宫了。”

高贤一听此言当即怒上心头,道:“小公子你是何居心?主子都已如此了你为何还要说这些话来激他?”

良华不管高贤,再道:“沅姝本有那好本事可以月兑身,却不料被人所害失了功夫,如今被囚在东宫半步离不得。贵人姐夫,你若对沅姝有情,如何能舍得了她任她遭受凌辱?你快些醒来,我们随了你一道杀回盛都救了她来。”

良华不断的添油加醋,身后高贤急得不行,生怕这么激他家主子会出什么意外,硬要拦,良华心下火起,转身把高贤推了出去,关上门,这边放开胆子一顿胡诌。直把奚钰目前处境说得之恶劣,新帝多想先杀之而后快。

夜千痕在晚间赶回镇上,众人都在屋里用饭,他顶着寒意推开门道:

“快些收拾,官兵来了。”

抬眼看向上坐之人,并没多言,他以为盛绝醒来最起码也要月余,竟没想已经醒了。

“好,我马上收拾,这就走。”良华竹筷一扔,转身把细软极快的打包,清月有些慌,道:

“可是朝这边来了?若朝这边来,我便不能从此路到边境。”

夜千痕道:“官兵封了路,我们只能翻过兴岭山过境。”

“兴岭?”高贤反问,“夜间怎可走兴岭?那是森林即便日间行走都需千人,这夜里飞禽走兽聚拢如何过兴岭?”

别的到不怕,怕的是遇到狼群,兴岭靠戈壁一带夜间有群狼出没,若是遇到,就凭他们几人岂不葬送狼月复?

高贤知道兴岭是何状况,清月同小未子都并不得知,所以这时候面色都还好。良华收拾了包袱过来,夜千痕见高贤僵持,便抬眼去看盛绝:

“您怎么看?”

“过兴岭。”盛绝道。

他起身,清月同高贤一左一右搀扶着,盛绝即便人醒了,孱弱的身躯也同风中秋叶般摇摇欲坠,面色更是煞白如雪。即便身体已耗损如此巨大,却在他眸中看不到半分痛苦,还是那般清冷孤高。

过兴岭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不走兴岭,便只能在此坐以待毙。奚钰以性命换得他的偷生,他如何也要去北地,在那曾经养育她长大的地方等她。

盛绝等人快马出小镇,可身后官兵已经重重压境,夜千痕微愣,怎的来得如此快?

“冲进去!”夜千痕策马大声道。

清月与小未子有些却步,抬眼看前方的黑森林犹如魔窟一般,在这深秋寒夜里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闯入。小未子在清月身后紧紧抓住缰绳与清月衣袍,已经有些发抖:

“姑娘,当真要进去?”

清月心里鼓鸣一片,却不得不镇定着,“听主子的。”

夜千痕已率先策马冲进黑森林,紧跟着高贤与盛绝也策马而入,良华在前方等着清月与小未子,见她二人的马近身便道:

“小未子你过来与我一骑,老缠着清月作何?”

小未子摇头,这良华小公子脾气可算暴躁的,一不小心他就得吃拳头,如何也不如清月姑娘好,当即道:“小公子莫把奴才当男子看就是,我又不会占了姑娘便宜去,有何不放心的?”

清月抬眼瞧进森林里,当即也道:“还是与我一骑吧,我胆量不如你们,若是一人进去心里害怕得紧。”

良华点头,本也是考虑着男女有别让小未子与他一乘,却忘了小未子是宫人,本与一般男儿有区别,倒是他多心了。让他二人赶紧跟上前面,他垫后。

身后骑兵黑压压一片,领头将军是这州郡的守城大将,见几人竟然进了死亡森林停下大军:

“我等再此守着,他们若想要命定会原路返回,即便侥幸过了死亡森林,也过不了断魂崖,令陈将军带兵过官道在断魂崖设下埋伏,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身后将领大声道。

这死亡即便日间进去,都无人能生还,如今夜间进去定会遇上林间迷雾,即便过了迷雾也会葬身兽月复。死亡森林里百兽齐聚,他们如何逃得过饿极的困兽大虫?

盛绝等人入了森林,行到深处马便已进不了,众人只得下马行步。

“怎的这雾起得如此快?适才还没有。”清月低声道。

夜千痕将早已备好的药丸于众人各一粒,道:

“这兴岭被称作死亡森林,里面有三大丧命之要,其一是迷雾,只要入得这死亡森林无论日间夜里,都如此般迷雾阵阵,可视度不过丈余,再往深处行,迷雾便有毒,倘若人吸入毒瘴即刻便神志不清出现幻象,以致倒地不起。现在于各位吃的药丸是我日间配置避毒的药丸,可安然度过林间迷障。”

“原来师傅日里摆弄的药物是作此用的。”良华恍然大悟道。

高贤吞了药丸即刻问道:“那另外两大要害是何,大家也好警个醒。”

“其二是林间百兽,因这死亡森林深处有不少灵芝仙药,死亡之山也是座宝地。百兽占山为王,便是守护仙草之灵物,倘若有擅闯者无论什么目的,百兽皆群起而攻之。”夜千痕冷静道。

此言一落,清月与小未子不寒而栗,眼睛不断环视四周,兴许他们周围不过丈余便已有困兽在虎视眈眈。思及此,便即刻挨近了些众人。

再听夜千痕道:“这百兽虽凶猛无比,可只要我们不碰这林中一草一木,不往深处仙草走便可无事,最主要的是这其三。”

“其三是何?”良华问道,虽然他这几年来跟随夜千痕南北跑,出入北地也不少趟,但这死亡森林他却也同众人一样,头一次遇到。

“其三便是这森林边界处徘徊的狼群,因林中有迷雾,百兽出不了森林狼群也害怕入内,只得在边境处等待林中偶尔出来的生物。那是一群经年累月极饿的野狼,若是日间还好,与狼群错过。若在天明时分遇到,那便凶多吉少。”夜千痕接话道。

岂不是横竖都是死?

众人听得心惊,算算时辰,他们出林间正是天明时分,“可在林中休息些时候,到日间才走?”

夜千痕摇头,“我们此刻一举一动这林间上百头困兽盯着,倘若我们多留一刻,便即刻被群兽攻击。这林中百兽占山为王,我们是借过之人,如何能逗留?”

“师傅你定有办法是么?”良华一脸期待的望向夜千痕。

夜千痕摇头,他也只是大江南北走的时间多了,了解的事情多,然,再有本事也对那凶猛的狼群是无能为力的。

他最后一线希望是北地张将军已带兵到边境接应,倘若大军压境,狼群自然不会出现,狼群再凶猛也会量力而行。再者,便也不用担心边境埋伏的官兵。

如今过兴岭本是在赌最后这一线生机,倘若张将军大军未至,那便是天意,他们只能与狼群相搏。

清月越走越心惊,这一行就她一个女子,即便心里再恐惧也不能出声。抓紧衣襟,尽量让身子不再发抖,边境狼群什么的她半句未听进去,只是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忽然头上有物事落下,飘飘落落几张树叶落地,清月吓得身子一弹,往小未子一边靠去,压着狂跳的心脏下意识的抬眼望去。上面黑压压一片,少许亮光稀稀落落的洒下来。

恍惚有一处在动,清月拧着眉细看,当即吓得面色惨白,“那、那是何物?”

声音抖得不成形,身体也不断颤栗,小未子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长约丈余壮汉般粗细的蜈蚣横跨在他们头顶,此刻那百足正随着树叶摆动。

“啊--”小未子吓得弹跳起来,惊声尖叫。

这一叫不得了,隐藏于暗处的百兽纷纷压近,吊睛白虎嘶吼着天摇地动的现身,顿时林间飞禽走兽开始异动。

良华当即将清月与小未子拉近身边与夜千痕将盛绝等人护在中间,低声询问:“师傅,怎么办?”

饶是良华这几年与夜千痕走南闯北勉强称得上个见多识广,然而适才那一抬头却还是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就没想到蜈蚣那物事竟能长得那么大,定是活了几百年已成精的妖物。

夜千痕也抬眼看去,那物事若从上面直扑下来,想必他们几人谁也逃不过。

“那是百足虫,这林间百兽皆是存活了上百年的灵物,大家莫惊慌,只当不见,若我们没有任何异动,它们不会为难我们。”夜千痕低声道。

究竟能不能离开,他心中并没有把握。毕竟这些走兽与人不同,稍微越雷池一步他们便葬身于此。

夜千痕领头继续避开吊睛白额大虫往前行,低声道:“镇定,莫紧张,更不要与他们对视,走自己的,他们不会无辜伤人。”

高贤搀扶着盛绝紧跟夜千痕走,后面是小未子和清月,小未子紧紧抓着清月衣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更是马上就要跳出喉咙一般。清月也怕得紧,神经绷得死紧,双手捏着衣服死命压住狂跳不止的心,全力忽视周围的一切。良华走在最后,他心中也有几分惧意,却比小未子与清月二人好太多,毕竟他有本事护身,自我催眠效果也强了几分。

几人从困兽身前经过,那些露出身形的百兽渐渐又隐了回去,林中再度安静下来。

到天明之时终于也快走出林中,几人皆一身薄汗。

天际微微亮出些许光晕,四周稍微可以视物,然而刚踏出得这座死亡森林便听得远山的长吼的狼叫声,紧跟着冒着绿光的生物从山上冲下来。

小未子当即腿软,‘咚’一声栽倒在地。

“狼群,真的有狼群……”清月面色瞬间煞白,脚下已经迈不开步子。

“快走,不能在此地停留,我们需敢在狼群来之前过断魂崖!”夜千痕声音已现急色,想来他心底也急了。

“我不走,过断魂崖还一段路程我们怎么可能比四条腿的狼跑得快?”小未子不走,转身往安静的森林跑。

良华面色大惊,转身伸手去抓,小未子惊吓过度竟跑得奇快无比,他不想被狼吞入月复,他不想死啊。

“不能再进去……”良华大喊,而小未子已经入了森林,却在刚入境之时被早已守候的吊睛大虫扑了个正着,当即身体被撕咬成片,血肉翻飞,连多余的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

良华瞪大眼睛生生瞧得那血腥一幕,清月虽未看清楚,却也知道小未子身遭不幸,当即腿软的滑落在地,全身都在颤抖。

“快些离开,若再停留身后百兽追出前方狼群围攻,我们即便是神也走不了。”夜千痕回头扫了眼已经血肉模糊的人,冷声对良华道。

良华狠心转头离开,走近清月没出声只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低声道:“月姐姐,沅姝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也是沅姝活着的希望,你要坚持住。”

清月泪淌过脸颊,惨白的面色悲伤立现,点头并未说话。

狼群前行速度快,这片刻间已由对面山间下来,踏翻滚滚尘土如奔洪倾泻排山倒海而来,强大气势震得地动山摇。许是因狼群进攻,惊动了守山百兽,这顷刻间身后百兽出动出山林犹如滚滚江涛翻江倒海涌来。

盛绝、夜千痕等人即刻被百兽与群狼围住,三方对峙。群狼凶狠毕露,绿光乍现,百余头饿狼紧紧盯着中间猎物,后方百兽同样虎视眈眈待立,以防群狼与人再入森林。

“怎么办?”良华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前方饿狼眼冒绿光,明显是饿了数月之象,上百头饿狼他们几人怎么敌得过?身后百兽凶猛,适才小未子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人就被吞了,他们还有活路么?

“别动,静观其变。”夜千痕低声道,神情异常紧张,几人极有默契将盛绝护在其中,连清月都在外围。

而看盛绝,眸色虽无任何惧意,面色却越发惨白,本来醒来已是不易,昨夜里刚醒来便行了大半夜路,到此时还能撑着已是万幸。

与此同时,三里外的边境处,张将军率领北地二十万大军早已等候多时,对面便是朝廷大军,两军对立,张将军早已接到奚钰书信将大军调至边境,却不敢多踏入一步。

而此时探子来报,众人虽出了死亡森林却被群狼与百兽前后围攻,不敢做半分移动。张将军一听面色大骇,百兽围攻?这还有活路?他二十万大军倒足以与禽兽相抗衡,然,对面便是朝廷大军,大军过界定起恶战,再者,群狼攻之被困之人仅仅几人,如何护得住他北地小主子?

当即急得满头大汗,又爬上高处远眺,只瞧得死亡森林外黑压压一群百兽与群狼对立,人在中间甚小。

这边境一带群狼出没,森林中百兽守山,而狼群与百兽对峙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朝廷那边陈将军同样接到急报,听得暴君被百兽围攻当即大喜,同样也爬上了高处远眺,只是黑压压一片长久对峙,并不见百兽厮杀搏斗。

心道狼群忌惮百兽,百兽同样忌惮狼群,如此对峙倒令暴君一行人得了安稳,照这情况看,即便对峙三日三夜也未尝不能。须得挑起势头引怒一方,一方暴动百兽厮杀,中间未被的人类还想活命?

“速令弓箭手准备,前去三里处射杀几头狼与困兽。”不怕这困兽之战打不起来。

“是!”

另一方被围的几人屏气凝神,如此僵持已近半个时辰,天色从微亮到此刻也已大亮。

“我们走不了了么?”良华不安道。

“不知道,只要我们莫轻举妄动,暂时没有危险,林中百兽出动是以为群狼将攻入森林,并非针对我们。有百兽在身后狼群亦有所忌惮,我们只须等,百兽到夜间会回去守山,介时再想办法对付前方狼群。”夜千痕低声道。

“要等到晚上么?可这才刚天亮。”良华满脸痛苦,况且这才半个时辰,他已经僵了,如何能等到晚上去?

“别说话。”夜千痕再道。

然而几人刚安静,便听箭羽破空之声响起,夜千痕心中一惊,糟!

“拔剑!”夜千痕大喊一声。

声落狼群已经动乱,身后百兽之王中箭百兽即刻疯狂厉吼,顿时震得山体震动,气贯山河,狼群长啸震天,声冲云霄。双方暴乱当即朝对方冲去,磅礴气势如同千军万马踏来。

百兽已怒上头,狼群更是野性暴怒,闪电般急速冲出外围。

夜千痕等人咬牙狠了眼准备拼死一搏,却在这群兽激怒的当下,一道清音至天际而来,脆而绵软,缠缠绕绕绕过叠嶂峰峦在群兽上空盘旋,音律犹如魔音一般穿梭在群兽之间,很快便消除群兽暴动的野性。只见狼群狂奔速度渐渐缓下来,紧跟着站立不动,身后百兽同样静止不动。

清音响彻山河,在天地间奏响,平缓而舒心,夜千痕唇际含笑,道:

“她来了。”

“师傅,谁来了?”良华有些震惊自己所见,震惊之余听得夜千痕低声言语当即好奇问道。

夜千痕并不多言,在听音律已渐渐由平缓静心顺转高昂之调,不多久高昂之音再转为刺耳之声,犹如利剑一般在空中盘旋。群兽即刻抖擞一阵,当即咆哮震天,气势如同天雷滚滚,地动山河。震得人头痛欲裂,血脉喷张。

盛绝与清月都有些受不住,面色煞白不堪,良华伸手捂住清月耳朵,高贤与夜千痕当即输内力与盛绝护体。盛绝好难得醒来,若内脏被此声震碎,便回天乏术。

群兽咆哮终得平静,音律一转,再转入平缓音调,清润悦耳,丝丝入扣。几人神色终于轻松下来,待见身后百兽缓缓进入林中,狼群也往山上走,不多久,群兽已不见踪影。

几人满头大汗跌坐在地,这抬眼间才见奚钰一袭白衣从林间走出来,宛若出尘莅临一般。

“沅姝!”良华从地上弹跳而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见她手中拿着片树叶有几分莫名,忽而想起他师傅也曾以树叶吹出音律来,当即反应过来,大声道:

“适才是你吹的?沅姝你竟有如此本领,你好生厉害!”

奚钰走近他,淡淡笑着,伸手拍拍他肩膀。再绕过他蹲靠近盛绝,轻声唤道:

“九叔,钰儿来迟了。”

盛绝唇际露出浅淡的笑容,低声道,“百兽朝凰,你是九霄山杨公坐下弟子。”

奚钰点头,九霄山弟子个个都是经天纬地、将相之才。传闻仙山圣人甚少下山,倘若有帝王得九霄山弟子辅助,江山必能固若金汤、千秋万代。

盛绝伸手轻抚她面颊,总算知道她为何与众不同,原来是杨公之徒。直可惜,他断了她施展才华的机会,当初并非不信任,而是不舍得。无论她是谁,他眼里,她只是他的妻。

手交给她,她轻轻握住,将他扶起身。

奚钰道:“张将军已经在边境等候,我们此去便能到北地了。”

盛绝握住她的手,并未言语。

六人往边境而去,一路并未多言。难得走过这么安静的路,她抬眼望他,心中暖流阵阵。

踏出边境,右边是朝廷大军已拉弓待立,左边是北地大军战旗挥舞,而前方是断魂崖。

奚钰紧紧握住盛绝的手,几人踏出边境,右边拉弓之声立响。左方张将军见奚钰出现,当即指着对面陈将军大喝:

“姓陈的毛将,你若敢放一支箭,老夫今日这二十万大军定将你们踏平,叫你们尸骨无存!”

朝廷大军仅仅来了五万,而北地却有二十万大军压境,对面陈将军浓眉紧皱,伸手挡下众人,此际若交战他们定讨不得好。

奚钰不顾两军交恶,只与盛绝牵手往前走,到前方时方转身对身后几人道:

“你们先过去,我同夫君有些话说。”

良华扯动唇际,有什么话回去不好说偏生要在两军对立之时说么?高贤向来是个听命的奴才,听得奚钰吩咐当即应声跨界往北地走。别人他不放心,小主子他是一万个放心。

奚钰含笑看着清月,再看着良华,继而将目光转向夜千痕,轻声道:

“千痕,我知道你已尽力,真的感谢你。”

夜千痕眸光紧紧将她注视,有别于往常的深沉。奚钰随风笑着,撇开了目光。

张将军瞧得几人站着不动,心下又担心朝廷那些崽子放箭,心下大急,道:

“郡主,为何还不过来?回家磨叽去!”

奚钰转眼看向热血沸腾的张将军,此人虽有几分鲁莽,却是忠臣良将,父王部下有如此良将,父王在泉下也该欣慰了。

“你们先过去。”奚钰道。

清月与良华终于转身过界,夜千痕杵着不动,想说什么,清月转身拽着夜千痕走了,“钰儿想同主子说些话,何故打扰他们。”

奚钰见众人都已到了北地大军旁,这才与盛绝往前中走,那边良华面色微变,急声道:

“沅姝为何要去崖边说话?他们为何要站在那里?”

良华声一出,众人全全看过去,一脸担忧。

奚钰与盛绝面向断崖前方,俯视崖底,万丈悬崖瞧不见底,只瞧得仙雾缭绕叫人分不清那是仙境或是险境。

“九叔,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真好。”奚钰轻声道。

盛绝将她抱进怀中,低声问:“值得么?”

“能与九叔一起走,是钰儿最庆幸的事。”奚钰环住他身躯,曾经刚健的身体,此时已经瘦骨嶙峋,叫人碰了好不忍心。

“钰儿自私,只愿九叔是钰儿一人的。”奚钰低声低喃。

盛绝低声道:

“可记得你我第一回相见么?那时的你痛失双亲却倔强得不肯流泪,我逼着你哭出来,你却不顾身份与我大打出手。你是头一个对我放肆之人,待我将你制服后你扑在我怀里恸哭一夜不休,我不得不点了你睡穴叫你昏睡过去。那时抱着你一整天没放手,直到你醒来。”

“知道么钰儿,你那么小,那么伤心绝望,痛进了我的心,那时我便想着此生用我的心来温暖你,让你不再绝望让你快乐。”盛绝轻声道。

奚钰抬眼望着盛绝清瘦却依然刚毅的下巴,伸手轻轻模着他的面颊,轻声唤道:“九叔,夫君……”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她轻出声道。

他终究是怜惜她,早已得知有今日,早为她部署好了一切。为她今后无忧,挪了国库运去了北地。不愿她有任何牵绊,所以她三年来没有身孕。他是此般怜惜她,若不是因那最终的自私想拥有一回,当初在她出逃之际他便已放手。

拥有了,便再舍不得放手,连此去他都不愿将她推开。

奚钰轻声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钰儿,我的娇儿……”盛绝单薄的身子在瑟瑟秋风中摇摇欲坠。

“走吧,夫君。”奚钰扬起脸笑得光华潋滟。

回头再看一眼她此生亏欠的挚友们,别了,月儿,千痕,良华,璇玑,临江……

来生再见,此生情,请容我来生来还。

盛绝抱着奚钰,纵身而下,坠入万丈深渊。

“钰儿--”

“主子--”

万军皆惊,瞬间天地色变,狂风袭卷,沙走石飞。

奚钰道:

“曾经我质疑过你的情,如今当你执起我的手时我才明白,你爱我有多深。”

盛绝道:

“我不能向天下人证明什么,这一世,我能证明的,便是对你的情。”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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