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觉得肩上有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小灰,小灰还是大灰,我也分不清楚了。我微微一笑,心情轻松多了。转过身,却见散锵转头抚弄着另一只停在他肩上的小鼠。我走过去,拍拍那只小鼠,问散锵道:“你为什么会养两只鼯鼠呢?你是不是走到哪里都带着它们呢?”“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散锵淡淡地说,“在两年前的一次战斗中,我重伤而倒在荒野里。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无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我自己也受了重伤昏迷了好久,而让我醒过来的正是他们。他们咬了我的手臂,我感觉到疼痛了,才醒过来。后来,我一直吃一种花的女敕茎为生,因为找不到别的东西吃。就是月月红,它也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便把那两只小鼯鼠驯养起来,带在身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他们俩也正好做个伴。我又种了很多月月红,在我的所以宅院里都有月月红,包括中这个居室。”“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知恩图报呢!”我不经意地说。散锵微微皱了皱眉,严肃地说:“虽然我有心救你,可是你若一意孤行,我也无能为力。”我浅笑:“你已经救我不止一次了,所以也不必再刻意救我了。但是,我有我的事,任何人不能阻止的。”
散锵坐下来,就在我身边。我挪了挪,有些不安。“这就是玉箫传人的使命吗?”。散锵看着我认真地问,似乎又是反问:“哪怕付出生命也在完成的?”我被这样的问,倒是糊涂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玉箫传人的使命。虽然我从缪道长那里得知玉箫似乎是一种很重要很神奇的东西,成为玉箫传人也是十分神圣的事情,可是,什么使命,什么牺牲,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眼里,只有我生活过的地方,只想为它做一点事情。而我也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难事,在我离开家乡之前。付出生命,我的确愿意,可是,那不是使命,是一种自发的行动。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其实我得到玉箫是偶然的机缘,对它我不是十分了解的。”散锵有一点疑惑。我便说:“因为我爱那个地方,我要为它做一点事,我还要帮助我的朋友。”散锵理疑惑了。
“简单跟你说吧,就是我的家乡正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我听说集齐三果就可以改变现状,所以就出来了,没想到才到魔界就遇到这么多事。爹娘去世得早,我一直是被在村里人的照顾下长大的,有一个特别亲切善良的好姐妹,还有一个义薄云天的兄弟,以后他们要接管全族,我想帮他们做点事,也是帮家乡的人。”我就这样对散锵讲了出来。散锵仍是大惑不解,却没有再问什么。
“你呢?难道你没有什么心里特别想做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吗?难道你从来没有真心想做什么大事吗?”。我问道。散锵又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难道不论对错吗?”。我追问道,刚出口又自己觉得太突兀了。散锵却坚定地说:“不会有错的。从来没有错过。”“是吗?”。我顺口就说了出来,也不再问了。
我拿起玉箫,吹起了《惜红衣》,不知怎么的,突然吹起了这支曲子,不由自主。散锵就一直在一旁听着,安安静静地。箫声似乎带我回到了从前,和璃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和庆生哥在一起的时候,跟着缪道长学艺的时候,还没有离开家乡的时候……那些日子的苦和现在的苦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背井离乡总是凄凉,为什么人老之后还要落叶归根。可是,现在想这些,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一曲罢,我们都没有说完。我还在回想着过去的事情。好久,散锵才感叹道:“真是冷呢。”我转头看他,笑道:“你也会怕冷吗?”。我又接着说:“不知道怎么的,一离开家乡,就老是想吹那些悲伤的曲子。刚才那曲叫《惜红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但是觉得太悲伤了。”散锵点头道:“哦。”他似乎对箫曲并没有兴趣,也没有受到任何感染,吹曲的是我,听曲的也只有我而已。
我模着脖子上挂的玉佛,兴奋地对散锵说:“你知道吗?这是我及笄的时候璃姐姐送给我的,现在,她一定也在为我担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散锵说:“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听你讲故事就更不明白了。”我这才恍然大悟,自觉惭愧了,忙说:“我叫甄罄。我说的璃姐姐叫甄璃,是族长的女儿,她对我可好了。”“甄罄,甄罄……”散锵念了好几遍,似乎怕忘记,一直在重复。“怎么了,很奇怪的名字吗?你也真是的,谁救了你,你救了谁,连名字也记不住啊?”“我一直都记不住别人的名字,敌人的名字,对手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只要记住人,何必名字?”散锵道。他这样一说,我又觉得有道理:名字,的确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就连人的这个躯壳,也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没有什么会永存,记得不记得,都终会成为无关紧要的事。
“甄罄。”散锵叫着我的名字,可是我还是觉得太生硬了。我扬眉道:“嗯?”散锵笑了笑,故意道:“左将夫人,你是准备明天随本将回府呢还是继续留在宫里呢?”“你呢?”我心里打定主意了要留下来继续准备偷蓝珠,可是仍然问了他。“我暂时不会离宫,近期君上会有命令下达,我们四将都会留下来待命。”“那我也不出去了。”我顺水推舟。“还是为了蓝珠吧?”我点头道:“是啊,蓝珠虽然是魔界之宝,也同样是三界至宝,反正不采摘的话也会自然落掉,还不如让我拿去救人。”“你这样想别人可不会这样认为。”散锵说,“你最好不要接近‘蓝珠禁地’,不然我可真救不了你。”我笑道:“你没有必要再为我费神了。如果真的被人抓住,你就把把责任推掉吧。我是一定会去的,不过,要先熟悉环境。”散锵还是那样平静,可是他的眼里没有以往的不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