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锦红,花开斐然。
转眼建国已一个年头之久,然独孤沧月却终日忙碌早朝与埋首御书房之间。对于群臣谏言立后纳妃一事,全然不予理会。
他总喜欢一个人呆在御书房,没日没夜的忙碌,然那龙案上却依旧有批阅不完的奏章,高高堆砌如丘。或许,忙碌是麻痹人神经的最佳良药。
须臾,独孤沧月用力的甩了甩手腕,长时间的批阅奏章似乎引发了手腕的关节毛病,一到下雨就会酸痛难忍。却在甩手时不经意看到砚台旁放着的一盅汤,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端起就喝了一口。
如此心细,也唯有曹公公了。
素雅藏在龙案下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腿脚蹲的麻痛难忍,她本想挪一挪身子减缓些痛苦,却不想身子一倾,一掌就撑在了独孤沧月脚背上。
惨了!素雅吓得当即紧闭了双眼。嘴里絮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俗称,掩耳盗铃。
脚背突兀遭到一压,听着那嘟囔的絮叨,独孤沧月当即就微蹙了眉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出来!”声音不恶,却掷地有声。
掩耳盗铃失败......
素雅吐了吐舌头,只好讷讷的爬了出去,蹲在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身来。
“谁让你进来的?”嘴上虽严厉的问着,但独孤沧月还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她直打颤的两腿,就知道蹲的很久了。
“奴,奴婢自己偷偷进来的。”自从那日宣言要做独孤沧月近身侍婢后,素雅在他面前就一直自称奴婢,“奴婢本来是想说把汤放下就走的,可是皇上正好进来,我就只好藏下面了。”说着,眼神瞄了眼那已然揭盖的汤盅。
“这汤是你送来的?”独孤沧月闻言挑眉,语气却放软了很多,他还以为是曹公公准备的。
素雅点了点头,“奴婢见皇上一到下雨天手就难受,所以就特地熬了一盅排骨汤,想着这样或许对您的手有帮助。”素雅的话,柔软了独孤沧月眸底的冷漠,“你是素雅公主,记着,以后别再朕面前奴婢长奴婢短的,出去吧。”
“可是,奴婢......”
“一句话需要朕重复说两遍么?”听素雅局促的又称了一声奴婢,独孤沧月不觉微皱了眉头。
“是。”见他不悦,素雅当即低下了头。
扑咚--
转身正要离开,却因脚麻扑咚摔了个狗啃地。
“你......”转头看着摔在地上久久也未痛呼出声的素雅,独孤沧月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却没有上前搀扶。
委屈的瘪了瘪嘴,素雅以为,独孤沧月至少会上前搀扶一把的,想不到......
噙着满眶的眼泪,她忍痛爬起身来,拖着又痛又麻的双腿蹒跚的朝门外走去。
“素雅!”素雅刚走到门口,独孤沧月喊住了她,“什么时候想回爵禄了说一声,朕派人送你。”却们可你。
还没来得及欣喜转身,就被那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扎得心疼。
“我不回去!”咬了咬唇,素雅坚定的说完,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春日的风已经没了冬日的刺凉透骨,可素雅出门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见她出来,门外的曹公公亦是惊诧的瞠大了眼,“素雅公主?”
没有回应曹公公的惊诧,素雅径自转身离开了。
就是想着要把我送走是不是?独孤沧月,我偏不遂你的愿,我素雅今生今世就是要赖定你!就算得不到你,哪怕老死宫中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决不妥协!
看着素雅恍惚而去的背影,曹公公不觉摇了摇头。
这素雅公主人不错,没有公主的骄纵劲儿,也不刁钻跋扈,一直以来,都是默默的为皇上做这做那,哎......皇上心里一直放不下那顾汐婼,也不知这丫头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离开御书房,素雅正打算回去紫馨殿,却不经意听到两位大臣的交谈,当即生出点心眼,悄然躲了起来。
“柳大人,咱们这样有欠妥当吧?要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说话的大臣紧皱着眉头,也就四十多岁,额头的皱纹仅是随意拢眉就凹得很深。
“张大人,你我身为天元臣子,为了天元基业,延续皇家子嗣,就算掉脑袋有何惧之有?”那叫柳大人的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当即就挺直胸脯,说的一派大义凛然,仿似真的就算现在刀架脖子上亦不畏惧般。
“可是......”
“莫不是张大人想临阵退缩?”一见那张大人一脸畏缩怯意,那柳大人当即就冷了脸色,“秀女的事情是你着手经办的,你现在想要反悔,未免太迟了吧?”zVXC。
“下官也不是后悔,就是......”
“行了,待会儿我负责分散皇上的注意力,你负责把迷药放进他喝的茶水里,然后就把他送去芸莺宫,至于哪个秀女能先爬上龙床,得以恩泽雨露,那就是她们的造化了。”听他不是后悔,柳大人这才缓和了脸色,可那一番‘好意’,却听得暗处的素雅眉头抽搐。
芸莺宫?秀女?这两个臭家伙!
素雅气得握紧了拳头,原来这两个混蛋悄悄的给沧月物色了那么多女人!不行,决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眼瞅着两人已经朝御书房去了,素雅这才出了暗角,当即调头直奔芸莺宫而去。
刚跑了没几步,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停下脚步。
“不行,这样跑过去也无济于事,寡难敌众,那芸莺宫可都是对沧月虎视眈眈的女人呢。”微敛的美眸迸射出一瞬精光,“只可智取,不可莽撞!”眸底一抹狡黠掠过,她再次调头,朝太医院跑去。
和往常一样,远远地就见曹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口,张柳二人随即交换了个眼神,当即加快了脚步。
“张大人柳大人。”一见两人上前,曹公随即礼遇的颔首招呼道。这两位在朝着是很得皇上器重的红人,就是最近老是逼着皇上立后纳妃一事,闹得皇上有点烦。
“曹公公。”
一走上前,两人随即向曹公公抱拳一礼。
两人对视一眼,那柳大人率先道,“我和张大人有要是求见皇上,还劳烦曹公公通报一声。”
“两位稍等。”看了一眼两人,曹公公应罢,这才转身推门进了御书房。
一进门,就见独孤沧月埋首奏章忙得头也没工夫抬,曹公公不觉一声叹息。
“有什么么?”虽然忙得没有抬头,但独孤沧月耳朵却相当的灵敏,那一声叹息,令他不觉微扬了唇角。
“皇上,张大人柳大人有要事求见。”叩首行礼,曹公公随即上报道。
一听是这两人,想着他们所谓的要事,无谓就是整日里纠缠不休的立后纳妃一事,独孤沧月就烦躁的皱了眉头。
“告诉他们,有事朝堂上说,朕忙,不见!”想都没想,独孤沧月当即冷声回拒道。
然而,还不待曹公公应声,张柳二人已然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两人一进来便跪地行礼叩首道。
看到两人,独孤沧月本就皱着的眉头这下皱得更紧了。但还是想一旁跪着的曹公公使了使眼色,曹公公会意,随即退了出去。
“张爱卿柳爱卿不知有何要事?”也不让两人起来,独孤沧月冷冷的问道。
听罢,那柳大人随即应道,“回皇上,微臣......”
“要是立后纳妃一事,你们就不必说了,朕朝堂上已经说得很清楚,国家根基尚欠稳固,立后纳妃一事,待日后再议!”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不给那柳大人发言的机会,独孤沧月当即冷言打断道。
“其实,微臣们今日前来,并非为立后纳妃一事。”见独孤沧月态度如此坚决,柳大人眸色微闪,随即话锋一转,“微臣的小外甥出生,皇上也知道,再过两天就满月了,就是女圭女圭的体质差了点,臣想说,可否请求皇上赐两句吉言,女圭女圭也好带一点?”
“哦?”独孤沧月随即挑眉瞅了柳大人一眼,温润的眸子却噙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犀利,勾了勾唇,随即看向张大人道,“那么张大人呢?又是所为何事?也是为哪个小外甥求吉言么?”
“微臣......”张大人的缺点就是胆子小,被独孤沧月这一问,直接就吓得低下了头,“微臣不是来给小外甥求吉言,是因为夫人临盆在即,算命先生说......”
“有朕吉言,方能顺利生产?”独孤沧月眉头一抖,对于两人不甚幼稚的伎俩很是无语。
“不是。”一听独孤沧月识破他们的伎俩,张大人忙状着胆子继续胡诌着,“微臣是想说,借皇上两句吉言,好让夫人给咱们张家生个大胖小子,微臣膝下五女,就是想要一个儿子,延续香火。”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直觉想要抬手擦汗,却极力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