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两人那不甚高明的演技,独孤沧月微扬的唇角噙着似笑非笑,温润的眸底有着别人看不到的犀利。
“张大人,敢情你们还把朕当送子观音了?”
此话一出,两人当然扑通跪地。
“微臣不敢!皇,皇上......”
“行了,两位爱卿起来吧。”见两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独孤沧月噙着一抹戏谑,“不就是吉言吗,朕给便是!”
“谢皇上隆恩!”
一听这话,两人悬着的心陡然峰回路转,喜不胜收,齐声叩头谢恩道。
独孤沧月点点头,当即拿来两张宣纸就要写上,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皇上!”
笔还没下到纸上,就被那柳大人大声喝止,独孤沧月微抬俊眸,“柳大人,有何不妥么?”
“呃......”
张柳二人随即站起身,各自自身上掏出一方红色锦帛。
“皇上有所不知,这老人们都说,这吉言得写到这红锦上才有效。”两人暗中眼神交换,柳大人代言道。头才想眼。
“哦?”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独孤沧月挑了挑眉,“既然这样,就把你们准备好的红锦呈上来吧。”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抑制不住喜上眉梢,当即乐呵的拿着红锦走上前去。
张柳二人故意一前一后,柳大人身宽体阔,正好可以掩饰住张大人在身后暗动手脚。
趁着独孤沧月为柳大人的红锦赐吉言之时,张大人随即将一包药粉倒入了那喝了一半的汤中,摇匀了下,这才不动声色的站在身后。
“该你了,张爱卿。”将写好的吉言递给柳大人,独孤沧月随即对身后的一脸紧张的张大人微笑道。
听罢,柳大人随即退至一旁,让张大人地上红锦。
吉言也赐了,本打算继续批阅奏章的独孤沧月却见两人木桩似的杵着一动不动,不觉狐疑扬眉,“还有事么?”zVXC。
“呃......”
拿着红锦,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却极力的保持着镇定。
眸色低垂,张大人瞥了眼一旁搁着未动的汤,随即殷勤的献上,“皇上辛苦了,喝口汤润润喉吧?”
此举正应了一句古话,叫什么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张大人手中的汤盅,独孤沧月温润的眸子好不亲切,“朕看张爱卿额头都是汗,很热么?既然如此,这汤就赐你喝了吧。”
“皇上,这,微臣......”
张大人吓得腿一抖,差点就打翻了手上的汤。
“不过是赐爱卿一盅汤而已,爱卿何必这般受宠若惊?”看着张大人吓得手抖,独孤沧月噙着的笑随即冷了温度。
“微臣,微臣,微臣不敢!”继续抖抖,张大人一个腿软,差点没稳住跪地上。
“不过是赐你一盅汤,又不是砍你脑袋,有何不敢?”放下毫笔,独孤沧月冷然起身睇睨着一脸心虚的俩人,“莫非,这汤有问题?”
“怎,怎么可能?”眼看张大人吓得哆嗦着一副快要跪下去的样子,柳大人连忙出手扶住他,笑容牵强的道。
“既然没问题,那这盅汤就由你们两个分着喝光!”看着两人依旧无反省悔改之意,独孤沧月一语掷地,冷然命令道。
“呃,皇,皇上......”
这下不得了,两人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张大人依旧捧着汤盅,一个劲儿的抖抖抖。
“怎么,不喝?”看着吓得冷汗直冒的俩人,独孤沧月却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你们这是想要违抗圣命?”
“皇,皇上,臣,臣......”
见张大人吓得咯嘣着牙话都说不清楚,柳大人把心一横,当即抬起头来。
“既然什么对瞒不过皇上的金睛火眼,那臣等就明说了吧!”说着,柳大人一咬牙,当即挺直了腰板儿,“臣和张大人今天还是为了劝皇上立后纳妃一事,国母国母,皇上,这后宫决不可一日无后啊!”那表情,可叫一个视死如归,苦口婆心。他就不懂了,哪个皇帝不是粉黛成群,佳丽成千的,还就没见过这等不近的皇帝!
就猜到是为这事儿!
“立后之事日后再议,朕今日朝堂之上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想着他们也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强加责怪,独孤沧月仅是冷脸严肃道,“你们出去吧。”
“启禀皇上,这第一届选秀的秀女已经选入芸莺宫半月时日了,皇上......”
“秀女?”听到秀女二字,独孤沧月眉头一凝,素来温润的眸底难得浮出愠怒之色,“谁准许你们擅作主张的?”
“皇上日理万机,选秀这等琐事怎敢劳皇上操这份心呢?”分明是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但柳大人却说得面不改色,理由好不冠冕堂皇。
“哦?”独孤沧月被气得满脸阴翳,“这么说,朕还应该好好褒奖你们?”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这次,倒是两人异口同声,大义凛然。
“在朕下令砍掉你们脑袋前,立刻滚出御书房!”这还是独孤沧月平生第一次被气得暴走发飙,怒指着大门的放心,阴鸷的眸子满是狂炙的怒气。
“臣等斗胆!请皇上随我们上芸莺宫一趟!”竟管独孤沧月暴怒至此,柳大人却依然不知死活的继续道,“那些秀女既然被选进了宫,就没有被退出去的道理,都是芳华正茂的女子,皇上如此冷落,她们白白浪费的青春也太委屈了。”
“柳......”
独孤沧月气到不行,正要发作,门却被曹公公推了开来。
“皇上,不好啦!”几个跟跄冲进门,曹公公仓惶的跪在地上,“芸莺宫,芸莺宫失火啦!”
失火?
闻言,三人同时一震。
“可有人员伤亡?”当即狠狠削了柳张二人一眼,独孤沧月急切的问道。
“好在没人受伤,就是......”话到一半,曹公公眸色微闪,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见曹公公话说的吞吞吐吐,独孤沧月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阴霾笼罩。
“就是,据前来通报的嬷嬷说,秀女们的脸在逃出大火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起了红疹子,连身上也有,惨不忍赌。”曹公公的一席话说完,独孤沧月心情大好,倒是柳张二人当即就没戏的垮下脸来。
勾唇挑起一抹得逞的狡笑,独孤沧月故意板着脸转头看向一脸泄气的两人,“瞧你们办的好事!这个烂摊子就交由你们二人善后,处理不好,朕就定你们一个满门抄斩!”
“臣,臣等......”
这头上的冷汗可谓是唰唰雨下,任衣袖也擦不干。
“朕不要再听任何有关秀女的事情,那些女人,你们桶下的篓子,你们自行处理!”厉声喝完,独孤沧月这才坐了下来,刚拿起毫笔却想起什么随即转头,“对了,修葺芸莺宫所耗的一切开销,全数从你们俩人的月俸里面扣,直到扣满损失为止,出去!”
“皇上......”两人颤巍巍着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得作罢,叩首行礼道,“臣等遵旨!”说罢,随即起身灰溜溜退出了御书房。
冷睇了两人灰溜溜离去的背影,独孤沧月无语的摇了摇头。
“曹公公,你跟去处理一下。”
“奴才遵命。”一直跪着的曹公公这才叩首一礼,起身匆匆紧跟两人而去。
待御书房再次恢复了安静,独孤沧月这才摇头一声叹息。
想来,这场大火很是古怪的紧,还有那些秀女,决不会无缘无故全部过敏浑身起疹子,必定是有人动过手脚,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呢?动作比张柳二人还快?
吱呀--
正月复诽着,刚关上的大门就再次被推了开来,看到来人,独孤沧月直觉头大的蹙起了眉头。
“素雅?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着素雅黑乎乎的小脸,独孤沧月已然猜出大概,“是你纵火烧的芸莺宫?”
“什么纵火?”素雅上前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叫捍卫爱情,你是我素雅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素雅......”
“这柳张二人整日正事不做就忙乎着给你找女人,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这俩家伙!”想着那柳张二人差点就夺去了她家沧月的贞操,素雅就恨得牙痒痒的,直恨不得马上抓来俩人狠狠一顿修理。
虽然那俩家伙确实欠修理,可对于素雅罔顾性命,纵火烧宫一事独孤沧月还是很不悦的。
“人命关天,如此儿戏,你倒是理直气壮的很,别忘了,这里是天元,可不是你家爵禄,要骄纵,得选对地方。”独孤沧月开始埋首批阅着奏章,声音虽轻,但语气却重的不留余地。
素雅就知道他一心想着把自己给气走,哼!才不上当呢!
“我可没拿人命儿戏,我是大喊皇上来了,趁她们跑出屋之后才纵火的。”眼神飘到龙案上的那盅汤,素雅不禁咽了咽口水,忙碌半天,又呛了那么多浓烟,这喉咙可干涩的紧呢!
“那她们集体过敏的事呢?别说给你没关系。”不经意瞥了眼素雅满脸脏污的小脸,独孤沧月心底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没错,是我干的。”素雅应得大方,毫不避讳,眼神却丝毫离不开那盅汤,脚也不受控制的快步走了过去,“都怪那药效太慢了,我担心来不及,所以才想到放火的。”话落,趁着独孤沧月不注意,端起那凉掉的汤就咕哝喝了个精光。
“这汤......”
反应过来,独孤沧月正要阻止,已经晚了。
“这汤怎么了吗?”眨眨迷蒙的眼,素雅好不茫然。
然而,仅是片刻功夫,那黑乎乎的小脸就红透了耳根,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