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规则的肠鸣在**喷然的喘息中不合时宜的响起,唐少宸一僵,唇齿堪堪停在她皙白的侧颈处,只见她倏地双手蒙面,翻过身去,像是再不能这般丢人的样子。
须臾,肠鸣声又是乍起,她像只不堪逗弄,而缩回壳去的稚龟,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羞恼不已的呜呜而咽。
唐少宸嘴角几许抽搐,片刻,终是忍抑不住,嗤笑出声。
闻声,季向晚气恼更甚,恨道,“你笑什么!我只是一天没吃饭才会如此。”
笑声缓止,眉宇间的波折似有若无,声色一沉,只听他道,“为什么不吃饭”。
良久,绒被下的稚龟稍稍探出头来,低溜着晶亮的双眼看着他,用几不可闻声音说道,“我想等你一起。”
他一悸,别过脸去,语吻中却有掩不住的慌切,“愚蠢”。
原本,若非临时接到姑母探访的消息,他许是这一天都不会出门……
他伸臂拧开床头的灯筒,乍亮的灯色,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她半遮住眸,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前襟半敞,几束刘海垂在额前,眸色炯炯,几许落拓不羁的样子,煞是让人迷惑。
他眉一挑,盯着她怔忡出神的脸,道“看够了没有”。
季向晚抿住唇,忙是敛下眸去,随着他坐起身来。他背身对着她,泄开的领口正好露出肩颈处的一条抓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修细的指甲,羞愤至极。
唐少宸拿过她搭在床帏外衫,回首道,“穿上”。
她接过衣服,却是不解的看着他,问道,“要干嘛?”
“去吃饭”,说着,他已穿好衣靴,站在床畔,见她却并无动作,面上一沉,不耐的催道,“快点”。
她这才缓过神来,却道,“我、我已经不饿了。”
他蓦地俯身,眉眼间还是看惯的冷淡,却一字一顿的对她道,“我、饿、了。”
闻言,她身子一缩,随即三两下套上外衫,踩上丝鞋,跟着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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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备的饭菜虽已冷了,却都是半分未动,温热一下,即可食用。
夜阑人静,她怕扰了早已休息的下人和宾客,便想与他商量,去厨房里间的小厅用饭。起初,还以为他不会顺意,可听她说完,他已先行径直而去。
热好四菜一汤,她端着布到饭几上,略是歉然的对他道,“今天下午饭做的匆忙,汤煲得火候不够”。
他只抬眸看她一眼,便已起筷夹起一片清蒸的鲈鱼,细腻的口感萦在齿间,咸甜适口,鲜香四溢。他虽是下午带着姑母与恬安在外用了饭,却是吃得不多,那间老字号的馆子,原是他常去的,也不知为何最近的饭菜做得大不如前,连一条鱼蒸得都不如府中的好吃。
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她边是欣慰,边是叮咛,“你吃得慢些,又没人同你抢。”
他咽下一口素汤,“在部队养成的习性,改不了了”。
“哦?”她夹起一道青菜放到他碗中,“军人都是这般吃饭的?”
“嗯”,他轻轻颔首,那些戎马倥偬的日子,吃饭与打仗无异。
“那你们都吃什么”,她生了趣致,以往读书看报,多是在描述军情战况,对战士的饮食起居,往往涉猎极少。
“饥一顿饱一顿,要是赶上粮草紧缺,在战壕里几个弟兄能分个红薯土豆,都是天大的美味。”平阴守卫战的时候,他们被淮军围城大半月,才等来援军,城中粮草不足,饿死人的情况,时有出现。目露沉凝,他不再作声,只沉沉叹了口气。
听他那样讲,她心中顿时一番揪扯,只道,“那下次再有战事,我去做厨娘,做饭给你们吃。”
“荒唐”,他淡哼一声,“你真以为战争是儿戏么,一颗炮弹打下来,你就已身首异处。”
“我会躲得远远地,我跑得还是挺快的。”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皱着眉打量着她,“你能把日式体操做成那副样子,跑得能快到哪里去”。
“哼!”她不妨他这般嘲讽,一对葱耳霎时绯红。
纵使聪颖博识,她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他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点了点她面前的饭菜,道“快吃饭”。
黛眉浅舒,她端起米饭,扒了两口,又恍然抬首,对他道,“你即是从下级兵士起家,想必对战士的疾苦深有体会。”
他不言,只点了点头。
“若是再遇到上次阜苍那种攻坚战,还是为战士多做考量,都是以命相搏的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仁者无敌,这乱世枭雄们,应是最该明了这个道理,却又都总是在权欲和争夺中,忘了这个最基本的认知。
“你一个小丫头,哪里来得这么多大道理”,昨夜也是,恁是当世名家,也不见得如她这般明理聪慧。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她语一窒,瞥了他一眼。
……
这样有一句,无一句,一顿宵夜吃到天色初明。
只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许多年来,他已太久没有与人这般家常似的聊过天,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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