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还有些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凤彦新不愧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殷夜离与凤轻舞的意思,当即对着曲蝶依喊道:“歌儿,你要勇敢点,爹爹跟娘都在这里等着你,知道吗?”
“啊……”曲蝶衣一下子就惨叫起来,声音之大,几乎可以穿透天牢,这个时候被关在另一边的尹玉胭突然出声道:“凤轻歌,你个懦夫,你想要打败凤轻舞,却没有这个本事,既然如此,你出来做什么,你不行,就让能做到的人来代替你吧!”
尹玉胭早在跟曲蝶依商谈攻打皇宫的时候,就知道曲蝶依占用了凤轻歌的身份,所以她此时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她并不想真的凤轻歌出现,因为真的凤轻歌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得了凤轻舞。
在尹玉胭喊出了这些话以后,竟真的在某一瞬间帮忙了曲蝶依,曲蝶依眸子一凛,隔着挺远的牢笼也喊了句:“尹玉胭,你继续!”
“凤轻歌,你说你出来做什么,你不是恨凤轻舞吗,你好好的呆着就是了,自然有人会替你收拾她,等收拾了她以后你再出来吧,你这个时候帮什么倒忙?”尹玉胭又喊道。
曲蝶依在尹玉胭这翻话的呼喊下,竟出奇地平静了下来,殷夜离察觉到了不妙,即唤来一名狱卒,低语了几句,那名狱卒没有出去多久,就再没有听见尹玉胭的呼喊了。
“凤轻歌,你想想你的爹娘,你看看他们为了你都伤心成什么样了,你忍心再次伤害他们?还有,这个女人刚才还掌掴了柳姨娘,你是看见了的吧?还有,你恨我,那你就出来,你自己亲自来报仇,虽然我不认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必须生死相搏的理由,但你恨我,你就自己来报仇,假手于人算什么?”凤轻舞站在一旁,冷冷道。
“是啊,歌儿,你听爹娘的,你这样爹跟娘怎么能舍得?爹跟娘担心你,更痛心啊,爹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要爹担心至死吗?”凤彦新又是说道。
“歌儿,你听听娘的声音好不好,娘想你,也担心你,乖孩子,你从小就没让爹跟娘为你操什么心,你现在长大了,怎么忍心让爹跟娘为你担心呢!”柳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歌儿,你让娘心里好慌啊!”
听到几人这么说,曲蝶依又开始抱头,躲到墙角去了,她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企图不让这几个人干扰到自己,可是无论她怎么做还是能听到那些讨厌的声音。
“看来,还得加强点力度!”凤轻舞道,示意狱卒将尹玉胭拖上来,而凤彦新跟柳姨娘在这期间还是不遗余力的在跟凤轻歌说话。
没有多久,狱卒就将尹玉胭跟尹玉胭的表哥拖上来了,凤轻舞上前“凤轻歌,你知道他们利用你做了什么吗?她们发动兵变,攻打皇宫,这是你想要做的吗?利用你的身体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目前天下人全都知道了,你是被利用的,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谋逆乃诛灭九族的重罪,倘若你不能回来解释清楚这件事情,那么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爹娘,将会被全部送上断头台,如果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当我没说!”
“不要……”凤轻歌突然说道。
“好,不当逃兵了,我虽不喜你,但从某方面来说,我知道你也不是大恶之人,这等罪名,只要你能挣扎出来,我许你全家团圆,至于这个女人,即使她的家人已经被发配了,但是也会全部被抓回来灭九族,你想清楚了,能不能走出来,看你自己!”凤轻舞又道。
在凤轻舞说出这番话以后,登时,她眼睛里面的刺红和清明轮流闪现,可见现在是俩个灵魂在互相挣扎,没有多久,清明终于很长一段时间出现,凤轻舞敏感的注意到凤轻歌身体后面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想必那是曲蝶依无疑了。
曲蝶依陡一出现,从她背后立刻长出两只翅膀,然后她伸出双掌,劈向天际,铁一般的天牢上方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曲蝶依顿时飞身而上,凤轻舞与殷夜离第一时间跟了上去,可是,曲蝶依的速度太快了,饶是殷夜离跟凤轻舞,也没能跟上。
“舞儿,别追了!”殷夜离在后方喊道:“她用了密法,我们追不上的,今天她消耗甚大,受了很严重的伤,短时期内恢复不了,我们静观其变吧!”
而另一边,宗政镜之见凤轻舞跟殷夜离出去追曲蝶依了,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尹玉胭跟那个男子,对狱卒道:“拖下去吧,明日午时处斩!”
“凤轻舞,我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尹玉胭大声骂道。
“拖下去,拖下去!”宗政镜之不耐烦道。尹玉胭直到被拖了下去,尤自骂骂咧咧,而她的表哥则低垂着头,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脚也在发抖,虽然事先早料到失败被擒会有必死的后果,但人都是惜命的,一旦真正面临死亡,谁能不怕呢?
直到被拖入天牢中,尹玉胭仍然在骂骂咧咧,她表哥却已经颓然地软倒在了墙角。尹玉胭骂着骂着闻到一股子尿骚味,不禁斜眼去瞧,这一眼正好瞟见自家表哥裆下竟然已经湿了一片,原来竟是他吓得尿了裤子。
尹玉胭秀眉蹙得老深,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表哥,然后冷冷地道:“哭什么哭,人生自古谁无死,有什么好怕的!只恨,只恨那个贱人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
尹玉胭说得咬牙切齿,而她表哥却充耳不闻,只顾着流着泪,眼前也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砍头的样子。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尹玉胭回头去看,便见一个浑身罩在黑色披风里的女子站在了她身后。
牢门的锁并没有打开,这个女子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来得这么无声无息?
“你,你是谁?”尹玉胭惊得张大了嘴,看着面前这个眉目精致的女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报仇就行了!”那女子将自己拢在黑披风里,明眸一抬,凉凉地望着尹玉胭。
“你能帮我报仇?”尹玉胭声音一提,眸光也不由地一亮。
“当然!”那女子脸露阴笑。
尹玉胭刚刚还晶亮的眸子瞬间黯了黯,她皱了皱眉道:“现在的凤轻舞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捏的丑八怪,她现在会妖术,你确定你用动得了她?”
妖术!?
呵呵!想不到这些凡夫俗子竟然把术法当成了妖术。
那女子正是从凤轻歌身体中月兑离的曲蝶衣,她去而复返,就是要报仇。曲蝶依冷冷勾唇,笑得阴阴的:“我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况且,报仇不一定要正面打斗……”
“只是,以命换命,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拉着她一起死!”尹玉胭先是一怔,随即便冷笑道。
“附耳过来!”曲蝶衣朝尹玉胭笑道。
尹玉胭依言贴向她。
曲蝶衣在尹玉胭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尹玉胭频频点头。而尹玉胭的表哥早就被曲蝶衣进来时就给点昏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密谋。
翌日,烈日当空,将整个午门都笼罩在一片炽热之中。这是入秋以来,难得的热天气。但菜市口还是围满了人,有的手里甚至还拿着馒头,只为等下那犯人头斩下时,好去沾血馒头来给重病的人治病。
尹玉胭与她表哥一身囚服,被侍卫推上了刑台。她表哥的脚一直在打颤,而尹玉胭却一脸漠然。
“跪下!”台上席案前,负责监斩的官员冷喝道。
尹玉胭将头昂得老高,一脸不屑的样子,膝盖也似灌了铅般挺在那里。一旁的刽子手眉都不皱,直接一脚踢在她膝弯上,尹玉胭只觉膝弯一痛,踉跄跪倒在地。而她的表哥根本不用喊,早就瘫软在地了。
那监斩官望了望日头,然后手伸向面前装令牌的圆筒,拿起那块催命牌,正要往地上掷,却见尹玉胭突然道:“慢着,我有话说!”
那监斩官便将令牌收了收,冷冷地盯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要见凤轻舞,我知道曲蝶衣的下落!”
那监斩官本来不想搭理她的,谁知道她竟然说她知道第一通辑犯曲蝶衣的下落,这是个很重大的事情,他作不了主。他赶紧派人飞马去请示凤轻舞。
凤轻舞很快便来了。
今日的凤轻舞一袭淡紫色纱衣,外罩银色小坎肩,头上戴着金步摇,步摇上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猫眼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今日的她,份外美丽,一时竟闪了刑台上众官与台下众百姓的眼,更灼花了刑台上跪着的尹玉胭的眼。
尹玉胭的眸子眯了一下又睁开,一抹恨意迸射而出,直直地射在凤轻舞的身上。
凤轻舞缓缓地踱上台去,轻轻挥了挥手让跪下请安的众人起身,便微笑着看向尹玉胭:“听说你找我?”
“你不是很想知道曲蝶衣的下落么?”尹玉胭冷冷地望着凤轻舞。
“嗯?你有什么要求?”凤轻舞睨着尹玉胭,眼神询问,她可不认为尹玉胭会好心的告诉她。
“我要,我要……”尹玉胭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凤轻舞不由地倾了倾身,以便听得更清楚。
就在凤轻舞向尹玉胭倾去的时候,变故陡起一一
尹玉胭忽地向她扑来,五指如利爪,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她扑来的姿势随风送进凤轻舞鼻中。
凤轻舞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便伸手去挡,这一挡自然将尹玉胭给摔拽在了地下,可她的手还是被尹玉胭尖利的指甲给划伤了。
“保护太女殿下!”监斩官大喝道。众侍卫立马抽刀上前,将尹玉胭团团围住。
凤轻舞瞟了瞟手背上的划痕,又看了看尹玉胭,眉心忍不住皱了起来。她直觉尹玉胭的指甲上涂了毒,而那股异香更是催动毒素发作的导体。
“哈哈哈!”尹玉胭冷冷地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众人,紧紧地盯着凤轻舞不放,冷笑道:“凤轻舞,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一旁刽子手的刀口撞去,鲜血溅起,一瞬毙命。
……
凤轻舞中毒了!
尹玉胭指甲里的毒是一种很奇特的毒,连宫中最好的太医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殷夜离只得赶快请来了凤轻舞的师父巫即,巫即把完脉却突然沉默了。
“舞儿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殷夜离着急地问巫即。
巫即放开凤轻舞的手腕,站起身来,长长一叹道:“她中了七星草之毒,此毒毒性剧烈霸道无比,一日内便可夺人性命!”
“那解毒之药是什么,我马上去找!”殷夜离闻言更急了。
“此毒没有解药!”巫即重重一叹!
“什么!不可能!”宗政镜之冷声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但凡毒物必有能克制其的东西。”
“有一样东西可解此毒,可是……”巫即一句话没说完,面露难色。
“什么东西你尽管说,我就算去天上地下也要找了来!”殷夜离不禁接口道。
“泉珠!”
巫即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后,坐到了一旁的凳上。
殷夜离和宗政镜之都沉默了。
泉珠已经拿去救治宗政无双了,宗政无双是半个鲛人,必须要泉珠才能使他身体恢复,可是现在凤轻舞的毒又必须要泉珠才能医治,该怎么办?
在房间内三人沉默的时候,门外一个绯色身影一闪即逝。
宗政无双踉踉跄跄地走在廊道上,耳际还在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她需要泉珠,她需要泉珠!他不能让她有事!
宗政无双打定主意后便回房取回泉珠,交给了一名婢女,让她送到凤轻舞房中去。那婢女走后,宗政无双拿笔写下一封信,看了看凤轻舞所在的方向,便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道一阵阴风刮来,曲蝶衣从天而降,一手点了他的昏穴后,瞟了一眼那封信后,冷冷地勾唇,然后重写了一封信,这才携着昏迷的宗政无双离开了。
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凤轻舞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现曲蝶衣来过。
那婢女捧着泉珠去了凤轻舞房中,殷夜离三人都非常奇怪。
“皇上,王爷,是南王殿下他吩咐奴婢将泉珠送来给太女殿下的。”那婢女跪着道。
殷夜离接过泉珠,放到巫即手里,问道:“南王殿下呢!”
“奴婢不知!”
殷夜离心中感觉不对,立马飞身去了宗政无双的房间却已经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信。他展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那信上写着一行字:宗政无双我带去云浮宫了,若想救他,三月内速来!蝶衣字。
信纸缓缓飘落在地上,殷夜离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云浮宫是云荒大陆上的翼族皇宫,该死的曲蝶衣竟然带着虚弱的宗政无双去了那里,这便是逼着他们必须马上赶回去。只是,回到云浮宫,他和舞儿必然要面对母皇!
唉!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风里缓缓地划过一声轻轻的叹息。
……
凤轻舞醒来后得知了宗政无双的事,不顾自身还有些虚弱,执意让殷夜离带她去云浮宫救宗政无双。殷夜离无法,只得与凤轻舞跟宗政镜之三人合力启动空间裂缝,两人终于来到了云荒大陆。
所谓近乡情怯,殷夜离回到这片属于自己的大陆,反而越来越踌躇了。他带着凤轻舞来到建造云浮宫的山上,远远望着气势磅礴的宫殿,神情凝注。
“阿离!”凤轻舞不禁在旁边叫道。
殷夜离闻言侧首看她,努力将锁紧的眉宇展开,扯出一抹微笑:“舞儿,你放心,曲蝶衣的目的是引我们去,所以无双暂时不会有危险!”
“嗯!”凤轻舞淡淡地应了声,便也去看那巍峨的宫殿,那宫殿笼在一片云雾中,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样,看起来像是以前电视中所见的那种天宫。
站了半响,殷夜离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走了这些年,也不知道母皇怎么样了?
凤轻舞刚刚抬眸看向殷夜离,便见殷夜离已经将她揽进怀里,隐在肉中的双翅扑哧一声自背上钻出,展开,自高空向那座悬浮的宫殿飞去。
殷夜离揽着凤轻舞还在半空,便有侍卫手执长枪向上,怒喝:“谁?竟然敢胆闯入圣宫!”
殷夜离缓缓降落,仍然将凤轻舞紧紧地搂在怀里,瞟了一眼围上来的侍卫,怒喝:“大胆,连本王也不认识了么?”
那几名侍卫这才才看清殷夜离的容貌,顿时放下长枪,跪倒在地:“属下不知殿下回宫,请殿下恕罪!”
不知者不罪,毕竟殷夜离离开时还没有长出翅膀。
“母皇在哪里?”
“陛下在寝宫!”一名侍卫回道。
殷夜离淡淡一挥手,便揽着凤轻舞向里面走去。
寝殿里,一个气度华贵的女子身着一袭百鸟朝凤羽衣,头上珠串轻轻一动便发出铮然清响,她没有转身,对殷夜离和凤轻舞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殷夜离这才将凤轻舞放开,用身体挡住她,向那华贵女子拜倒:“儿子见过母亲,让母亲担忧了,是儿子不孝!”
凤轻舞被那女子的华贵气息被吸引,愣了愣神,也盈盈拜倒:“轻舞见过,见过母亲!”
她既然已经与殷夜离成亲,那么他的母亲便是她的母亲了。不过她刚一出口,还是忍不住脸上泛起薄红。
“母亲可不是谁都能乱叫的!”那华贵女子忽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瞟了眼凤轻舞。
凤轻舞一噎,低垂了眸,不作声了。
“母亲,舞儿已经是我的妻子,并且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殷夜离轻轻地握住凤轻舞的手给她传递温暖,用掌心灼热的温度告诉她,他永远都在她的身边。
那华贵女子闻言蹙了蹙眉,道:“你的翅膀长出来了!”
她这句话根本就是陈述,话语中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在没有她的同意之下就娶了一个凡人女子而显露出微微的怒意。
殷夜离微微点头表示回答。
“阿离,蝶衣才是你正经的未婚妻,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华贵女子紧紧蹙着眉,想着一月前,曲蝶衣突然黯然地回来,还带回一个妖娆的男子,眉便蹙得更深了。
“母亲,我以前就说了,我就算终身不娶也是不会娶曲蝶衣的。”殷夜离听母亲提起曲蝶衣,脸色不由地冷了一分。
“母亲,曲蝶衣是不是回来了?”
华贵女子坐在御案边,点头,轻叹了口气,道:“她让我告诉你,只要你履行婚约,她便不为难宗政无双。”
“她做梦!”殷夜离不禁笑斥,“母亲,曲蝶衣非是儿子良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不相信,以他母亲通天彻地之能,会不知道曲蝶衣的人品,会不知道曲蝶衣做下的那些事。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云浮的皇后?怎配站在他的身边,接受万众的仰望?
华贵女子沉吟了下,缓缓抬眸凝住自己的儿子,无奈叹道:“母亲也不想再逼你,可是,你要如何让云浮族人都服你!她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她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接受所有族人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