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了啊”,傅澜卿突然感慨,“离夜深还久,相公真是盼着和娘子洞房花烛呢……”
花曦晚警惕的想起,最要紧解决的可是这件事,她才不要和这个丑八怪同床共枕,才不要和这个神经病巫山**,她,光是看一眼那红疤就想吐。
“相公,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下下棋?”花曦晚低眉敛首,不胜娇羞的说。
“下棋啊……好吧……”傅澜卿沉吟片刻,叫下人拿来了棋。
花曦晚与傅澜卿面对面坐在饭桌上,棋盘摆好,她下了一子,却迟迟不见傅澜卿下子。
傅澜卿努努嘴,眼巴巴的看着花曦晚,说,“娘子哦,相公不会下棋,不如你手把手教我好不好?”说着,就去抓花曦晚的手。
花曦晚躲得快,抽搐的笑了笑,说,“相公不会下棋怎么不早说,是我唐突了,那……相公继续绣屏风,我还未瞻仰过相公穿针引线的风采……”
“绣花有什么看的”,傅澜卿把脸凑过来,花曦晚躲闪不及又被圈在怀里,傅澜卿在她耳边呵气,低声磁性的说,“娘子要是喜欢,相公绣给娘子看。”
“呵呵呵”,花曦晚从他的胳膊下钻出,连忙站起,动作利落行进如风。
傅澜卿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慌了吧?别慌,露出马脚不是白装了?那样,相公可就不疼爱你咯。
花曦晚心下一紧,坏了,自己怎么把轻功都使出来了,真是被他逼急了。
她连忙作势昏昏,兀自扶着一旁的窗棂,虚弱的望着傅澜卿说,“相公,今日真是没什么气力了。”
话刚说完,她又连忙咳了起来,咳嗽不断,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外面的丫鬟们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着花大小姐这把咳嗽的声音胆战心惊,怎么听都像是个要死的痨病。樱柠守在门外一直没听到动静早就心急了,这下听到小姐开咳,她才放下心来,果然还是随着计划走的啊。
花曦晚对着窗户继续咳嗽,忽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白色的窗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血液。
傅澜卿惊了,看着那身穿红色嫁衣,面色蜡黄,嘴角却带着鲜血的女人,他手握成拳。
好,好,有两下子,为了不让我碰你,为了骗过所有人,愣是逼自己内息紊乱让自己真的吐血!
“娘子!”一声高呼,心痛的无以复加的高呼,傅澜卿扑过去,跪在地上,接过不醒人事的花曦晚,大声呼救,“来人啊来人啊,娘子不要死!不要抛下相公一个人啊!”
傅澜卿哭的天崩地裂,哭的撕心裂肺,下人们蜂拥而至,看见新娘子竟然昏死过去,一下子都没了主意。
“快去找大夫!”樱柠连忙斥责几个丫鬟,并稳稳当当的吩咐,“你去打热水,你去叫人清理血迹,你去找公子和小姐的干净衣服来。”
傅澜卿仍旧紧紧抱着花曦晚不松手,哭的鼻涕哈拉子哗哗的。
樱柠走过去,几次三番愣是没从他手里抢走小姐,她只得叹息一声说,“公子,先把小姐抱到床上去,躺在地上会受寒的。”
“对对对,娘子不能受寒。”他将花曦晚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扣。
“公子!”樱柠手臂一横,决绝的说,“这些活儿,奴婢来就好!”不容分说,她隔绝了傅澜卿的机会,手下已经迅速月兑了她的衣衫,利落的抄起一旁的锦被,没让傅澜卿看见半点不该看的东西,将花曦晚捂得严严实实。
“天这么热……娘子这样捂着,会不会生痱子?”傅澜卿面带讶异的询问。
樱柠诡笑几声,回答,“不会,小姐染的是寒疾,怕冷。”
“还好还好,屋子里这些植物都喜温,所以我常年预备着暖炉。”傅澜卿窃笑,你喜欢暖和,那就暖和点吧,他取了火折子,狼狈的端了几个火盆子,全部点燃,一下子,屋子便成了蒸炉。
樱柠跺脚,这新姑爷也太死心眼了!简直就是极品!
大夫踏进门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被扔进了包子屉里。满屋子的热气蒸腾,傅澜卿蹲在地上还不断地用扇子扇旺火盆,他自头发至衣衫全部都湿透了,汗水大滴大第的滚落,地上一片水渍。而那边的樱柠,也是双目呆滞,气息不定,才看见大夫来,自己已经一头晕倒在花曦晚身上。
丫鬟们都感动不已,那丫鬟已经热昏了,公子又是靠着什么样的毅力才没有昏倒的啊!
“娘子!大夫,快看看我娘子,娘子都不会出汗!”傅澜卿一把牵过大夫,将他揪到床边。
确实,花曦晚一滴汗也没有出,难道她确实有寒疾?这一部分,不是装的?
大夫把脉只是片刻,已经热的大汗淋漓,他收了手说,“贵夫人寒气侵体,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病垢,想来应是十来年的痼疾了,治本难,治标易,除去好生休养静心养气别无他法。老夫会开一些调理阴阳的药,夫人好好歇歇,两三日就会醒了。还有,这屋子里不适宜点这么多火盆,空气脏秽,于病无益啊。”
傅澜卿连忙叫人把火盆暖炉都撤走,开窗通风,清风徐来,热昏的樱柠也醒了,睁眼就看到跪坐在床前的傅澜卿,他正握着花曦晚的手,痴迷的看着她土黄的脸。
傅澜卿用袖子抹了抹自己鼻涕眼泪交织的脸,懊恼的说,“要不是刚才我抱着娘子,娘子就不会羞愧的跑开,不跑就不会勾了病出来。”
樱柠去抢小姐的手,对这个傻了吧唧的傅澜卿没一点好感,小姐都出此下下策了,目的就是牺牲自己的健康来保在傅家的清白之身!
傅澜卿无形的躲过了樱柠的“魔爪”,无辜的看着她说,“小丫鬟放心,我疼娘子还来不及不会欺负她的,你去吩咐厨房弄点粥,还要看好大夫煎药,我在这陪着娘子,不等她醒来我就不走。”
樱柠还想说什么,傅澜卿已经不容分说的将她赶到门外,碍着初来乍到不能对傅澜卿下手,她只能跺跺脚转身离去,傅澜卿再不济,也不会强来吧?
恩,小姐是安全的。
小姐确实是安全的。
前脚赶走樱柠,后脚就回到床边,傅澜卿将手指搭在花曦晚的手腕上,气息紊乱,心跳不定。确实,有病。
照这个架势睡下去,两三天后她虽会清醒,却会耗损很多元气,这一招釜底抽薪想必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为了自己的清白,竟连自己都肯伤害,他傅澜卿真是可悲啊,竟被一个女子如此抗拒。
他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然后将内力传递,帮她舒筋活络。
“娘子这样反感为夫,为夫可不太开心。”说着,傅澜卿头一探,两瓣薄唇已经附上她皲裂的唇上,缓缓将真气渡给她。
朦胧中,自己被薄荷香气笼罩着,却睁不开眼,听不见声,脑中一片混乱懵懂,她又沉沉睡去。
意外的,庆幸的,奇怪的,大夫断定两三天才会醒来的花曦晚,于翌日便醒了。
傅澜卿果然不吃不喝的陪了一天一夜,胡渣、乱发、脏衣,将他映衬的更加……惨不忍睹。
“娘子,喝粥……娘子,吃菜……娘子,相公给你呼呼……娘子你怎么了,胃不舒服要吐么?”
樱柠在门外仰天长叹,小姐啊,你是造了几辈子孽,栽在这个男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