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曦晚在床上躺了半天就闲不住了,以前在花府只和樱柠二人独处,自然暗地里可以少去伪装,现在,多了一个傅澜卿,她的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因为傅澜卿的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总是能够让她连翻白眼。
值得欣慰的是,事情大部分还是随着她的构想去发展的,比如,花弄月地位高升,一下子成了傅家的“准主母”,管钱、管人、管物。
傅家现任家主傅奕,与花飞鹤是同一辈的人物,早年丧妻,府中大小事宜都是由傅希明打理的,但男儿家毕竟心思粗糙,花弄月进府第一天,傅希明就获得了傅奕首肯,将大权转递给花弄月。
虽不是名义上的主母,却已是实权上的主母。
傅奕,傅希明夫妇,傅澜卿夫妇,傅遥期,六人同桌家宴。
嫁做人妇,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
花弄月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罗裳,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绽放在裙摆上,好不国色天香,她梳着流云髻,满头的珠玉金钗,面颊带绯,红唇含丹,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散着流光潋滟。
傅希明痴迷的看着身边人,想起这两日与她巫山**、予取予求,可不能亏了娘子,于是谄媚的夹菜盛汤递到眼前。
傅遥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轻蔑的笑了。想不到,一向自诩堂堂七尺男儿的大哥,见了女人是这样“俯首甘为孺子牛”。
“姐姐真是闲情逸致,自打嫁进门就在床上歇着,这副身子骨,啧啧,真是金贵的很。”花弄月语带玩笑的说,话里话外之意就是苛责花曦晚是个吃闲饭的。
花曦晚淡淡笑了笑,笑的无力而苍白。
“妹妹知道的,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府里的事还要劳妹妹多多费心,为公公解忧。”说完,孝顺的看一眼傅奕,傅奕满意的点点头,说,“武林家皆是江湖儿女,不比官宦门第麻烦,弄月稍微操心些,府里不难整顿。”
“是”,花弄月笑着点点头,说,“儿媳今日看帐发现些问题,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傅奕看她面色颇有些为难,扫了一圈说,“都是自家人,说吧。”
“儿媳觉得,傅家虽有些生意有些收入,但府上有些花销,实在是没有必要,甚至可以说是铺张浪费,现在不节制,是仗着家底丰厚,老一辈留下来的财产可观,但若是照这样没有条理没有管制的花钱,早晚会入不敷出的……”花弄月说着,眼光若有似无的瞥过傅澜卿。
傅奕顿解,沉吟了下说,“确实。”
“所以儿媳觉得,是不是该定些数目,定些限制,每个人每个月,按照身份不同,采用不同的领俸规矩。”
花曦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小口小口吃着饭,看狗咬狗果然惬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花弄月进府第一道火先去烧傅澜卿,也不知傅澜卿是不是被自己连累了,思及此处,花曦晚反而有些畅快,让傅澜卿倒霉去吧!
傅澜卿用余光也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幸灾乐祸,这个女人,真气人呵……
傅澜卿没有说什么,只是装傻充愣的给他家娘子夹菜,自己吃饭狼吞虎咽,有上顿没下顿似的。
傅希明担忧的看了一眼花弄月,心想,二弟那等猪脑子,不指名道姓的批评他,他是不会知道别人暗中所指的。
傅希明咳了咳,说,“是啊,我率先支持娘子此举,我和娘子每个月五十两银已经够花了。三弟孑身一人,三十两也差不离了。至于二弟,最好,一视同仁。”
傅澜卿听到“二弟”两个字,抬起头来眼巴巴的问,“大哥说给我多少钱?”
“咳咳,三十两。”
“三十两……”傅澜卿似乎在品味三十两的含义,众人以为他会叫嚷不依,没想到他突然摔了碗失声痛哭,转身一把抱住花曦晚,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随即,是大片大片,如溪流涌动,泪水灌进她的内衣。
“娘子,相公穷了,相公穷了,相公养不起你了!”傅澜卿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全身抖动,忽的抬起头来,食指指向花弄月,咧着嘴喊,“坏嫂嫂,才给三十两,我和娘子可怎么活,是逼我去青楼卖身吗?!”
花弄月眼睛微眯,看着指证自己的人,心中哼笑。
花曦晚,这男人和你是真的很般配,一个笨如猪一个蠢如驴,而且都是如残花如烂泥,丑的无可描绘。
傅希明见娘子用手绢掩鼻这个小动作便知娘子不开心了,于是伸出手去打回了傅澜卿的胳膊,厉声说,“叫嚷什么,就属你平日里花销最大,随随便便买匹布就几千两,你当咱们傅家的银子是画出来的么!”
见傅希明如此凶横的说话,傅澜卿吸了吸鼻涕,害怕的望着他,然后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傅奕。
傅奕深深的叹息一声,自己的三个儿子怎就这般不同?
长子剑眉星目,天资聪颖,是个武学奇才。幼子风流倜傥,好动灵精,虽无建树,倒算得可造之材。唯独这二儿子……怎么就这么不随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虽只是个妾,但活泼巧慧,秀美可人,不,他的二儿子其实也不是这般丑陋,只是小时候那场火灾,他才留下这副伤疤……思及此处,傅奕不免感叹,对傅澜卿添了几许怜悯和疼惜。
他叹息一声,说,“老二奢侈的恶习也需要时日慢慢改,弄月一点点的减他的银子吧,老大老三也不要嫉妒,觉得我偏向老二……”
傅希明连忙说,“爹放心,老二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嫉妒。”
傅遥期也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说,“要是给我这么多钱我还不知道怎么花呢,能者多劳,二哥多花点弟弟怎么会生气呢。”
傅澜卿揪起花曦晚的袖子,抹了抹眼泪鼻涕,笑哈哈的说,“真好真好,还是你们疼我,嫂嫂,你可不能再欺负我了。”
花弄月是何等人物,何曾与其丑无比的人吃饭,一次还是两个,何曾见过男人哭哭啼啼,一次还见识了个够,但看到傅澜卿用衣服擦鼻涕,狠狠地恶心了一把,但看是花曦晚的衣服,一时间有些窃喜。
花曦晚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在傅澜卿总是给她量体裁衣,一天能做好几套,她嫌脏可以扔掉再换,让他抹吧,来日方长,她必须要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