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楼主,此次暗魅门来袭人数共七十有四,全数剿灭!”
青妆绿芜两套湖碧色衣裙,面带喜色的禀告,令瑶华楼与墨容山庄的众人解了一口气,此时他们还居住在赤芯刚刚收购的一家客栈里,筹谋着接下来的事物。
“还有一个月,便是武林盟主择位的日子了。”花曦晚坐在上座,手指有心无心的敲打着桌面,傅澜卿斜睨她一眼,见她神色略有忧愁,自当知道她是在琢磨什么,但他却不言说。
绿芜笑了笑说,“据可靠消息回报,仲家,起了内讧。”
“哦?”花曦晚挑眉,总算是有一件能够打起精神来听的事。
“仲家人除去柴米油盐采购的家丁,已经很久都足不出户了。仲家有一老管家名叫木九,对毒镖飞花仲夫人忠心耿耿,据闻,一直与仲盛不太相合,反倒是很捧仲子兮上位。外人都说……”绿芜俏皮一笑,卖了个官司。
“都说什么?”
“都说仲子兮是毒镖飞花和木九的私生子,说仲盛这个老东西不能人道,看着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登上家主之位,气急攻心,所以才患了疯癫病。”
花曦晚淡淡一笑道,“这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可否查到,为何毒镖飞花的尸身,久久不下葬?”
“听仲家邻里之间猜测,说仲子兮,想将爹娘合葬。”
“仲盛还没死,怎么合葬?难不成是等着他死了,将两人埋在一起不成?”
绿芜瘪瘪嘴说,“我看仲子兮正有此意,竟派人从遥远的西域找来冰蟾。要知道冰蟾一只难求,他竟出高价派出几十人找来了五只,将毒镖飞花的尸身保全完整。冰蟾要食生肉,所以灵堂里都招了苍蝇活蛆,臭都臭死了,真不知道仲家人怎么过活,竟还能吃得香睡得着。”
花曦晚与傅澜卿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思达成一致,相当默契。
傅澜卿将茶杯放下,笑道,“看来仲家将有一场内讧了。”
“仲盛绝不是说疯癫就能疯癫的人,几十年内力傍身,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长期训武岂有痴呆之理,我早就怀疑他是装疯卖傻,看仲子兮应与其父不合,想要将活人与死人共同埋葬,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仲盛和仲子兮在这个关头打起来,对我们有利,这是一场好戏。”
傅澜卿淡笑道,“不只是这父子二人,想必莫琴瑟,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渔翁得利。”
花曦晚了然一笑道,“你我所思所想不谋而合,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娘子但说无妨。”
傅澜卿耍起“恬不知耻”,花曦晚只有“横眉冷对”。
“不知,墨容山庄的冰蟾,藏了多少只?上次见魔医手中有一只蟾王,想必手下的冰蟾应该数目不小。”
傅澜卿笑着,扫一眼抱着药箱的墨无邪,墨无邪也看一眼花曦晚,然后再看一眼墨齐歌。
墨齐歌手中的金算盘迅速打起,不一会儿便禀告道,“算上无邪这只,应是四百三十七。”
瑶华楼众人哗然,赤芯橙雪更是滕然起身。
赤芯尖叫道,“怪不得这玩意越来越少,原来是都跑到墨容山庄去了。”
橙雪点头道,“原来如此,冰蟾依附蟾王而生,蟾王归顺了魔医,冰蟾自当相随。眼下西域所剩无几,竟都跑去墨容山庄了。”
青妆暗自道,“可那些冰蟾,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过?难不成,学了什么高深的武功……”
扑哧,众人都被青妆严肃的样子逗笑了。
花曦晚摇头笑道,“大概,田间那些青蛙田娃就是所谓的冰蟾了吧,离开西域时间太久,适应了墨容山庄的气候,恐怕是早已消了自己的禀性。”
傅澜卿应允的点头,赞道,“娘子果然聪慧。”
仲家。
清晨阳光正好,仲子兮穿着一身白衫,走出房门。
他的肤色愈加苍白,在阳光照射下几乎透明,毫无血色,他的头发很黑,对比着出现强烈的反差,将这个人描绘的不食人间烟火,似乎片刻间就能被阳光消融掉,飞到九霄云外去。
“公子。”香痕早已等待在外,阳光下的她更显得火辣辣的,如同盛开的彼岸花。她递过一个精致的箱子正色道,“公子,小心。”
“好。”仲子兮接过箱子,转身欲回房间。
香痕按耐不住,唤道,“公子。”
“嗯?”
“公子,老家主失踪,行迹不明,属下恐怕他会干扰您闭关……”
仲子兮回过头,面无表情,苍白的脸色,灰色的瞳孔,散发着幽幽的气息。
“你不是已经部署好了么,我放心。”
“公子!”香痕又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这次,仲子兮没有回头。
“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就像小时候,公子保护香痕一样。”
仲子兮终究没有再多说几句,关门的声音轻微,像是一句叹息。
香痕站在门外良久,想起小时候她因为父母双亡沦为乞丐,被其他乞丐欺负,是公子用石头丢开其他人,保护了她,给了她一个家。
从小,就陪伴公子身边,尽可能的学习武艺,不辞辛苦的练武,连仲夫人都说,香痕好刻苦。
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公子身边,与公子比肩而行,让公子脸上展现笑颜。
“来人。”香痕发出诏令,立刻便有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家丁出现。
“围好八卦阵,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誓死保护公子!”
“是!”
房间内的莫琴瑟,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天弑琴的琴弦,收到蓝魅来报说派出去的暗魅门人全数覆灭,她不由的有些烦躁。
她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琴弦上,发出一阵颤抖的铮鸣。
“妖精,命还挺大!”
她望了望窗外的灿烂阳光,已经接近午时。
和仲盛约好的,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会行动,看来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了。
“谁!”莫琴瑟斜睨窗角,窗棂突然被敲开又迅速关上,仲盛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青天白日的就敢找上门,在这块地界大胆走动,难道不怕被人发现,计划提早失败么?”莫琴瑟站起身来,雍容华贵的走到仲盛面前,上下打量他那一身灰黑色的夜行衣,嗤笑道,“晚上行动,你这么早准备了做什么,况且,这时候来找我,可不要求我协助,我说过了,我只与强者联手。”
仲盛眉目紧锁,哼道,“我仲盛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靠一个弱质女流来立业。现在木九不在,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现在?当午?”莫琴瑟挑眉,轻哼到,“你倒是出其不意。”
“嗯。”仲盛点头道,“木九若在,对付他是个麻烦事,我只有一个人,自然要趁虚而入。”
“据说香痕那丫头武功不错,这几年木九教出来的家丁应也不差。”
“香痕那丫头,毕竟是个女人,能厉害到哪去,那些家丁学的说到底是我仲家功夫,难道我还破不了那简单的阵法?”
莫琴瑟轻笑道,“如此,你若想好了便去吧,我只看结果。”
“若是我将胜时,你最好识时务,奏一曲,助我一臂之力。”
“自然的。”莫琴瑟端起茶杯道,“以茶代酒,祝你马到成功。”
仲盛一饮而尽,倏地扔了杯子,杯子在墙壁上撞击撞得粉碎,然后便迅速跳窗而出,莫琴瑟冷哼一声道,“粗人!”
香痕与守卫的家丁三餐都在仲子兮门前守候,计划会找轮流值勤,香痕席地而坐几个时辰,午后的阳光让人有些倦态和慵懒。
窸窣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逃不过香痕的耳朵,她倏地抽出腰间的鞭子,向着一旁的灌木草丛抽去,可却只抽到一阵风。
“香姑娘,你太过紧张了,根本没有人。”
“不可能。”香痕蹙眉道,“我的感觉不会错。”
又一阵轻微的风声,吹动了另一边的灌木丛,香痕迅速跳到另一边,一鞭子下去,竟是将凌乱的树叶都抽了下来,散落一地。
依旧是空无一人。
家丁们吃着饭,都有些面面相觑的看着香痕的神经质。
香痕四处扫视,终于抬起头,看见房檐上露出的一角黑衣。
“哪里逃!”香痕蹬地,腾空而起攀上房檐,迅速追逐而去。
与此同时,躲在另一处的仲盛却挑唇而笑,老谋深算的他早就算计好香痕紧张仲子兮,一定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于是做了一个皮影戏,牵了个线放了一角衣服,轻轻一拽就能让香痕紧张起来。
香痕一走,八卦阵的中心就多了一个缺口,恰好趁这个时机可以破阵。
仲盛伺机而动,趁着家丁吃饭的功夫冲入阵中,运功,强大的内力如同漩涡将其他人席卷,令他们阵法散乱。
“是老家主!”
“木总管说了,他不是老家主,是仲家的贼人!”
“是他杀了仲夫人!他是贼人!”
“摆阵!”
闻听动乱的香痕,才意识到自己被调虎离山之计设计了,立刻返程,可仲子兮的门前已经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