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痕眼看着仲子兮门前大乱,且来人似乎知道仲子兮闭关中不能受到惊扰,刀剑铿锵的声音巨大,愣是造出一片喧哗,令人震耳欲聋。
香痕以飞快的轻功踱去,抽出鞭子直接袭去,想要绑住仲盛的刀剑,她大吼一声道,“都让开!公子不能受惊!”
家丁们闻声才意识到被搅乱了阵脚,于是都听从吩咐迅速散开,只留中间一片空地,由香痕与仲盛交缠。
香痕怒极攻心,一股子气力无处发作,一心担忧仲子兮的情况,不知他在里面可否因为受惊而走火入魔,她鞭子横直的打去,却因为心绪繁多而乱了阵脚。
“你这丫头,自小武艺都是我和夫人教育你的,你以为凭你能够拦下我?”
仲盛哈哈一笑,手中的银刀烨烨生辉,他不去看香痕一眼,似乎十分不把她放在心上。
香痕一手执着鞭子杆,一手撑着鞭子尾,用力拽了拽,然后在地上猛抽两声,坚韧道,“拦不拦得下,要靠实力说话,而不是嘴巴。况且,仲盛,你不配尊毒花飞镖一声夫人,你杀了夫人,还妄想弑子,根本不配为人!”
仲盛冷哼一声,不愿再与她争执,他回头看了一眼死寂的房间房门紧锁,这会儿仲子兮恐怕已经扰了心绪,不能平静了吧,只要打退了这几个残渣败类,然后闯进门奋力一击,仲子兮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哗啦!”鞭子一起,香痕如同矫健的飞鹰踱去,鞭子横直的飒爽的像是一根坚韧的藤条,眼看就要打在仲盛脸上,仲盛后退一步,大刀相横,辗转间刀刃闪光,十分晃眼。
香痕不禁眯了眯眼睛,这会儿空荡,仲盛竟突然翻转刀刃,向她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香痕立刻向后弯腰,一个空中后滚翻躲开大刀的坎砸,向侧面用右手撑地起身,然后再接再厉,鞭子抽去想要卷住仲盛的银刀。
仲盛的银刀上有些许水印,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香痕想要没收这把银刀以免伤了他人,于是鞭鞭向着银刀而去,忽略了仲盛那鹰隼般的眼睛透露出的诡谲而狡猾的光芒。
“香痕姑娘小心!”一家丁猛喊,说话间已经飞身跑来,替香痕挡了那一飞镖。
家丁扑来的刹那,香痕才知发生了什么。
仲盛趁着香痕一心意在银刀,趁其不备掏了淬毒的飞镖扔来,可香痕没有注意到,家丁反而以命相护,当场毙命。
“你!”香痕怒不可遏,看着猝死的家丁脸色膨胀充斥着黑绿色,死不瞑目。
“你竟用夫人的毒花飞镖来做武器!”香痕大吼一声,又飞身上前,鞭子这回耍出了花,竟是飞速的绽放开一样,在仲盛眼前释放,接连不断的让他节节败退。
仲盛蹙眉,笑道,“没想到你这些年有点长进,竟是学会了精深的鞭法。十八般武器中我最讨厌鞭子,所以,今日也一定要将你这妮子弄死!”
银刀一闪,突突的向前砍着。
可仲盛却不知道,这套他见所未见的鞭法,是仲子兮用剑法改编然后传授给她的,而这鞭法也有深深的另一层含义,便是一个阵法的引子。
当香痕耍出这套鞭法的同时,家丁们便会意了,降龙阵法开启。
仲盛沉溺在与香痕的对战中一心想要取胜,忽略了周边的动静。家丁们迈开细小的步子竟是纷纷踩位,无形中已经布置好了降龙阵法。
“上!”香痕大呼一声,家丁们开始如同皮影变幻,在仲盛的视觉里不断重叠,十几人竟然出现了几十人的影子,然后便有了几百个幻影,而自己的周边全部被多个香痕包围,竟是四面埋伏,重重狙击!
“开!”
“散!”
“合!”
“攻!”
只听得到如同带着回音一般重复着的香痕的声音,仲盛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对这个神奇的阵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挥舞着银刀乱晃,一刀刀的砍下,竟都落了空。
香痕挑起一丝笑意,果真还是公子料事如神,仲盛装疯卖傻多年,总是装作无法视物,这种不良习惯让他的视力和听觉都有所下降,这个阵法专门针对他而练就,能够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虚幻还是真实。
“杀!”最后一声令下,终生只看见一堆人密密麻麻的在眼前似有几百个人举着刀剑,向他冲击而来,个个都带着胜利王者一般的嘴脸。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自己的身体爆发出的血液的声音,还有肢体破碎的声音,那些刀剑一个个一把把插入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
仲盛像是刺猬一样,身上插满了刀剑,站在庭院中央,站的笔直,然后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之后,便栽跪在了地上,然后便横直的倒下去。
尚有一口气力在,还不至于死的干脆,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干,在艳阳下烧灼着变成发霉的干尸,也是一种享受吧。
躲在一旁暗处一直观战的莫琴瑟,此刻啧啧两声叹息,戏看完了该回去了,可一时疏忽大意的她此刻刚欲转身就被人点了穴,而且不是可以自己用内功解开的穴,而是死穴,周身十个死穴都被他人内力封存住,自己若是强制动力,只会自取灭亡。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一句呵呵,一个老者从莫琴瑟身后站出来,那眉目深邃头发花白,竟是木九。
木九二话不说,提着莫琴瑟僵直的身体,拨开灌木丛将莫琴瑟扔到仲盛身边,二人对望,莫琴瑟竟也害怕起来,这才知道自己也是中了他人计谋,落成了最后的渔翁之利。
那,渔翁是谁?
“公子!”香痕和木九带领众家丁,异口同声的对打开的门尊称一声。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素衣纤瘦的男子走出,面无表情,惨白暗淡,但丝毫未变,是他平日里的样子。他俯,看了一眼垂死挣扎的仲盛,又看了一眼惊恐万分的莫琴瑟。
木九端来一碗清水递给仲子兮,仲子兮接过,然后从仲盛身上拔出一把剑来,在碗里滴了一滴血液,说,“你不是一直怀疑,我非你亲生么,今日也让你死得瞑目。”他划开自己的手腕滴了一滴进去,血液很快便融合起来,仲子兮是他的亲生儿子,只不过他一直猜忌着自己的夫人与木九要好,竟痛下杀手,杀了毒花飞镖,用她平生最引以为傲的镖法。
仲盛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这如今的造化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本是母慈子孝,颐享天年,可自己杀了夫人,又想杀儿子,反而落得死也死的痛苦挣扎。
仲子兮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莫琴瑟,莫琴瑟想张嘴求饶,但说不出话来,急的眼睛都快挤出水来,我见犹怜。
“我给你你想要的答案。”仲子兮提起仲盛那把淬了剧毒的银刀,比划了两下说,“你死了,可以去找蓝魅,她背叛过瑶华,算计你,也无可厚非。”
一刀落下,莫琴瑟花容月貌的表情变成了狰狞恐惧和不可置信,她瞪着眼睛,心胸处插着一把银刀,因为剧毒的缘故她很快便尸体僵硬全身变成了黑绿色。
因为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她给仲盛的剧毒是自己调配的,解药,还没有研制,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身上。
“终于平息了,我要去闭关了,香痕,木总管,处理一下。”仲子兮今日说的话是十几年来最多的,好似说多了话太费气力,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透明,他叹了口气,摇曳着轻柔的步子,似是幽灵一般飘渺,门再度关上,下人们清理着尸体和血液,一番忙碌。
仲盛死了,毒花飞镖也可以下葬了,因为毒花飞镖生前说过,不论众生有多不仁不义,始终是她痴心错付的男人,要打要算账,就到阴曹地府去算。
母亲说要和父亲合葬,那么就照做吧。
在莫家百无聊赖的蓝魅,当看见白色信鸽飞来,上书:顺利。她将信条在烛火上燃尽,站起身,推开门,俯瞰着自己的府邸。
莫府,要改名蓝府了。她抬起头,阳光明媚,大快人心。
“楼主!”绿芜奔进房门,将信笺塞到花曦晚手中,喘息道,“楼主,庄主,莫琴瑟死了!”
“哦?”花曦晚挑眉,与傅澜卿对视一眼,问,“如何?”
“是蓝魅策划的!”绿芜蹙了蹙眉,正色道,“仲盛想要趁仲子兮闭关体弱之时偷袭,莫琴瑟想要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没想到仲子兮早有防备,愣是让总管掐了她的后路,仲子兮将仲盛和莫琴瑟都杀了!这一次是蓝魅做的,蓝魅事先知道了莫琴瑟这个计划,没有向着莫琴瑟和仲盛,反而投奔了仲子兮,这次一箭三雕,她已然成了莫家主人了!”
“呵呵。”花曦晚手中的糕点,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口中的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傅澜卿笑了笑说,“相由心生,蓝魅的狐媚样子,就该做些狐狼的事,狡兔三窟,她如今已经成了一方霸主,看样子是想和我们对抗到底了。”
花曦晚看他一眼,继续问绿芜,“这封信是……”
“这是仲家传来的。”
花曦晚迅速打开信笺,查阅几行,脸上带上了温润的笑。
傅澜卿斜睨着,见状心生醋意,看花曦晚一副高兴地神色,心中更加不喜。
“仲子兮可是到你这邀功来了?”
“非也。”花曦晚合上信,知道傅澜卿很想看看,却偏不给他看,手一伸,向着旁边的烛火,便点燃了,烧成灰烬。
傅澜卿的狭长凤眸眯了眯,道,“如何?可是被甜言蜜语糊了心?”
花曦晚最爱见傅澜卿的一脸醋意,观赏了会儿说,“仲子兮预备,与我们合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