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帝国征服史 十一:一言不合剑相交(上)

作者 : 慢公公

清晨有雾。

鸡叫声透过窒闷的白雾传进窗棂,刘健蹲在门口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赵玉林的母亲在帮他收拾包裹。

赵玉林的老爹的鼾声即便厚实的土坯都不能阻挡,他可没敢告诉赵玉林的老爹自己要去燕京的事,若是说了,老头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在老头子看来,刘健前一阵立下了功勋,如果服役的话肯定能得到重用,老头子可不讲道理,说不过你就拿鞭子抽,抽到你同意为止……

赵大娘将刘健的包裹塞得满满的,一大捆煎饼、铁皮水壶、一罐子加了咸盐的猪油……不大的包裹几乎快要撑破了。

赵玉林在饮马,他要送刘健去下游的镇子,回来的时候还要把刘健的马赶回来,海船或许能带着马匹,但是沿着黑龙江而下的这一路马可是不让带上船的。

“枪就别带了,是去燕京,不是去战场。”

“嗯,不是从俄国人那弄回来两把燧发短枪吗?大娘,给我放包裹里吧。”

吃完了第三个馒头,包裹已经收拾好了,赵大娘看着这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只是不停地说:“早点回来,要么就写信,别一去连个音讯都没了,你们呀,一个个都长大了……就像鸟窝里的小鸟雏一样,等到自己翅膀硬了的时候啊,全都忘了家在哪了……

放心地走吧,你爹当年就是个执拗脾气,除了你妈,谁的话都不听。

小曦我肯定照顾好就是了,你不用担心,出去之后收敛点脾气,别打架,外面不是村里,万一惹上了贵族,咱们可要吃亏的……”

“行了,妈,别唠叨了。又不是小孩……”

饮完马的赵玉林笑着制止了母亲的念叨,身后的两匹马鼻子上湿湿的,不停地朝地上滴洒着水珠。

“走了。”

两个人跃上了马背,赵大娘扶着刘健垂下的膝盖,继续唠叨着送到了大门口,将包裹递给他。

看着渐渐湮没在浓雾的两个孩子,长叹一声,忽然想起来似乎还有点事没有嘱咐到,急忙呼唤着已经远去的两个人,可哪里听得到?

“走吧……都长大了,该飞出去了……”

门口的篱笆上并排站着几只麻雀儿,圆滚滚地小眼睛盯着这一幕,赵大娘看了这群麻雀一眼,喃喃地嘀咕着。

这次前往燕京城恐怕得一个多月的时间,先要在下游的瑷珲城乘船,沿江而下直到黑龙江的入海口,对面就是库页岛。

在那里乘船南下,绕过朝鲜半岛,再到渤海。路途很长,燕国的海军虽然是各国眼中的笑话,但是那只是战术和纪律的原因,其余诸如运输船之类的也与别国没有多大的区别。

漫长的旅途反而让刘健更兴奋,原本这些土地都被俄国人占了去,但这个时代这片土地上都是黄皮肤黑眼镜的同胞,想来江东六十四屯惨案之类的事应该不再会发生,反倒有可能出现雅库茨克惨案之类的将来可能出现俄国人史书上的爱国主义篇章……

在下游的镇子找到船之后,赵玉林赶着马回去了,临走前扔下了一包银币,在刘健反应过来之前就骑着马跑开了。

刘健穿着村子中很常见的自由民便装——装饰化右衽的短袍和没有绦线的军服裤子,脚下是千层底的布鞋,身后背着大大的包裹,腰间挂着马刀。

大部分的旅者都是这个形象,尚武之风成为了华夏血液中不能磨灭的一丝精魂,有的人直接在腰间别着两把燧发短枪。

又乘了两天的船,到了黑龙江中游最大的城市瑷珲城,船刚刚靠岸,刘健就闻到了那前世很熟悉的煤烟味儿,密集的房子紧紧地贴靠在一起,因为到达的时候已是下午,街上的人很多,小商贩的吆喝声充斥着街道。

码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船只,一些光着上身的苦力正在那里将一袋袋的货物从船上卸下来,刘健在这群苦力中还看到了几个体毛浓重的阿依努人,外表很容易分辨华人和阿伊努人的区别,他们矮小,皮肤不是黄色而有些发白,浑身体毛严重,身上浓厚的毛发才让他们有了虾夷这个带有歧视意义的称呼——即身上毛发长如虾须的蛮夷。

但从他们的呼喊和与别人的交谈中,已经看不出他们与土生土长的自由民有什么不同了。

河里布满了原木,原木随着河水漂流着,上面站着几个人,拿着长长的钩杆,这是黑龙江畔特有的放木人。

冬天木材最致密的时候伐木,趁着风雪用马拉的雪橇运送到河边,到了春天就沿着江水顺流而下,只需要几个人看着,大量的木材就可以沿着河水来到下游。

两岸有数不尽的巨大红松,严寒让这些树木生长的极其缓慢,致密的材质使得红松木的用处极多。

这是燕国出口的大宗生意,很多其余种类的木材也大量出口到南方,比如造船必用的材料橡木,虽然在别的邦国也有分布,也有其余的种类的木料可以用来造船,但北方严寒中生长的橡木更加致密,更加结实。

越国海军的旗舰、华夏诸国最大的战舰“东宁号”就是由燕国深山中的橡木作为主料,三层的甲板和108门火炮让越国的海军可以傲视一切对手。

“四王密约”中有一条就规定,燕国不得禁止橡木出口。反正燕国的重心在北方,对于海岛密布的吕宋没有兴趣,因此大量的木材通过黑龙江的放木人漂流到出海口又装船运往南方。

看着满江的木材,刘健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东欧和北欧那些可爱的萝莉……

“木材和妹子一样啊,越冷的地方越细致……”

旁边飘来的刺鼻的煤烟味把刘健拉回到现实中,那些和红松一样细致的东欧萝莉幻影被一个人的喊声打断。

“明天辰时有船到库页岛,要乘船的过来登记,抓紧了啊。”

刘健挤过浓密的人群来到那个人的面前,登记之后问了一下价格,和快就被客栈派出拉客的人拽走了……

“大兄弟,来我们如家客栈吧,一晚上一个银币,还有姑娘相陪,西夷的,印度的,昆仑洲的,还有倭国和咱们本地的……什么样的都有啊,尤其最近新来了一个昆仑洲的女的,嘿,我跟你说……”

刘健急忙摆摆手,急匆匆地跑开了,不说这个昆仑洲女人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病之一就是从美洲传过来的梅毒。

而且毋庸置疑,随着华夏对扶桑洲的开拓,这种病随着那些船员带回了华夏,而且正在蔓延。

他可不想像后世某人一样,用水银浸泡那话儿,最后满头的头发都掉光了……

在码头上停留了一阵后,急匆匆地朝城镇中走去。小小的码头就是华夏蒸蒸日上的缩影,充满着活力。

漫无目的地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那种潮气蓬勃的精气神让刘健感慨万千。

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要了一大碗茶,几块糕点,放下包裹摘下马刀。

茶馆伙计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一手提着巨大的茶壶,高高地举起,水流从上面如银河泄地,却一点都没有溅到外面。

刘健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中等身材,二十多岁的年纪,看来也是一个旅者,身上穿着交领儒衫,长长的头发扎束在一起,头上系着纶巾,但是衣料应该是用丝绸做成,可见家境颇为富足,身旁是一柄长剑,手里正捧着一本《孟子》,在那读着,身旁是一大碗喝完的茶水还有几张白纸,不时停下来在上面写着什么。

茶馆的伙计故意在他面前将茶壶弄得咚咚响,但是那人不为所动,仍旧坐在那里。

此时正是小市民们涌来茶馆的时候,那个人白白站了一张桌子,可是不走店家也没有办法。

门外呼呼隆隆又走进了几个人,有一个人很快吸引了刘健的目光。

一双诱人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朦胧,仿佛宿醉未消,长长的睫毛弯翘下来,四周带着微微的红晕宛如山间飞花。

白女敕的脸上一颗红润的美人痣在额头,红润的舌头偶尔伸出舌忝一下嘴唇……

刘健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的他直咳嗽。

这可不是女扮男装的经典,因为这个长着诱人桃花眼的家伙赤着上身,月复部仿佛刀子剜出来的六块月复肌鼓胀着,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踏着一支草鞋,头发很短,一看就是用褪猪毛法剃的,走起路来肩膀直晃,还没坐下就喊道:“快他妈的上茶,渴死老子了。”

所谓的褪猪毛法是流传在各**中的常用方法,用火点燃头发后快烧到头皮的时候用湿润的毛巾压灭,因为军队中是虱子的温床,为了少受吸血之苦,加上军队简单暴力的风格,这种方法开始在整个华夏流传。

至于大多数人还是留着长发,前些年的水力纺织厂中有工人缴进了机器中,整个头皮都被撕扯下来,这才导致很多在纺织厂做工的人也开始剃短发。

那个长着女人一样脸庞的男人比刘健要高出一头,腰间悬着一把重剑,走到那个读书人面前的时候,不屑地骂了一句:“腐儒。”

正在那里读着《孟子》的人仿佛被毒蛇咬到一般,抬起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很快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反骂了一句。

“蛮墨!”

这两个传到刘健的耳中,刘健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墨家流传了千余年之后,分成了无数流派,那些科学院的人以墨家子弟自居,而另一部分人则秉持着墨家“绳墨以自矫,而备世之急”的思想,成为游侠,整日间短衫草鞋,以身化法,扫世间之不平。那些游侠就成了与“腐儒”相对的“蛮墨”。

那个脸庞俊美如同女人的男人听到对方的谩骂,径直走到了儒生的面前,在他对面坐下,又催了一次茶水,看着儒生手中的书,冷冷一笑。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妈的当时周天子尚在,他孟轲到底是周天子的臣还是魏齐的臣?克己复礼复的是周礼还是他妈的魏礼齐礼?

父母亡则守孝三年,殊不知墨翟大贤早就说过,故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为可久,行可长,存质后文,圣人之务!

吃饱了穿暖了,人自然会讲求礼节,你们可倒好,弄反了过来,宁可饿死不能失节。再者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讲求厚葬,我问你,厚葬之后死者难不成能活过来?反倒是生者更加困苦,你说可不可笑?”

儒生皱了下眉头,这个问题真的不怎么好回答,于是反问了一句。

“好一个兼相爱,交相利,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现其身的墨家。

你们墨家讲究兼爱,人与人相为平等,那么你对待你的父母也和对待别人一样吗?你对待你的妻子也和对待别的女人一样吗?爱有差等才是正途,由近及远,量力而为,先爱父母,再由此爱护身边的其他人,当有能力的时候再兼济天下!

我就问你一句,你父母和一路人一起跌落河中,你先救哪个?”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接近两米的身高显得身旁的那个儒生十分矮小。

“妈了个巴子,你找茬打架是不是?”

“怎么的?怕你不成?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许侮辱我的信念,更不许侮辱圣贤!”

儒生也不甘示弱,迎着对方铁塔般的身体站了起来,眼睛瞪大,直盯着对方的双眼。

“火枪还是剑?你选!君子六艺不是白说的,只会读书的没资格称自己是儒生,难道我怕你不成!”

“老子从不用火枪!老子叫官静!你是哪个?”

“白玉柱!”

人群迅速地聚集起来,围成一个圈将两个人围在中间,几个人还端着茶水,这种热闹可不多见。

虽然已经严令禁止决斗,但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风格还是在市井间颇为常见,几个人已经开始坐庄,看热闹的扔过几个铜板下注,而茶馆的老板赶忙让伙计去报官了。

ps:呃……感谢龙套们,感谢已经出现的白玉柱、官静和江志鹏……

桃花眼和美人痣是某邪火上来压不住之人要求的,虽然感觉好别扭,但还是尊重龙套的个人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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