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简慈醒来,沈临风还和她一块儿煨在床上,温暖的身体散发着她爱到骨子里的清朗体息。
她很快便发觉两人的地位换了——他躺得四平八稳的,她是一副软体生物的模样缚在他身上,嘴巴里还半含半咬着他睡衣的第三颗扣子。
这情形让她觉得好笑,内心里更是幸福无比,她趴在他肚子上,晃着脑袋,想着想着就自个儿乐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给当她人肉垫子的男人快被她阵阵闷笑给颤出毛病来了,终于忍不住在她头顶凉凉地开口,
“大清早的,想做运动了?”
简慈不知道沈临风已经在她醒来的第一刻先她一步睁眼了,被他冷不丁的声音吓到,一个挺身弹起来,散乱的目光调转了方向锁到他脸上——那张亦仙亦妖的脸庞上,促狭的唇角刚好扬起,一双桃花笑眼里澄明一片溴。
这再看一百年还会叫她脸红和眼红的脸呐!
简慈故作烦燥地抓抓头发,模糊了些不好意思的情绪,鼓着嘴小声道:
“你这人,怎么连眼屎都从来不冒一颗?别是趁我没醒偷偷洗过脸吧?”
“你才这样呢……我很早就怀疑你是不是有几次碰巧醒得比较早,然后偷偷去化了个淡妆再跑回我怀里接着躺。”他笑眯眯地揶揄她,伸手将她睡衣背后的兔耳朵造型睡帽掀到她头上。
她“嘁”地一声,一把抓下帽子,佯装不屑计较的样子嗤他,“你少在那儿贼喊捉贼了!姑姑我货真价实的天生丽质,才不来那一套!”
看他仙气飘飘的模样,她愈发自惭形秽,赶紧缩着脖子转过身去,却蓦地醒转祷,
“哎?今天不是周末啊?!”
“嗯,今天是周四。”他懒洋洋地掀起被子,两条长腿撩下床去,好心提醒她:“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还有五分钟民政局就对外办公了。”
“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对了,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
他有早锻炼的习惯,向来都比她早起很多。
“你不要跟我抢啊,我要先洗漱!”
她心急,除了时间之外,没太留心他其他的话。慌慌张张地横爬过床去,将已经起身的他又扯得跌坐到床边。
他也不计较,干脆又躺回床上去,半靠在床头,笑而不语地盯着她的背影。
洗漱室的门“砰”地一下关紧。
……
不出他所料,几秒钟后又“忽”地一下被拉开。
她顶着乱发的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满脸狐疑地敛眉瞧他,问得小心翼翼的: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早上偷偷化过淡妆。”他笑着眨眨眼。
“去你的!不是这句!”她竖起眉毛。
“那你到底有没有偷偷化过淡妆?”他才不管她的毛焦火辣,双手抱在脑后继续逗她。
她恼恨又无可奈何地横了他一眼,低声道:
“刚刚开始倒是偷偷想过的……后来……那不是从来都没有早起过你么……?”
“嗯,没偷化妆是对的,省得我早上抓你过来亲的时候落下一嘴的脂粉。你再丑的样子我都见过,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刻意粉饰什么。不过今天倒是要化些淡妆的,拍照起来显得精神。”见她呆呆地瞪大一双眼睛盯着他,他又抬抬下巴示意她快点进洗漱室,“你快点梳洗了出来,我还要洗个澡再修修胡子。”
“拍什么照?”她整个身子都从门后挤出来。
“结婚登记照。”他歪头看她,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我已经帮你向你上司请好假了,说你今天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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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W市的街道上还见不到多少绿色,坐在银色路虎主驾的沈临风却是满面春意盎然。
她到底是愿意嫁给他的。否则她不会那么细致地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她也不会那么乖顺地穿上了她最喜爱的豆绿色淑女裙在羽绒服下面;她更不会在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儿去民政局交款登记时,愣忪半天再一头扎进他怀里使劲点头……
此刻,她就坐在他身边,眼睛看往车窗外,脸上忽而含情脉脉、忽而黛眉微敛。他只能当那是小女儿出嫁前的复杂情绪表现了。
她的一只小手被他的大掌覆着搁在变速器上,另一手的中指上戴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钻戒,搁在腿上,端地好看。
那是他送给她的订婚戒指。
因为圣诞节上那场被搅乱了的订婚仪式,她有好一阵子都没有戴那枚婚戒了。他自己也觉得亏欠了她,她生气不戴戒指他当然就不勉强,想着找机会把订婚仪式补给她的时候再为她戴上。
昨晚没收住情绪,说要娶她,那话这时候说出来虽然有些操之过急,却是在他心里想了好久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今天上午要带她去民政局,他既有些强势也暗含了几分试探。那时候他的神色一派轻松,其实她不知道,他的忐忑与复杂并不在她之下……
临出门前,她又跑回卧室,再出来时手上赫然多了件银光闪闪的小物什。她没有主动提及,他却注意到了。他知道她是原谅他了……
覆着她的大手收紧了,他满脸宁和而满足的笑意.
十几分钟后,银色路虎停在民政局门前。简慈刚要跳下车,包包里的手机轻响一声。她探进包里的手迟疑了一下,取出手机快速地将信息浏览后直接删除。
“怎么了?”沈临风走到副驾为她打开车门。
“没事。”她摇摇头,“发错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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