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室门前遇到刚从开放式办公区出来的部门经理,经理见了她有些意外,隔着走道笑得有些玩味:
“今天不是请假了么?”
“我……”简慈刚要开口胡乱对付过去,经理背后闪出个优雅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距离,朝她纤柔的一笑。
顾书凝。
足蹬及膝的淑女长靴,内穿英国某皇家品牌的格子系的高档呢料连衣裙,一件玫红色的修身长款绒大衣套在外面,将她原本娇小的身材趁得又挺拔又俏丽溴。
她在人群中无疑是最容易吸引人眼球的那种女子,周围三三两两的员工与她比起就略显气场不足了。然而她的气场并不具备杀伤力,是那种叫人看了就想亲近、就想为之服务的娇贵气。
两个女人的距离不过十余米,只一眼,顾书凝的容貌便在简慈脑袋里生了根。并非简慈在认人脸面这方面有天赋异秉,只因眼前这女子实在太过亮眼,也因这是顾书凝——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情敌。
顾书凝入职那天,她与同事一起做了迎新的姿态,许是心虚,又或者潜意识里有些排斥,她并不曾将目光在顾书凝脸上多作流连。说来,刚才那一刻才算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正眼与顾书凝视线相交祷。
部门经理冲她说了句什么话,她下意识地敷衍着应了一声,事实上根本没留心内容。就见部门经理满意地朝她点点头,继而与顾书凝打了个招呼,转身回了开放式办公区那边。
顾书凝谦和地目送着部门经理转身离开,施施然转过身,款款朝她行来。
一张莹亮的瓜子脸,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嘴唇小巧却丰满,像新鲜果冻般富含光泽且饱有弹性。美中不足的是,那五官精巧的脸蛋上缺少一抹血色,看上去就是长年健康不足造成的虚弱。
顾书凝走近,还没开口说话,姣好的唇先弯出了友好的弧度。一双丹凤眼的双眼皮褶痕很浅淡,眨眼间隐约若现;眼珠是介于黑与褐之间的颜色,像上好的猫眼石泛着璀亮的光。
不同于穆静的优雅婉约,也不似穆芳菲娇矜冷艳,顾书凝的女人妩媚是与生俱来且深入骨髓的,简慈作为女性看了也不禁为之惊艳。
“简慈是吗?我们不去员工餐厅吃饭好吗?我请你去外面吃。”
只到顾书凝清婉如黄莺的声音响起时,简慈才愕然回神,“吃……饭?”
许是她语间打结,或是她呆愣回神的模样够有喜感,顾书凝似没忍住,娇俏地掩嘴一笑,
“是啊。刚刚牟经理让你陪我一块儿去吃午饭的,你答应了呢。怎么,你有其他安排吗?”
简慈算是反应过来了,自己原来不明就理地答应了经理陪顾书凝去用午餐。
“我没有别的安排,只是……”
顾书凝询问地挑着秀眉等她讲下文。简慈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吃过午餐了,转念一想,那就相当于耍了人家,于是话风一转,
“我最近口味不是太好,对吃的东西也没有特别的喜好,你想去吃什么?我陪你一起就是。”
顾书凝一双美眼弯起,抿唇一笑,居然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听风说过,青瓷大厦附近有一家港式茶餐厅的双拼烧味饭好吃,你知道那家餐厅在哪里吗?我让他带我去,可是他不是没时间就是担心我在外面吃坏了肠胃,所以……我只有嘴馋的份。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么?她能要求顾书凝不要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在她面前称他为“风”吗?
打住……她说过不再犯无谓的嗔妄!
思忖间,简慈抿抿唇,继而绽出个温和友善的笑,
“那你得保证吃了那些东西真的不会坏了肠胃我才敢带你去。否则阿临会怨我照顾不周的。”
顾书凝美眸微闪,似没料到她这样说,那神形一顿的时间很短暂,转而她孩子气地举起手作发誓状笑道:
“我保证!我就算吃坏了肚子也不会对风说是你带我去的!”
简慈才要提步的动作滞下来,微笑道:
“我开玩笑的,那里不会因为卫生问题造成肠胃不适。再说如果你真的吃坏了肚子,即便你不对他说,我也是要告诉他的。他跟我说过你对于他的重要性,所以,你对于我来说也是同样的重要。”
顾书凝微垂下眼皮,似在思考,没一会儿再睁大眼睛看向简慈,乖巧地微笑道:
“那谢谢你了。我们赶快走吧,我饿了!”
简慈暗里吁了口气,与顾书凝并排走向电梯口。
虽对于身边这女人抱有至今抹不去的歉疚心理,但是该说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含糊其辞。对于爱情,不让它有机可乘也是对它负责的一种态度。
她并不知道顾书凝是不是真的这么大度——大度到明知她是“抢走”自己未婚夫的女人,还能这般“亲热”的与她相处。她只希望顾书凝真的是释怀了,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像沈临风一样将顾书凝看作是自己很重要的一位“亲人”去对待……
她与他是并肩一体的,她应该做到那样.
正是午饭时间,青瓷大厦对面美食街的某间港式茶餐厅里人头攒动,简慈与顾书凝排了一会儿队才等到位置,相对坐在临窗的双人桌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服务员送餐过来。
“就是这样,风于是每天都让食堂厨师做特调的食物送到商务包厢里给我。他大概是怕我在员工区招大家探问吧——你吃的东西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顾书凝说着一笑,脸上一派天真,似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你们私底下还是会觉得奇怪对不对?我从来不和大家一起在员工餐区用餐,你们也一样会觉得我在……怎么说呢?哦,觉得我在搞特殊化,是不是啊?”
简慈从包包里捞出消毒纸巾,撕开包装,拿过顾书凝面前的碗筷,一边仔细地擦拭一边回答:
“我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也不是太多,倒还真的没见过你几次。不过通常秘书去商务包厢吃饭……大家应该会觉得是参加应酬的饭局吧。”
“谢谢!”顾书凝接过简慈递过来的碗筷,轻轻搁在自己面前,低下眉眼轻声道:“呵……就我这副身体,连吃东西都要特别注意,哪儿能参加什么应酬啊。”简慈心里压下去好久的疑问因为顾书凝这句话又冒出来,正想着要不要侧面打听一下,就听顾书凝接着说:
“上次我跟风一起出差,在对方公司的邀请宴上,对方高层人员非要让我喝酒。风不让,却也不能跟人家说我身体不好的事,就把他们敬给我的酒全都喝掉了……好多酒啊,我看着就为他担心。不过幸好,风的酒量一向不错,是练出来的。你知道吗?风他最喜欢喝加拿大冰酒了!”
简慈心道:就算不知道他最爱的是冰酒也知他不讨厌。刚到青瓷那阵子,她到过他的办公区,曾在他的酒柜里看见过好多冰酒。后来那些酒就不见了,她倒是没特别留意它们的去向。
眼前的顾书凝一副眼光灵动、身体前倾要与她说话的模样,她赶紧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状态。结果那话题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从前我和风一起去加拿大旅行渡假的时候,我们亲手在亚伦的酒庄里做了一批冰酒,”顾书凝说着,华光闪动的目光便飘向不知名的空间,状已陷入回想,“我带走红色的那批,白色的那些给风带来了中国。那时候我在美国治病,不能跟他一起过来,他就安慰我说,等这批酒都喝完,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简慈实在不忍心打断对面兀自陷入回忆的美丽女人,然而这话题也实在是叫她无法继续装作兴致勃勃的模样。
她想找个不着痕迹的法子终结这个话题,远远看着服务员端着餐盘朝她们走过来,如遇救星般稍显夸张地抬起手,
“菜来了!”
“噢……对不起!”
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再一时落下,无声处,彼此对望了一眼,目光里都盛了些尴尬。
服务员靠近她们,脚步滞缓,终是抓过她们餐桌上的点餐单看了看,语带歉然:“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把这份餐送了马上去催一催你们的菜!”说着向她们身后的那桌走去。
“还以为是我们的。”简慈干笑着说。
对面的顾书凝眼帘微垂,自嘲地轻扬嘴角,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我们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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