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这么一遭,夏飞也没心情继续泡澡了,浴巾和衣物放置的有些远,越桃又躺在地上没个动静,夏飞只好带着一身的水自己爬出了浴桶。因为心里惦记着仅晃了一晃就离去的范兴然,也想看一看范兴然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她顾不得慢悠悠的擦身擦头穿衣裳,把大浴巾胡乱往身上一裹,也不管浴巾另有大半拖在地上的踩到容易摔跤,就绕出了屏风。
然后,她又傻了。
就算屋里的灯火幽暗朦胧,凭夏飞可以夜视的眼神,足以清晰的看见屋子对角的椅子上,靠坐着个面色阴沉的家伙。
这是什么情况?夏飞无法想象此刻自己的脸色,只觉得满身的热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一片滚烫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做了个动作——胡乱的扯了浴巾的一角就把自己的脸包上了,要多鸵鸟就有多鸵鸟,只是没忘记,把两只眼睛露了出来。
那边,范兴然的脸明显的有些扭曲了,视线从上往下移动,盯在地上后,又磨了磨牙。夏飞这才感觉到脚下有些凉飕飕的,之前直接从浴桶里出来还带着水,因不想弄湿了鞋,她就一直光着脚丫子,这会儿反应过来,只觉得地面的凉气股股的往脚心里钻,她连忙哆嗦着把脚踩在浴巾拖在地上的部分,根本没想起这时候的女子露个脚什么的就和露了胸差不多意思。
对着傻杵着的夏飞,范兴然终于忍无可忍,扭过了头去,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一句话:“夏绯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陌生的名字,夏飞很有些不适应,眼睛眨巴了几下,这才想起,“绯祥”是大长公主的封号。但重点不在这里好吧,什么什么意思?
范兴然见夏飞无动于衷,恶狠狠的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小爷我都不会娶你的”
夏飞的大脑当机了一秒钟。
纳尼?
范兴然得意的瞟了夏飞一眼,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可没少见,那些想嫁人想疯了的女人,都可以从他家排到京城了,他难得从山上回家一趟,就被他老娘整日里叨念着娶亲的事,无数女子的画像堆的他屋子都快没有坐的地儿了;要不是这种投/怀/送/抱的事之前仅限于江湖女儿,那些大家闺秀还达不到这般厚颜无耻的境界,否则他在家的短短几日内,就得抬进好几房妾室了。让他最无法忍受的是,当他被迫接下带回夏重懋与大长公主的差事后,他老娘又没心没肺的盘算起夏家丫头的年纪正好与他般配,诸如此类,甚至连他那难得表态的老子,都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这门亲事很值得商榷,结果逼的他落荒而逃。不过,离家后,他就把这些事当做母亲的絮絮叨叨一块儿都忘记了,他的身份和普通公子哥儿不同,谈婚论嫁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考虑的事。可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夏家丫头居然和他父母一个心思,甚至恬不知耻的上赶着想要倒贴?当然,他也没忘记上一次见到夏飞后,在衣袖里发现那块被泪水和鼻涕祸害的一塌糊涂的帕子时的恶心劲。
还好夏飞没有读心术,否则真要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这都哪里和哪里啊
不过,就算和读心术无关,夏飞也被他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气的够呛。她可算见识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自作多情臭屁狂妄就算他范兴然那副皮囊长的好,但她夏飞这新壳子也不差呀,虽说这会儿还没长开,但三五年后,绝对也是一朵花一朵花
夏飞气的肝颤,上辈子她也还没来得及嫁人,这事儿对她来说,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难以做到淡然一笑揭过:“范、兴、然明明是你自个儿不分场合闯了进来怎么叫我、我、我要……呸你大可放心,姑女乃女乃我就算嫁不去……呸、呸、呸你就是来和姑女乃女乃谈终身大事的吗?”。
范兴然的得意神情挂不住了,夏飞一语中的,正好踩到了他的痛脚。他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夏飞忽然发现,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竟然也会浮现出这么骇人的神情来,这一刻,阴寒的感觉让夏飞觉得自己被某种冷血猛兽盯上了一般,不自主的退了一小步,只是这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她正裹着浴巾又踩着浴巾的边角,这一动,从幸运来说还好没有露个精光,从不幸来说,她狠狠的被自己绊了一跤,一个蹲儿坐在了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范兴然一个没忍住,扭着头轻蔑的笑了,气氛算是缓了一缓。他挑着眉不屑的斜眼瞧着夏飞:“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的,究竟有几张脸?你是哪门子的‘姑女乃女乃’?小爷我怎么每次见着你,都不太一样呢?难不成大长公主的替身,除了那边躺着的废物外,还有好几个?”说着说着,鄙夷的口吻中,怒意越来越盛,“夏绯祥好好管教管教你手下的那些废物要不是那个假货碍手碍脚,小爷我至于这个时候进来吗?小爷我还怕长针眼呢”
夏飞算是知道什么是天生犯冲了,绝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是个不会生气的人,只是一直习惯了把气憋在肚子里,笑脸迎人,等日后慢慢的找机会讨回来,可是遇上范兴然,她却偏偏只想破口大骂一顿才觉得解恨。
但还不等夏飞开口反驳,外面的曹氏忽然喊了一声:“翁主怎么了?奴婢听着里头怎么有点吵嚷?五娘?”
夏飞和范兴然全都僵住了。
“没、没事,曹嬷嬷,翁主还在沐浴,她在与我说话呢麻烦嬷嬷再等会儿,就好了”夏飞忙平缓了口吻,回应道。
“嗳,嬷嬷在呢,不着急,就是仔细点水温,天冷,凉的快,可别冻着了。”
好在曹氏没有多疑,夏飞长出了一口气。她瞪了一眼范兴然,只见范兴然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夏飞也不由想到了什么,但曹氏的这一打岔,已经让她冷静的多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压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也知道,范兴然的到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决计不可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亦或吵架抬杠,希望范兴然能带来好消息想到这点,之前的不快略微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