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淡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两人,光华落在段殊问身上,他定定的看着眼前正为他施法的人。
眼神闪烁,眉头微皱,低着小脑袋,不敢直视他,而且全身都散发着一个讯息。
她要走。
他浅笑,伸手把她颊边散落的发勾回耳后,本该就此收手的,他的指却像有意识般,流连在她颈后,轻轻的婆娑。
段从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黑暗中无法视物,她根本看不出他眼底的眷恋,只疑惑的开口:“怎么了,伤口还疼么?”
她无辜的大眼在黑暗中闪着光,段殊问的手僵了一下,定在那里。
只要轻轻一按,就能把她弄晕,然后带走,把她带回南疆,再也不放她出来。
这样,她就能一辈子呆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会恨他吧。
恨一辈子,而且绝对不会原谅他。
那只手,僵在那里,过了许久,他终于动了,却只是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我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要小心,若是在外面过得不如意,告诉哥哥,我就来带你回家。”段殊问温柔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双手紧紧拥了一下她,然后放开。
“去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止你。”十指握住她的手,收紧:“从烟你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但是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要记得,我还在等你,清浅她,也在等你。”末了,他把段清浅搬出来,他承认他有点卑鄙,利用清浅的善良,还有她在从烟心里的重要性。
他已经失去最大的筹码,但是无妨,因为最终,段从烟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双手被他握住,紧紧的,像是不愿松开,却又在下一瞬放了手。
段从烟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做一些吓坏她的事情。
溶洞里潮湿冰冷,段殊问退后一步,转身离开,他知道,李双林的人会找到她的,虽然她迷路的本事无人能敌…………
迷路?
呃,他好像忘了这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了……
赶紧转回去,发现岩洞里果然空了。
在四处转了一圈,没找到段从烟,反倒被他的手下找到了,李双林的人也跟着来了,段殊问当机立断,跑。
至于找段从烟的事情,还是交给李双林好了,大不了等他们走后自己再派人来搜一遍,这岩洞看着大,但实际上这里的每条路线都是相通的,而且上下两个洞口都是一条路通到底,希望段从烟能误打误撞找到其中一条,顺利跑出去。
不过心里的不安是怎么回事?段殊问感觉背上的伤似乎又开始抽痛了,脸色黑了又黑,阴沉到了极点。
其实段从烟也没走多远,段殊问在醒觉她会迷路的时候就折返了,她也只是随便挑了一条路走而已。
假如段殊问多留心的话,就会发现她其实就在隔壁的那条通道里。
也许这就叫阴差阳错吧,段从烟呆在那里模索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找到她,反而是嗅觉灵敏的小呆循着她的气味来了。
“小呆”段从烟忍无可忍的尖叫,任谁被一只熊压在地上都会尖叫,段从烟刚开始看见小呆舌忝桑染的时候,只觉得他活该,认为小呆干得好,可是轮到自己被压着舌忝的话,那滋味真的是无法形容的消魂。
魂都被吓跑了。
这只熊最近到底是吃得有多好啊,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像狗一样撒娇的行为?段从烟使劲推着身上的那只超重的熊,一边龇牙咧嘴的放声尖叫。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一片黑暗之中,结合了所在的地理环境,岂止是让人毛骨悚然,差点把来找她的人给吓回去。
好在李双林还是认得她的声音,闻声赶过来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不测,谁曾想居然是那只蠢熊,在拼命的占她便宜
禽兽啊那里连他都没模过,这只蠢熊居然敢伸长舌头去舌忝
李双林的妒火一窜三丈高,提着枪宛如夜叉降临般走到一人一熊身边,抬起穿着闪亮战靴的大脚,对准了那肥硕的熊用力踹下去。
小呆被踹得嗷呜一声滚到了一边,段从烟趁机爬起来,躲到李双林背后。
伸手一揽把身后的人往前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眼睛却阴森森的瞪着那只熊。
身边的随从提着火把站在他身侧,燃烧的火光让他的脸更加狰狞,小呆虽然是只熊,但是跟人混久了还算有点灵性,此刻在李双林杀人似的目光下,只得委委屈屈的呜咽着,缩成一团,祈求主人的可怜。
李双林见它终于老实了,收敛起凶神恶煞的表情,收起长枪,横抱起段从烟,就跟着大部队出山洞。
段从烟呆在他怀里有些羞窘,轻轻推了推他的肩:“我可以自己走的。”
李双林不肯放人:“你吓坏我了,我得抱着你才觉得安心。”
他的话让她甜了心,于是不再挣扎,静静的把耳朵贴近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进入梦乡。
折腾了一夜,她早就累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安了心,就觉得困意如潮水般,她倦得睁不开眼睛,任由李双林抱着她出了山洞,下了山。等回到军营里,已经是下半夜了,李双林就这么抱着她,走了大半夜的山路。
端木长生立在军营门口,看着李双林抱着段从烟从山上下来,于是迎上去,接过他怀中的人。
“她的脸怎么了?”端木长生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冷凝着嗓问,
正松弛着双臂肌肉的李双林被他这么一问,才看见段从烟脸上的伤,细长的一条,看得出是旧伤,已经开始结痂。不仅如此,她整个左脸一片乌青,甚至连脖子也有一道道黑色的淤痕,巴掌大的小脸,现在已经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
刚才在山洞里,她背对着他,打斗中也没怎么注意,加上洞中光线本就暗淡,他一时竟也没发现她受了伤,在山上又顾着赶路,现在回到灯火通明的军营里,经由端木长生提醒,他才知道她居然曾遭受过如此非人的对待。
伸手轻轻抚模那道伤,睡眠中的段从烟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碰触,微微皱着眉头,咕哝着往端木长生的怀里靠去。
李双林隐忍者怒气:“先带她回房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端木长生点点头,抱着她回到住处,慕菲雪跟沈玉璃已经等待多时,看见段从烟的脸也是倒抽了一口气。
“给我吧,你们也去休息下,这儿交给我们就行了。”慕菲雪让他把人安置在床上,就开始赶人。
李双林虽然还想多陪陪她,但是看她睡得深沉,终于妥协了,返身回到自己屋里。
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知道慕菲雪会好好帮他照顾段从烟,一颗心这才真真切切的落了下来。
三天了,三天三夜,他都不敢回房,不敢入睡,因为隔壁少了一个她,就让他觉得这个地方,这个房间,都显得空荡荡的。
她睡觉很乖,不会踢被子,也不会夜起,一整夜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但是,就是能让他感觉到她在那里。完好的,安全的呆在隔壁,而不是在那个黑暗幽深的岩洞里,整日担惊受怕。
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才让她身陷险境,若不是小呆忽然护主心切,靠着嗅觉找到了她,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当他赶到时,只看见她的背影,靠在赵轩的臂弯中,脖子上更是驾着赵轩的长剑。
那景象,他不愿再看第二眼。
幸好,幸好他赶到,从烟还活着,他的从烟,还活着。
捂着眼睛,他试图让自己入睡,可是心中翻腾的情绪实在太激烈,翻来覆去,天快亮了也没睡着。
睁着一双血红的眼,他爬起来,胡乱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到隔壁。
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李双林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浑身冰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儿还在安睡,小小的蜷缩成一团,脸上的污渍都被擦干净了,脸上跟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上了药,慕菲雪还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裳。
而那件宽大的夜行衣就扔在一边的地板上,皱巴巴的,李双林看着那件衣服就觉得火大,想起她曾经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这个意识更让他不爽。
大脚在衣服上狠狠的踩了几遍,觉得还是不满意,于是干脆把衣服扔出门口,招呼一个小兵过来,把衣服烧了。
待他做完这一切,就看见段从烟睁着迷蒙的眼儿,躺在床上不解的看着他。
此时天才刚亮,只有微弱的晨光,她一头乌黑发丝散落在枕上,大眼还带着刚睡醒的水气,湿漉漉的,仿佛在诱惑他。
而他,心甘情愿被诱惑。
坐在床边,低下头,轻触她红女敕的唇儿。
“早。”他说,然后开始低低的笑。
段从烟被他的行为弄得一阵迷糊,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早。”
他贴近她的唇,用最亲密的距离,对她说:“从烟,欢迎回来。”
一刹那,金色的晨光洒满整房间,也洒落在两人身上。
俩个人唇贴着唇,微笑着,低低絮语。
我回来了。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