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时候,可以说是鸡飞狗跳,先是端木长生一大早跑来煞风景,然后就像黏在椅子上一样赖着不走了。碍于他是段从烟的师父,李双林也不敢太过分,只得隐忍着,希望这尊大佛早早离去。
大概是嫌这里不够热闹,慕菲雪跟沈玉璃一起相携而来,随行的还有如许跟江胧月,看到这一屋子的人,李双林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像是随时会爆发。
慕菲雪似笑非笑的说:“既然人都在这里,如许,你去让人把早饭都端过来吧,算是给从烟洗洗尘。”
李双林黑了脸:“哪有人拿早饭当洗尘宴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慕菲雪斜瞄了他一眼,自顾自挤到段从烟身边,把高大的男人都挤走,惹得端木长生跟李双林一脸不爽。
呜呜呜,亲亲娘子是嫌弃他碍手碍脚了么?无耻国师不要脸的装可怜中,弄得一屋子人都哭笑不得,段从烟更是扭过头,当做不认识这个人。
摊上这种师父,是她三生没有幸,以后出门要记得看黄历。
段从烟的屋子里,从早上就开始欢声笑语,吵吵闹闹的,连小呆也跟着来凑热闹似的抢众人的煎饼吃。
“小呆那是我的饼,不是给你的”李双林跳脚追杀夺饼的大熊,屋子里太小,一人一熊就这么追赶着跑出去,在门外的小院子里你追我跑,忙得不亦乐乎。
段从烟黑着脸用完了早饭,深深觉得自己眼光真的有待加强,先是无耻师父,再来个吃货大熊,除了李双林还算正常外,其他人事物简直都弱到了极点。
其实她现在最为介怀的,那就是那把隐逸之紫,居然没有带出山洞。
传说中的武器啊,威力比她正在用的青蛇杖不知大了多少倍,昨晚混乱中,她居然忘记拿走宝贝法杖,失策失策,到现在她想到那把华丽至极的法杖,心里还是隐隐抽痛。
“怎么了?”端木长生模模她的脑袋,柔声问。
唉,难得师父变得这么正经又温柔,段从烟两眼发光的看着自家师父,花痴的道:“师父,你温柔起来还是很顺眼的嘛。”
模着她脑袋的手僵了一下,端木长生咬牙切齿:“为师哪里不顺眼了?”
一不小心把马屁拍到马脸上了,段从烟立刻补救:“没有没有,师父你从头到尾都很顺眼,很,呃很正常?”
“段从烟”端木长生龇着牙,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师父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出得厅堂入得后堂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称风度翩翩佳公子一枚,怎么会一失足成千古恨收了你这个见色忘师的徒弟?还有,为什么最后一句你要用疑问句?”
静默了一下,旁边的沈玉璃呐呐的开口:“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居然能用那么长的句子唉。”
“扑哧~”段从烟没忍住,捂着嘴不停的抖啊抖。
冷静如江胧月也无奈的憋着笑,看着很辛苦的样子,慕菲雪扭着一张绝美的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唯有如许一脸淡漠,全然无动于衷的样子。
李双林一进门来就看见这幅怪异的画面,众人除了如许跟黑着脸的端木长生外,全都憋着笑,不由疑惑的问:“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没有”
“没有”
一前一后,出自师徒二人组,端木长生是气的,段从烟则是完全不想让李双林知道自己师父有多自恋。
这样也,太难为情了点。
“你不是在追小呆么?”赶紧岔开话题。
李双林耸肩:“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谁啊?”段从烟一头雾水,她不在这几天,他们这群人,都把某个不受欢迎的人,称之为那个人。
“你待会就会知道的,来坐下,等着。”把她按回座位,他也转个身,在她身边落座,手里居然还捏着从小呆爪子下抢来的一张饼。
段从烟看着那张饼觉得很神奇,因为给小呆的东西,只要是吃,就绝对没有抢回来的机会,因为马上就会被吃掉了。
“你怎么抢的?”她好奇的问,李双林得意的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没有开口。
待她还想追问,门外的小兵来通报,说是南宫敏带着慰问品来看她。
慰问品?来看她?
段从烟无可无不可的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南宫敏还真是肯下本钱啊,什么人参何首乌灵芝当归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药材是好药材,年份也不错,段从烟捏了一块花旗参来看,决定待会要拿去厨房,给李双林炖只鸡来补一补,这些天他忙着找她,人都憔悴了几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南宫敏站在厅里,看着段从烟在挑拣药材,嘴里还念着说这个不好,那个年份不够什么的,只道这女人是在嫌弃她,心里顿觉不舒服起来,脸上却还要装作一派大方,带着无暇可击的微笑注视着她。
装得还挺好,段从烟忍不住撇了撇嘴,眼睛瞄到她的右手上,带着一枚华丽的宝石戒指。
“很漂亮嘛。”段从烟笑了笑,碍于脸上有伤,笑得有些僵硬。
南宫敏也回一一笑,却不知道她说的漂亮是指什么,正在心里嘀咕,却看见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指间的宝石戒指。
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戒指,这枚戒指就是在山洞打段从烟时戴的戒指,昨儿沾了血,她就让丫鬟拿去擦干净,早上才想起来戴上。
这女人,难道认出自己了?南宫敏心里有些许不安,但是细一想,觉得段从烟不可能认出她来,因为那天晚上,她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既然没说话,那她又怎么可能认出自己来?
这样一想,觉得顺理成章,于是南宫敏再次漾起微笑:“听闻前几天从烟妹子被歹人掳走,敏儿一直为你担心来着,如今看见妹子你平安归来,便特意让人备了些上好的药材来,给妹妹你好好的补一补。看妹妹你这脸蛋,怎么伤成了这样,还好姐姐给你拿来了上好的雪莲膏,妹妹你试一试。别以后落了疤在脸上,破相了就不好了。”
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不知道的人都要感动哭了,可是在场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早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不就是说段从烟破了相,不好看了,是丑女嘛。李双林冷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看南宫敏一眼。
南宫敏见李双林不看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又不肯服输,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一丝水汽出现在她眼里。
“双林哥哥,你这么不高兴,是在怪罪敏儿自作主张吗?”。她说得哀哀戚戚,眼里有着泪花,看起来好不可怜。
“敏儿知道你喜欢从烟妹子,敏儿才想对从烟妹子好一点的,双林哥哥你这般生气,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从烟妹子?”
听闻她话里带着刺,暗贬实讽,让李双林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滚。”他开口,对她说了第一个字。
滚。
他叫她滚?
南宫敏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着站在那儿,眼里还有一滴要摇摇欲坠的泪珠。
不可置信的站在院子里,南宫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
李双林居然敢叫她滚?
哈,她南宫敏岂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
愤恨的跺了一下脚,挺直了背脊往门外走,坚决不让里面的人看见她狼狈而逃的样子。
走出院子,她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补吧,多补一点,补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原来,南宫敏真的没有那么好心,去送名贵药材给段从烟补身子,她巴不得她死,又怎么会如此好心的替她送药。
那些药里,全都被拿去用毒药熏过,那毒无色无味,而且每一种药材上的毒药的剂量都小到无法察觉,吃一点只是会让人有些许不适,可是一旦那些药材都被段从烟吃完的话,轻微的毒一一叠加起来,分量足够毒死一个人了。
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毒死她,因为等她察觉到的时候,毒已经入了骨髓,死不了人,但是却能让她痛苦万分。
这些药材都是南宫敏早就准备好了的,从知道段从烟的存在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准备一切。
她不会让段从烟如此轻易死去,因为死并不是最好的惩罚,最好的惩罚,是生不如死。
那毒药是她早年无意间得来的,名字不知道,毒发的时候有如万箭穿心般,痛苦无比,她要的,就是看着段从烟活生生的受苦,却又无法解月兑。
给她毒药的人告诉她,此毒若不解,开始的时候半个月发作一次,一次一个时辰,到了最后,变为七天发作一次,一次两个时辰,等到毒如骨髓,就会一天发作一次,一次三个时辰。
想到将来,段从烟每天都要承受三个时辰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南宫敏就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得阴险又恶毒。
最毒妇人心,古人说的果然不假。
她这是要折磨段从烟,让她饱受痛苦,唯有死才能解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