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触碰,任流萤竟没有躲避,“为什么是我?聪明的、并且有权势有地位的人,不止我一个。”
“那么,你认为,还能有谁?”萧明枫微笑着盯住她的双眼。
任流萤想了想,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约定,属于她与他——他们的约定。
萧明枫收回视线,偏过脸看向她,“本王醒了,你也可以知道如何选择了。”
此番话得到大多数朝臣的赞同。
曹公公从使者手中接过信笺,递给永岚帝。他急忙展开一看,却不知是喜是忧。
那厢里,偏僻的角落处,张管家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仰头看向大火燃烧的地方,喃喃道:“王爷呐,这王府可是遵照您的意思给烧了,您……”
任流萤随手抛掉手中的纸,朝椅背一靠,缓缓道:“抓住封辰霄的目的便是要得到封城。不知道,是封国王上愿意给呢?还是永岚帝愿意夺取之再送给我呢?”
萧明枫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后悔了?本王助你登上高处,为的,可不是要你后悔。”
双脚已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萧明枫轻轻闭上了双眼,感觉到自己似乎漂浮了起来,耳边传来夜风呼啸的声音。眼前并非一片漆黑,只是几缕亮光中,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妩媚的脸、含着担忧的双眸……
封辰霄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过了沿河,再走半天的路程,便可进入封城了。”任流萤掀开窗帘,眯眼看向车外。
封国王上打出了“救我皇子,以雪耻辱”的旗帜与口号,倾全国之兵力,浩浩荡荡进攻沧浪。
张管家打开大门,无波的目光一扫,便又缓缓将门关上了。
城门缓缓合上,剑拔弩张的杀气,竟倏然消散。
如此神秘而强大的组织所传递的消息,又怎会被任流萤截留?
沧浪大将愣了愣神,忙屈膝跪下,“臣,拜见皇子殿下。”
院子里,抬眼便见紫霄高瘦的身影,静静伫立于那厢,不言也不语。
“你会醒来的。”任流萤走上前,“我会利用你的权势和实力夺得我想要的所有的东西。但只要你醒来,我就会将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不过——”
那是一辆马车,马车不大,驱车之人身影熟悉,近了近了,任流萤看到了,赶车的,竟是原非。
封辰霄哈哈大笑,那笑声透出嘲讽与冷厉,似直入云霄。
任流萤也不甚在意,对他笑了笑,便跳出了马车。她径直来到另一辆马车旁,随行的宫人忙掀开车帘。
任流萤神秘地一笑,“不用着急,很快你便知道了。”
永岚帝捏紧了信笺,“要朕在半个月内将封国六皇子安全送回封国。如此,他们才会退兵。”
这一日入夜,张管家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两名王府护卫,皆手执火把。
夜幕降临之时,强烈的困倦令萧明枫坐在椅子上都已然昏睡了过去。
“殿下,不想出去这里么?”任流萤微笑着问道。
将领嗵得一声跪在地上,双肩微颤,“将军,六皇子他——回来了!”
封辰霄这才从房间中走出去,来到任流萤面前,“你又在计划什么?”
永岚帝四年三月,沧浪王朝与封国两强再次对峙。
任流萤轻轻而笑,抬手,鲜红丹寇的指甲掠过唇角,妩媚而凌冽,“万公子,我可没有说我不愿呀。”
朝中将门出身之人,付远涯杳无踪迹,凌寒羽被俘,至今不知生死。而他,凌寒澈,作为凌寒羽的弟弟,只得替代兄长,领兵出征。
任流萤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此去非比寻常。我要做些重要的部署与安排。”
“你以为我会因此怕你!”万越倏地转过身,怒吼。
任流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措。
也就是在此时,封国大军驶进东北边境,规模之大,乃数十年来第一次。
“皇上,为今之计,只有沉着应战。”左相浑厚的声音传至每个人的耳中,吵杂的朝堂渐渐恢复了安静。
但是,就在不久前,萧明枫从腰间取下这只玉佩,告诉她,只要将玉佩从中间掰开,便会出现一支细长的钥匙,那只钥匙,便是统领南极星的信物。
任流萤眨了眨眼,随即又笑了,双眼弯起如同月牙,“殿下不知,封国王上为了你,打出‘救我皇子’的旗号,已派大军踏过东北边境了。”
任流萤知道,一旦封辰霄提出这样的问题,便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让自己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七月流萤,晚风吹不散那漾在空气中的硝烟的味道。远处,似乎还能听到兵士训练时的喊杀声,还有一阵阵马嘶,幽幽传来。可再一恍神,便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了。
任流萤嗤笑,抬起脸,“若我守不住呢?”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别过脸,微微侧过身,朝院子外走去,边走边道:“萧明枫似得了病,病情严重。他交待了我一些事情。”
永岚帝二年十月,封城城主差人出使沧浪,愿与沧浪通商互市,互通有无,永岚帝在左右二相劝说下,未有拒绝;
只可惜……
但兴奋过后,理智也在不断提醒着她,那些东西,都不是属于她的。
左右二相面面相觑,随即纷纷别开眼,微微垂下脸,暗自吁了口气。
萧明枫静静地躺在她的双臂中,他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无血色,好看的嘴角边沾着的血尚未干涸,洁白的衣襟上,点点血迹,凋落如红梅。
一场大战,再次拉开了帷幕!
黑木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两军对峙,蓄势待发!
彼时永岚帝正在御书房与左右二相连同刑部兵部重要官员商议兵力部署之事。
至此,封城主人归来,封国王上无奈至极,想要夺取封城,奈何封城之中,兵将城民皆以封辰霄为主,终是无可奈何,只得做长远打算。
永岚帝二年六月中旬,正当永岚帝圣旨传至雍州城雍王府时,雍王府竟突发大火,内中一切皆被焚烧殆尽。
而这一夜,似乎注定了无法成眠。
心,倏然紧缩。
五日后,又该给出怎样的回答?
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愈渐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对面的女子,正一脸焦急地朝自己快步走来。
萧明枫忘了,这是自己第几次问她这个问题,他只记得,每一次,他都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曾经虽然有些遗憾,但终是不以为意,可到了此时,他真的很想知道,很想。
万越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城楼之上站满兵士,手中弓箭拉满,箭在弦上轻颤,杀气直迫眉睫。
封国王上只说不信,只说此乃沧浪为了推卸责任而制造出来的混淆视听的谣言。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而也就是在这一夜,雍王府内突发一场大火,烈火燃烧在绚烂的天际,无情的火舌吞吐着“嘶嘶”的吼叫。火焰跳跃着、拂扭着,宛如青蛇的舞。
万越一脸阴沉,见到任流萤也不施礼,只开门见山地道:“殿下着我告诉你,殿下被封之功力已然恢复,从此不必再受你牵制。此次前来,便是要问你,是否会与殿下联手对付沧浪。”
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嗵得一声跪在地上,手上捧着圣旨,大呼:“怎会这样!我才刚刚带来圣旨,就……就发生这等事……完了,完了啊!!”
“开始也不信。”任流萤步履很快,头也不回,“但后来,我信。”
这一战,证实了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
又过了一日,王府门外出现两列兵士,皆腰配长剑,面无表情。
只愿,这一次,能够成功罢。
“这是雍王爷贴身的东西。”来人微笑着解释,“就凭这个东西,将军信是不信?”
永岚帝失了神一般地做回龙椅,丹陛之下的议论争辩之声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恍恍然也不知在说了什么。
“是。”
彼时,沧浪未能在半月之内交出封国六皇子,封国王上怒不可遏,下令杀死沧浪使者,大将挥兵南下,铁蹄踏破东北边界!
任流萤来到封城时,已是四月,她并没有见到封辰霄——此时,也不会轻易见到,只收到封辰霄传来的信件。
“来到封城,便听宫人说,封辰霄要你同他联手对抗沧浪。”萧明枫眯眼看向远方,“你如何抉择?”
魏大夫迟疑着问道:“是因为我朝与封国对峙?”
刚刚……似乎太过被不可思议与无法置信各种情绪所纠绕,才会连紫霄来到了院子里都没察觉到。
沧浪大将看着地图,摇头叹息。
“紫霄,你……不会走的吧。”她没有回答紫霄的问题,而是突然如此问道,就那样月兑口而出。
通通都是她!
“万护卫。”身后传来任流萤含笑的声音,“你要知道,当初你同你家殿下被我抓住后,若非我手下留情,早将你杀了。”
任流萤重又坐回椅子上,眯眼看向门外,一手把玩起挂在腰间的那块白玉佩来。
这一日,任流萤独自登上封城城楼,举目远眺那苍莽之色。
任流萤抬手,止住众人的议论与哗然,缓缓站起身,上前走了两步,方缓缓道:“没想到,封辰霄在封国还算是有点儿价值。这下,我们便可以趁这个时机,待得双方筋疲力尽之时,再坐收渔利。”
来人,竟是封辰霄贴身侍卫,万越。
手轻轻放下,“退兵——”
“殿下!”大将震惊非常,惊呼出声。
萧明枫勾起唇角一笑,抬起手,转过脸,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无形的弧线,“待得夺取了这江山,本王便与你一同分享。”
任流萤迎上他愤怒的视线,眸光流转,嘴角含笑,“殿下,您还是封城的主人,只不过将这一席之地与我灵幽宫一同分享罢了,用得着这么心疼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示意宫人放下车帘,复又转身回到了她与封辰霄所坐的马车上。
紫霄知道,任流萤是果断的女子,却也是固执的,一旦做下的决定,便轻易不会改变。他无法做到左右她的决定,而他所能做的,只是护佑她顺利地完成他所有的决定,直到,再也没有能力护佑为止。
右相感受到了永岚帝的视线,略一沉吟,方道:“既然封国王上打出了‘救我皇子’的旗帜,也许只是借口,但,我们可以派使者去往封国,问清楚缘由。当然,这样做,并非不战。而是在出使的同时,我朝暗中部署,部队可直接开往东北。”
又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展开。
凌寒澈年纪尚轻,但也算是有勇有谋。加之两名副将忠心不二,这场仗打得倒也不那么狼狈。
任流萤心头一跳,“永岚帝不知道萧明枫被我们抓了么?”
封辰霄脸色蓦地铁青,转过脸怒瞪她,“三年之后,若你不给我压制功力的解药,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凌寒澈眯了眯眼,朝一旁的兵士施了个眼色。
从那一次远行到现在,他与原易已是出行了四次,每一次都带着希望归来,可每一次,又带着失望离开。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物,看见此物,凌寒澈瞳孔猛地一缩。
凌寒澈一怔,略一沉吟,“让他进来。”
凌寒澈捏紧了令牌,“让我见到了雍王再说!”
任流萤抬起脸,看着紫霄削瘦的脸,看着他深黑色的眉毛下一双漆黑如夜眸子。他眼窝微微凹陷,使那双眼显得更加深邃。他嘴唇微抿成一道刚毅的弧线,声音沉静却有力……
任流萤缓缓站起身,一手扣住桌沿,不着痕迹地攥紧,“然后呢?待得乾坤尽握之时,王爷便坐收渔翁之利?”
来人一身白色锦衣,腰系蓝色腰带,高贵俊美。乃是雍王,萧明枫。
“你得到封城了?”封辰霄压下满心震惊,沉声问道。
凌寒澈用内力震碎了信笺,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那是一只白玉佩,是萧明枫一直挂在腰间,在旁人看来以为是装饰的玉佩。
一时间,城下众将领兵士纷纷跪伏于地,男人眸光一扫而过,最终将目光移向城门外凌寒澈的身上。
紫霄走出阴影,来到了她的面前,“刚到。他同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
任流萤怔了怔,叹了口气,“让他进来说话。”
由西南至东北,乃是千里之遥。但这并没有给任流萤带来丝毫的焦急焦虑。马车一路向北,他们没有走惯常要走的道路,而是选择了一些人烟稀少的小道。
她,任流萤,从来都是一个强大的女子。
任流萤将信纸放于烛火上,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焚烧成灰烬,脑海中,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任流萤所言,很快的,封国六皇子出现于封城的消息传至各地,更传到皇宫之中。
此时已近黄昏,金光洒满四周。
她也没上车,只看了看车内,皱眉问道:“他还没醒?”
“不行,现在就要你的答复!”万越断然拒绝。
谁得利最多呢?其实,算来算去,也不会是她任流萤吧。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方道:“封国王上倾全国之兵力,准备进攻沧浪。”
“今年……”永岚帝看向朝堂外,喃喃低语了一句。
其他人也不知她出去做什么了,而她回来时,已是下午申时左右。
封辰霄略一迟疑,踏步跟了上去。zVXC。
任流萤接住了萧明枫仰倒下来的身体。他身体倒下来时的压力令她不得不顺着他低来,随之跪坐在了地上。
及至夜幕降临,星光璀璨,浩淼天际更加广阔无垠。
大将知道再无回旋的余地,只得站起身,竟真的依言领兵走下城楼。
沧浪虽将封国大军逼至封城,却也重重受创,若是再有一次这样的激战,只怕……
“你相信?”紫霄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但其实,这封城的主人,已不只是封辰霄。
没有人赞同,也没有人反对。
东北急报传来,朝廷上下又是一片哗然。要知道,不久之前才结束的战争,若不是后来封国的面具主将莫名离开,而沧浪则来了一位神秘军师的话,那场战争的结局也许并非如此。
一听到“南极星”,众人皆惊。
“只是觉得……”任流萤别过脸,继续看向远方天际,“这些东西,其实都不真正的属于我。除非——你再也醒不过来。”
任流萤迷恋上了这样的感觉,这种站在高处时,俯瞰一切的感觉。
王府外乱作一团,有人大喊着“进去进去”,却在看到那通红的半空时望而却步。
“然后呢?”任流萤恍然一笑,如夏华般艳丽无双,“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你能容得下独好江山与人分享?”
是的,原本在晚上时,他的困倦之症最为严重,可这时却能清醒的站在这里与任流萤说话,就是因为服用了魏大夫配制的药。
熟悉至极的困倦感不断袭来,看来,魏大夫的药的效用,越来越短了。
来人眼珠一转,面上笑意更深,“若是凭借此物,将军会否相信呢?”
“原来,封国王上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殿下您,而是您掌控的——封城。”任流萤上前一步,与封辰霄并肩而立。
紫霄思索了片刻,却不得其解。
紫霄不解,“这是为何?”
他说,他要与她联手,消灭所有对手,然后一同坐拥这万里江山!-
后记
“宫主,封辰霄派人来了,您见不见?”宫人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但今天这是……
“这是——!!”他几个跨步来到来人面前,伸手躲过了那间物事。
紫霄怔了怔,“你怎么看?”
此时已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周围,从背后看他,就仿佛他整个身体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仿佛……下一瞬就会消散于这金光之中。
不久,便见一灰衣中年男人从里走出,抬手擦拭额头细汗。乃是魏大夫。
“宫……”紫霄想要劝告,可见她无丝毫想要回头听的意思,只好叹息着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任流萤轻轻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物事塞进了衣袖里,缓步走上前,“紫霄,你什么时候来的?”
“目的地?”封辰霄接过水袋,却没有喝,“封城么?流萤儿,你要知道,封城是封国的地界,若你进去,只怕不会像现在这么无拘无束。”
刹那间,情势急转!
这一晚过得并不算漫长。任流萤起床时,天已亮了。夏季的早晨很凉爽,她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之后,便领着两名宫人出了金顶之崖。
永岚帝三年腊月,齐王挥兵北上,逼进封国国都,迫封国王上从此惟命是从,齐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真能由她调遣,何愁不会站在权力之巅,指点江山?
“明天……”任流萤皱了皱眉,“我准备去封城,明日便出发。”
萧明枫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尖锐的痛从脊背传来,令他发不出丝毫声音。
“宫主说了,今日殿下不必呆在这里了。外边准备了马车,殿下请随我出去,上了马车再说。”宫人鲜有耐心地说道。
而若是偏向于封国,那么,如果萧明枫醒来,她面对的,又将是另一个强敌。
“没什么意思。”任流萤柳眉微挑,耸耸肩,双手一摊,“我只是在提醒你,所谓风水轮流转,你家殿下终是被我控制过,不管他现在如何威风,说不准有一天,又会落在我的手里呢?”
这时,紫霄朝前走了一步,道:“属下刚刚也收到消息,自东北战争大胜之后,永岚帝喜不自胜的同时,更暗中派人前往雍州。此时,雍王府已处于朝廷的包围之中。”
但,不管怎样,此时的萧明枫,在听到那声“浪女”时,顿时心痛如绞。
任流萤笑了笑,三分狡黠七分算计,“紫霄不必疑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萧明枫心头一刺,面上却未表现分毫,“你希望本王再醒不过来?”
任流萤了然。她沉吟了片刻,方道:“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雍王府那边,随时将情况传来。”
雍王府、南极星……
任流萤嗤笑,“怎会?”
而中间之曲折,任流萤也懒得解释,只淡淡道:“萧明枫是南极星的统领,我们抓住了他,自然可以控制南极星。”
而这一次如果战败,或许,沧浪将无法崛起……
宫人摇了摇头,“自那日醒来与宫主交谈之后,他便再没醒过。”
“怎会后悔。”任流萤答得颇为果决。
血腥气随之涌上,溢满整个口腔。呼吸急促间,鲜血便顺着嘴角溢出,随即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出,溅上了白色的衣襟。
“你会守住的。”萧明枫一甩衣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缓缓道:“本王在雍州城的地位与权势,以及所拥有的武力和精锐,包括江湖之中,本王所统领的‘南极星’组织,每一样,都是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现在,他们都将听你调遣,连同你灵幽宫的势力,想要夺下整个沧浪,甚至再将势力延伸至封国,也不无可能。届时所向披靡、手到擒来,乾坤将尽握你之手中。”
彼时乃春暖花开的季节。金顶之崖更是被异草芳香所围绕。
有时候,紫霄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这样竭力护佑任流萤的心思,究竟是源自于白玉楼的命令,还是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
任流萤轻轻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方道:“散步消息,封国六皇子出现于封城。”
又或许,很快,自己所追求的一切,也就可以尽握掌中了吧……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日,金顶之崖如往常一般,无任何异样。而四周种植的各种不知名的香草花朵,也因为季节的原因而越来越繁茂。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意如此,这一场大火,焚尽了一切,灰烬中,找不到一具尸体,又或者,尸体也被烧成了灰,随风而散了。
这一刻,任流萤告诉自己,她,再不能动心,再也不能……
须臾之后,一个身材纤细的人步入营中,恭敬地施了一礼后,双手呈上一纸信笺,“我家主子着属下将此信亲手交予凌将军,望将军亲启。”
若,与她作为对手,又将是怎样的粉彩迷离?这是诱惑,更是期待。
随之,他抬起手,双目看向她,“一言为定。”
“魏大夫说,本王醒来时,你已离开了一天。”萧明枫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透出一分虚弱。
城下陡然一声震天金鼓,腾龙战帜翻卷过云天,剽悍的黑马踏上前阵,战死的将士在宫城脚下发出了凄惨的哀号,长长的风从天方尽头吹过,带着血的味道。火的影子中明灭不定,忽而飘摇、忽而尖利。
封辰霄眸光一寒,“你说什么?”
两日后,九尾城,金顶之崖。
兵士会意,接过信笺,再又递给了他。
这一刻,他无比的庆幸,雍王爷没有在王府中,而魏大夫与原易也幸好去远方寻找救治萧明枫的法子去了。而至于其他人,就看苍天如何安排了。
任流萤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边走边道:“无论如何,我想要的,总会得到。”
“封国六皇子?此人是谁?”左相问道。
萧明枫不是没有怨恨过,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所能做的,便只有面对现实,且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张管家偏过脸,淡淡说了句:“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管活着出去便是。”
也不知怎么的,任流萤总觉得,似乎每一个令她刻骨铭心印象深刻的人,似乎都在慢慢地离她而去。不管那个人曾经带给她的是痛苦的回忆,还是安心与安定。
万越心中陡然一沉。
“皇子殿下,请。”
听到又要打仗,人们心中再次惶惶。消息传至各地,叹息议论不解充斥街头巷尾各个角落。
“你——!!”对于任流萤捉模不定的性情与话语,万越气怒不已,却又不好发泄。
闻言,封辰霄大震,棕眸中更是闪过惊诧之色。
任流萤没有马上回答,良久,才听得她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相反,我希望你能如从前一样,果断、睿智、手段狠绝。”
但是,不管怎样,任流萤也将会好好利用现有的一切!
“那就好。”萧明枫脸上笑容更深,鹰隼般的眸子里也盛满笑意。
会……偏向哪一方呢?
封辰霄恍然而笑,“是啊,自始至终,我在他的眼里,都不会若亲生骨肉一般疼惜。”
“回去告诉你家六殿下,”任流萤复又坐回椅子上,微微仰起脸,看着万越气怒的脸,微笑着道:“五日后,我必会给出明确答复。”
萧明枫的心,再一次被深深触动。
他冷笑一声,挪开了任流萤的手。
王府大门紧闭,张管家足不出户,也命令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踏出王府半步。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彼时,霞光晚照,城楼高处,双双人影,一世风流。
曾经的恩恩怨怨,曾经的伤害,宛如潮水一般涌来,又如同折子戏,在眼前一一呈现。
“一言……为定!”
“紫霄,永岚帝要找封国六皇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做?”任流萤抬头看向他,笑眯眯地问道。
“任流萤,你,总算如愿以偿。”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微风里。
——那圣旨,是永岚帝不顾左右二相以及群臣的反对,而颁布的,欲要废掉雍王的旨意。
她从床上坐起身,也没有点蜡烛,只接着点点微弱的光,伸手从一旁拿起一件物事,荡在自己的眼前,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
任流萤也没再唤住他,只是轻笑着摇头,而许久之后,她敛去了笑。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今夜无月,四周愈显昏暗,只闻得空气中袅袅的香气。
彼时正值七月中旬,沧浪军队逼至封城,封国军队不战而退。沧浪军也无力再有大战,也趁此收兵。
宫人正欲回答,一个身影便瞬间而至,正是任流萤。
这一日,临近黄昏,一行人来到一条小溪旁,准备休息一夜再赶路。
任流萤递给他水袋,淡淡道:“等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了。”
任流萤笑了笑,“两强相斗,必有一伤。两国相抗渊源已久,无论如何,总要分出个强弱胜败来。”她转过脸,看向某处,“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
那是一块令牌,只要是朝中之人,都认识。因为持有此令牌者,皆可随意进出皇宫。而令牌上,雕刻的,乃是一个“萧”字。
任流萤微微一笑,“从‘南极星’那里得到的消息,总之,绝不会有错。”
“你……怎么了?”任流萤见萧明枫脸色不对,忙敛住了媚笑,低声问道。
争来夺去,那条属于封国与沧浪的边界,竟始终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甚是宽广平坦,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派苍莽之色,只让人觉得,这儿是天然的战斗之地。
她可以控制封辰霄三年,但终究不能控制其一生。
“我……”在他从没有过的期待的目光里,有一个答案,就要月兑口而出。
说到这里,她微微扬起下巴,一脸的倨傲与清贵,“那时候的江山,是属于我的。你若想要,便与我来争。待得那时,我们再来个真正的较量!”
任流萤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若我不愿意呢?”
“又是很久?”魏大夫随口问道。
但是,最终,只转化成她脸上一抹妩媚动人,却也虚假的笑。
萧明枫呵呵而笑,爽朗之至,“你忘了么?待本王醒来后,你要与本王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怎么,没勇气了?”
“你便是你,何必要别人疼惜。”任流萤双手环胸,看那浩浩荡荡的军队肃整而立,“如何?用封城换你一条命,可还值得?”
不日之后,出使封国的礼部侍郎传回了消息。
任流萤的心,霎时停顿了一瞬。
任流萤呵呵而笑,媚眼如丝,“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更知道,你最怕的,莫过于你家殿下——会死……”
紫霄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自是微微一怔,“你怎么了?”
直到此时,任流萤也无法彻底地相信,萧明枫会如此放心地将他所拥有的一切权力的象征都交给了自己。不管怎样,都应该有一个人,比她更适合接受这一切。为什么偏偏就想到了自己?
“好。”来人竟爽快地答应了。
而这一次,神秘军师不知所踪,封国更是派出了强大的部队,结局又会是怎样?
任流萤回首望去,微微一惊,“你醒了?”
任流萤眼波流转,鲜红指甲掠过唇角,自重生之后,惯有的妖艳媚色,“王爷忘了吗?流萤已死,而我,是浪女,是专门讨债的——鬼煞!”
这话说的颇为暧昧,可封辰霄知道其中夹杂的尖锐的含义。
“如何?”任流萤快步上前,问道。
任流萤垂眼一笑,长长的睫毛下,一丝暗光一闪而过。
“此人名气不大,但能让封国王上这般大动干戈,可见此人身份特别,或者是手中握有什么。”右相道。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可张贴消息,寻找此人。若我朝交出了六皇子,封国便再无理由,那时候他若再蛮横发动战争,那便是‘失道寡助’了。”
“流萤,”他唤她,许久许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唤她,压抑而轻柔,“你……可曾爱过?”
便见那原本护在阶梯两旁的兵士纷纷后退,让出道来。一身蓝色长衫的男人缓步踏上台阶,不徐不慢地往城楼而上。
永岚帝三年五月,封国王上身患重病,不治而亡。七月,圣旨传至封城,封六皇子为齐王,坐拥封城及周围百里之地;
任流萤攥紧了掌心,掩饰指尖的颤抖。
因为,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想要对她说……
萧明枫回头同原非低语了几句,随之便独自朝这方走来。他踏上台阶登上城楼,在她的注视先,一点点走近,然后,与她并肩而立。
“今儿个给你们发足路费和生活费,你们从偏门进去柴房,那里有条儿通往外头的地道,就各自另谋出路吧。”说完,张管家朝旁边一人施了个眼色。
公平的较量,再论输赢!
封辰霄目光淡漠,无波无澜,淡淡道:“我说了,退兵。”
任流萤恍然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沉睡的容颜,离得如此之近,毫无芥蒂与防备。
遗留在最后意识里的,是那声急促的呼唤,如同倏然间断掉的琴弦,人生的旋律骤然结束,徒留余音缭绕不去,时时响在耳边。
找不到解药,就会永远昏睡,直到容颜苍老,身体萎缩,然后在昏睡中停止呼吸。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计划了许久的结局,也无法知晓。
凌寒澈手腕一抖,展开信笺一看,脸色大变!
他的面前站着数十名家仆婢女,纷纷垂首不语。
如此,两日过后,沧浪军兵临封城城下,城墙脚下严阵的兵甲,跃动的火光掠过战士的刀刃。金鼓隆隆,雷鸣惊蛰,马蹄踏破苍茫沉泽。
封辰霄掀开车帘,看了看另一辆马车——从离开金顶之崖,他便发现,除了自己与任流萤同坐一辆马车外,后面还跟着一辆,只是不知里面坐着谁。
青瓦白墙的院落里,任流萤静静站在院中,双眼紧盯那扇关闭的门。
偶尔有一两个身穿官服的人进得门去,可也没呆上多久,便匆匆出了门,皆是铁青着脸。
城门上,沧浪大将缓缓抬起了手,就要挥下——
任流萤嘱咐宫人将他扶上床榻,自己则轻轻退出了房间。
男人的身后,跟着一名女子,鲜红如血的衣衫,外套红色纱衣,头上戴着同色的纱幔斗笠。
他,确实是沉睡了。
这话,不知是她有意调侃,还是发自内心。
任流萤点头。
闻言,任流萤缓缓站起身来,眸光一转,妩媚眉眼间,凌厉乍现,“是么?现在还真是情况逆转呐!只可惜,我任流萤也不会受你们牵制!”
“此事宫主怎会知道?”一个红衣女子不由问道,这女子头发用木簪子高挽,散了几缕垂在颊边,眉目不算清丽,看起来年龄不小,周身却自有几分气韵。
不过几步之遥,却好似隔了很远、很远……
那人会意,走上前,将托盘里摆放着的钱袋一一发给那些家仆婢女。
“你没听到么?殿下功力已经恢复!”万越一脸不耐,语气不善,“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控制我们的东西了,所以,你若不愿,不仅这封城殿下会收回,你灵幽宫,我们也不会放过!”
如此,一路上倒也顺利,一行人不徐不慢,于七月初时,终是到了东北之地。
窗外传来夏虫桀桀的声音,忽响亮忽低弱,编织着天然的催眠曲,却让任流萤感到更加的清醒。
“你家主子是谁?!”他腾地站起身,声音阴沉。
他的功力被制,这房间的门窗也是用一根根铁条封住。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一直被关在这里,无人打扰,更无人探望。
因为,他不敢确定,下一次醒来,将会是在什么时候。
信内仍是在说解药的事,任流萤只是简单瞥过。对于当初封住封辰霄的功力,其实并没有什么解药。因为封住功力的药物的功效,只有三年,三年过后,会自行恢复功力。
彼时彼刻,火光映在人们的眼中,便是一片浓浓的血色,就要滴落。
“还要控制我殿下,你休想!”气咻咻地说完这句话,万越再不想多留,加快了脚步离去。
“好。”萧明枫微笑着点头。他也相信,他雍王爷萧明枫,绝不会是一个惨淡淡的、一生昏睡的结局。
其实,也没有必要去分清了吧。
在这一刻,凌寒澈方明白过来。原来,这封城真正的主人,不是封国王上,而是——封国六皇子,封辰霄。
“那将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强硬的对手。我们可以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不管结果是输是赢,我此生便真的无憾了。”
“将军,且慢!且慢!”慌张的呼喊惊破了这方欲要迸出的杀气。
“我……”她垂下眼,道出实情,“不知道。”
封辰霄揉揉眉心,声音疲倦且略带沙哑,“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一路会如此平静顺利。任流萤,你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任流萤抿了抿唇,眼中浮现几分焦虑之色。
萧明枫复又转过了头,眯眼看向窗外。
紫霄摇头,“应该知道了,但恐怕……并不相信,他以为那是萧明枫传出去迷惑他人的借口。”
沧浪大将皱眉转头,怒喝:“两军即将交战!你鬼哭狼嚎什么!”
“张管家,王爷呢?”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那厢里,任流萤再次登上封城城楼,极目远眺,天地相接,苍莽景色,尽入眼中。
与此同时,金顶之崖,关押封辰霄的院落也一扫往日的宁静,封辰霄看着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门口的红衣宫人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皇子殿下,我,只要封城。”她的声音散在风里,清晰而明澈。
他嘲讽一笑,低声道:“任流萤,这下,你算是满意了。”
虽人烟稀少,但路途景色各异,又正值六月,各种植物生长得正好,这一行倒犹如出去远行游玩一般。
不过,这一次,信内还说到了另一件事。
最终,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而转眼之间,便已不见了张管家的身影。
任流萤走上前,一手按住城楼栏杆,五指收紧。
“我……”任流萤想要将此时心里的那种情绪说出来,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该从何开口。
任流萤转过脸,缓缓抬起手,五指慢慢收拢,“你看,我已经站的这么高了,可抓住的,依旧是虚无。”
任流萤双手环胸,“走吧,我送你回去封国。”
笑声渐渐消逝,然后,他微微扬起下巴,缓缓抬起手,“众将领听命。”
紫霄便也没再多问,应声而去了。
这一刻,她多么的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或者只是提醒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任流萤掩嘴一笑,斜眼瞅着他,“不是都给殿下说过的嘛,我要用殿下,去换封城呐。”
任流萤微微一笑,抬手按住他的胳膊,“我手上有你呀,只要有你,还怕什么呢?”
任流萤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也会如此问自己。
“后面的马车里是谁?”他终是问出了口。
魏大夫一边擦着汗,一边道:“这是第四十九天了吧?”
任流萤静静躺在床榻上,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都是封辰霄落魄而苦涩的表情,还有萧明枫从未有过的平和与淡然的语气。
而与此同时,雍州城雍王府中,则被阴郁之气所笼罩。
闻言,众宫人更是惊诧不已。
封辰霄只觉一路昏昏沉沉,总觉得没有睡醒似的。偶尔清醒时,也只是在马车停顿,稍作休息时。
城楼下,他抬首,四目相对,一时间,恍如隔世。
醉藤的威力,果然胜过毒药毒蛊,能让一个如此冷心冷情的人,被情爱纠绕。
女子抬起手,摘掉了头上的纱幔斗笠,高处,高处,她一身红衣刺眼,如血般绽放在她原本纯净的双目中。
如此,于这阳春三月之时,任流萤领着几名宫人远赴东北,去往封城。
万越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不愿?”
说完,他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封辰霄问她,若沧浪与封国再次开战,灵幽宫会相助于哪一方。
马车在城楼下缓缓停下,原非跳下马车,拉开了车帘。然后,将一个身穿蓝衣的人扶了下来。“你够了!究竟谁得利最多,你心里最清楚!”封辰霄咬牙切齿,随即转过脸,再不愿多言。
而沧浪国永岚帝则直接下令,派人去往封城查探。
“走吧。”张管家一挥手,便要转身离开。
当消息传至京城皇宫时,永岚帝再一次大怒。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兵士的声音忽而从帐外响起。
永岚帝从书案后站起身,沉声道:“就按右相说的做!”
他的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
萧明枫转过眼,看着她,等她回答。
他,萧明枫,醒了……
“萧明枫——!!”
良久,萧明枫的声音才从前方幽幽传来,带着一抹落寞,还有丝丝缕缕的不甘与无奈。
封辰霄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你家宫主呢?让她来与我说。”
“皇上,封国王上怎么说?”左相忍不住问道。
萧明枫呵呵而笑,收回了手,直起了身子,垂眼看向任流萤,“其实,本王原本计划所要达到的目的,你我竟心照不宣,你竟已做到了一半。比如利用封辰霄来换封城。所以,将东西交予你,是最好的选择。你也不必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本王并不是将所有的一切都不送给你,而是让你暂时替本王看管。待得本王醒来时,会回收本属于本王的所有东西。”
万越气得咬牙,最终,仍是怒哼一声,转身而去。
此时的封城,已是灵幽宫半个天下。
风起,吹散了颊边的发,远处,她看到有一个黑点渐渐临近。
沧浪国破釜沉舟,永岚帝倾全国之力抗击封国大军。两军激战于沿河,直至逼近封城。
战争暂停的间隔,偶尔传来战士申吟的声音,布满血污的脸上,犹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任流萤一手支颚,一手把玩着一张纸,黑琉璃般的眸子晶亮亮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来人微微一笑,“将军只需给我家主子一个方便,此战必胜。至于我家主子是谁,待得胜利之时,将军便知。”。
风,静静从耳边滑过,吹起衣袂衣摆,猎猎作响。站在这里,似乎真的就感受到了尽握乾坤的浩荡。
任流萤哼笑一声,抬起手,与他拍掌,然后,紧紧相握——
永岚帝稍稍回过神,将目光移向了站在群臣之首的右相身上。
原来,萧明枫、雍王竟是南极星的统领!
“呈上来!”永岚帝有些紧张。
紫霄站在门口,见她也没关门,有些迟疑地踏了进来。
直到男人走上城楼高处,俯瞰众人,眉目之间凌厉高贵之气隐现。
“三日后,若再不醒来,恐怕……”魏大夫垂着头叹息,“恐怕我又得和原易远行去找救治之法了。”
离五日之期还有一天。
他没有告诉任流萤这只钥匙本身的作用,任流萤也没有问。
“五天后。”任流萤也毫不相让,冷下了声音,“我——不再说第二遍。”
忍不住,就要伸手去触碰那张依旧俊美的脸,却在指尖刚刚触及脸上的温暖时,却如同被扎到了一般,倏地收回了手。
永岚帝也点头,当朝颁布圣旨,着礼部侍郎带人即刻去往封国,同时,着蒙将军率五千大军开往东北。
他偏过脸,看向任流萤,“你说,你会守不住么?”
任流萤抬眸,迎向他的视线,“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任流萤忽然就无言了,如同萧明枫所说,雍王爷所拥有的东西,对一个为了谋求人生至巅而不断奋斗的人来说,是大过天的诱惑。
她说的很平淡平静,可一字一句间,透出的,却是明显的强硬与霸气。
任流萤刚回来,便进了大厅,在主座上坐下,召来了灵幽宫各堂主以及有地位之人。
他说:“若找不到解药呢?结局会是什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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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番外会不定期上传,文中疑问也会在番外中呈现。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