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射向水天一色,苍翠欲滴的群峰,簇拥着一条逶迤清亮的河,沿河两岸,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依稀可辨的早期窑址、苍凉厚重的桓州古商道,或密集、或星落,无不透着古风古韵,令人驻足沉思、浮想联翩。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一条小河,横在路当间儿,一座拱桥跃然而上,悠然深远,跨过了小河直通往东园道.
那条小河中茂密的水草早已枯黄,安静的铺张着远古的白色,芦苇也不再摇曳,只透着一股子苍凉的冬意,好像无数温柔的箭镞射向石拱桥,把这桥也给演绎的活泛了起来。
一记红光从远方飞速而来,只“嗖”的一声便穿过了石桥,疾驰而过。
往前又百里转西,就进了东园道,东园道与柳州西园道相同,俱是进京七干道之一,红光一路过关不停,见城不入,不过半日时间,便已到得了京城。
“加急文书在此,乡民避让!——”这红光陡一入了京,京城里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终是交通阻塞不堪,甚是难走,使其速度骤降,打红光里现出一个人来,那人浑身带甲,衣着布满鲜血,紧拉缰绳,座下高头枣红大马,行千里亦不觉疲累,当真是匹绝世好马。
这人口中高声呐喊,京里头的百姓闻声纷纷让道两旁,叫这人骑马先过,时不时的对着身边之人说上那么几句,似是猜测这加急文书是打哪儿来的,里面写着些什么事项,不过这说来说去全是围绕着一个事儿,那便是——佛教入京了!
京城正中,巍巍皇城宫殿群就那样安静的伫立在那儿,六人多高的大红院墙,寻常百姓根本就入之不得,便是架了梯子偷偷翻进去,那一队队的宫廷禁卫也会立时将你就地正法。
在世人看来,这里头实在是神秘莫测,他们只知这雄伟的宫殿里住着一位皇帝,那是大兴天子,掌管世间一切,这天下,是他的,江山,是他的,财宝,是他的,便连自己的命,也是他的。
一抹阳光洒在宫廷内院,皇宫里的下人正忙忙碌碌的扫着雪,想必自有一场大雪刚歇。
枣红马一路疾行,顷刻间便过了北街,直抵皇宫北面神武门,乍然到得门口,就被门口侍卫拦下,左右大戟一挥,大声喝道:“皇宫门口,还不下马!”
马上之人喘着粗气:“快快让路,我是镇北大将军座下虎贲校尉言四齐,北方有重要军情禀报陛下,十万火急。”
前来阻路的宫廷侍卫相视一眼,眼睛一翻道:“先下马来!”
马上之人本就焦急万分,见这两个侍卫拦路,更是不耐,口气不善道:“我劝你二人还是速速让开,不然耽误了军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想进宫?哼哼,你可有通行令牌?”其中一个侍卫阴阳怪气儿的道。
那人不再答话,伸手望胸口一套,模索一阵,扔出一个金牌来,这金牌直直落在二侍卫面前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两个侍卫可不太高兴,想他二人平日何等威风,遇到了二人,哪个不是弯腰屈膝讨好一番,毕恭毕敬的将金子银子塞入自己口袋,可今天可算碰上了那不长眼的人啦!
那人扔出令牌,扫了二人一眼道:“我确有紧急军情,赶紧让开了!”
二侍卫一听,心中十分不舒服,想这宫廷的侍卫本就比他处的将军还要猖狂,这般能留在京城当差的,都是些京官的远亲,是以狗仗人势,颇有些盛气凌人,其中一人道:“不过区区校尉尔,你若是执意不下马,我等这就将你拿下,严惩不贷!”
马上之人亦是沙场老饕,见这两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就敢挡了自己的路,一时怒发冲冠,拔出腰间宝刀,刀上还带着凝结住的血痂,阴声喝道:“不知宫里当差的军士,这肉比起阎蔓人来可会女敕一些?”说完舌忝了舌忝干涸龟裂的嘴唇,森然看着二人,将手中大刀一提,舌头伸了出来,舌忝向面前的长刀,直舌忝的满舌头都是鲜血,这才道:“毕竟是久在宫中,养尊处优,想来这肉质也不会老了!”
那二人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当即一把将军刀拔了出来,两手一面发抖,一面又欲紧紧握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指向马上之人,大声呼号起来:“救命啊!有人要硬闯皇宫啦!快来人啊!抓住他呀!”
喊声未落,墙里门洞左右“呼啦呼啦”冲出十来号儿人来,站成了一排,将身**门牢牢守住,又有一人从众官兵内挤了出来,他衣着与众守卫官兵大不相同,身披银色甲胄,顶戴银盔,盔上标着一撮白樱,只见他一手按住剑柄,一手遥指马上之人,皱眉大喝道:“你是何人?敢到皇宫来捣乱,活得不耐烦了吗?”说完定睛看去,这才对着马上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身上血液,是哪里来的?”
那人答道:“我不欲与你等多纠缠,速速开门!”
那银甲将军看了看马上脸色不善的军士,又看了看左右为虎作伥的守卫,心中已猜得了七七八八,当即抱拳道:“还请将军勿怪,这两人不受规矩,我乃京城禁卫军统领蓝思才,还未请教。”
马上之人见这银甲的将军还算识趣儿,官也大了不少,想必总会聪明些,开口道:“我乃镇北大将军麾下虎贲校尉元开裕,北方战事告急,阎蔓南下,特命我千里疾奔上报朝廷!”随即伸手望地上一指:“那是令牌,这二人胡搅蛮缠,耽误军情唉算了算了,赶快与我讲城门让开,我要亲自承于圣上。”
是时镇东、西、南、北四大将军都掌兵一方,替隆祥皇帝分管天下,他们极受皇帝信任,予以许多特权,紧要军情直接面圣也是他们的殊荣之一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儿的,只是不知这不经他人之手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就不是为外人可知的了。
却说蓝思才看到一旁的金色小牌,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往上面吹上一吹,拂去面上附着的沙土灰尘,仔细看去,这金牌真是纯金制造,共分两面,一面印着一只斑纹猛虎,雕工精细,栩栩如生,再翻过来一,上面仅刻有两个大字:镇北!
蓝思才见过这二字,当即下令道:“速速让开了!”接着双手一指:“你,还有你,命你二人各骑快马为这位元将军开路,不得有误!”
“是!”二人领命跨上门后拴着的高头大马,当先一甩马鞭,对着之前枣红马上之人道:“这位元将军,请跟紧了。”
元开裕见蓝思才处变之快,犹在自己之上,而且决策果断,又会办事,当是一名良将,心中默默记下,冲着蓝思才摇摇一抱拳,握紧缰绳,手中马鞭猛地抽下,“驾!”,跟紧当先开路二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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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从殿外传来依稀马蹄声,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在殿内往外一看,此时正有一匹高头大马夹风而来,马背上驮着一个军士,这军士衣着破烂,鲜血满身,一脸土灰,驾马到了殿前,也不勒住马缰,就纵身一跃,从马背上高高跳起,落在地上打了个地堂滚,又站起身子,死命往殿里冲,口中高呼:“报——!”
一时间,嘹亮的嗓音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殿中侍卫左右各持双戟一交插,拦住道路,却不说话。
这刚刚下马之人口中高喊道:“末将元开裕,隶属镇北大将军麾下任虎贲校尉,有北方紧急军情,特来禀报陛下。”
殿中沉默不数秒,威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让他进来。”
“噌”的一声,两把拦路长戟便收了回去,露出了一条宽敞的内道来。
饶是他元开裕久经沙场,也只是一低级军官罢了,哪里见过隆祥皇帝,这番正得了如此际遇,心中是十分感谢他镇北大将军谭笑雷,可就算千恩万谢,那也得等到回去了再说,现在这般情况儿,容不得他多想。
元开裕心里激动万分,腿脚儿都有些不灵光了,只一低头进了大殿。
大殿上头坐着的,那是皇上,他元开裕小小边疆武吏自然不敢抬头,可虽然压低了胸口和脖子,这余光却来回乱瞄,东瞟一眼,西溜一下儿,只见那入目的官员胸口都是珍禽异兽,一个个儿或示威,或咆哮,或展翅,端的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元开裕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心道:大!太大了!这都是顶头儿的大官儿了啊!宫殿也大,一眼都望不到房顶,这屋里起码站了有百十来个人吧!可不是,他元开裕低着脑袋,任谁也看不见房顶儿啊!
元开裕又走几步,忽见地上有一条隐隐的黄线,他早就做过功课,当即退后一步,头也不抬,直接顺势磕在地上,真就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大喊一声:“镇北大将军麾下任虎贲校尉元开裕,叩见皇上!”
隆祥皇帝看了他一眼,见他浑身血迹,不似作伪,有些着急道:“你且起来说话,赶快告诉朕,可是那北方,出什么事儿了吗?”
元开裕口中谢道:“谢主隆恩。”随即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启奏陛下,不日前,阎蔓一族大举南下,入侵我国边境,清章城,雍川城二城已破,而清章不仅城池被夺,便连城中百姓也一同被其残忍屠戮,更将整座城池付之一炬,烧成了废墟了!镇北大将军闻讯率兵前去讨贼,已将其阻在黄沙河以南,特名末将回京向皇上报信,战场上瞬息万变,还请皇上尽快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