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明 第二十五章 辎重营(二十五)

作者 : 张吹水

记忆中还留存着后世里大学生遍地不如狗的印象,张知秋实在是对这个“读书人”地身份提不起任何地兴趣:就算是寒窗苦读二十载,如果挤不过那几条独木桥的话,照样还是活的不如一条狗。

有个**用!

对事物认知地不同,使得张知秋和吴二楞实在是彼此都难以理解对方的作为。

对于张知秋对自己的冷淡与厌烦,吴二楞的感觉是,都说读书人地心胸宽阔,实际上却是比针眼儿还小,各个都是小肚鸡肠,实在是没有他们这些爱憎分明地江湖豪杰们来的爽利的。

让张知秋颇为郁闷的是,张虞候地这一有意无意地安排,却是实实在在地坏了他的好事,且不说吴二楞三人这凭空多出来地三条尾巴;就是在这营地内的驻地安排,也从原来比较偏远地外围,直接给调到了中军大帐地左近。

这里可是一处绝地啊!

看着这里明显宽阔的一处空地,张知秋那真是满头地黑线拖地。

如果战事起来的话,原本营地前面外围地敌军骑兵,应该已经是被层层叠叠地人群阻隔而失去速度了的话,有了这么一块平整的空地,那只要绕圈跑一圈下来就又成为这时代地人肉坦克了,真不知这帮傻帽是怎么想的。

不过,看着帅帐周围地数百辆遮掩的严严实实地双**车,心里到是也踏实了一些:届时真要是到了那一步的话,这些车里就是装了黄金也的给它推到这场子中间来,怎么也不能给那些骑兵们留出这提速的空间。

不过,张知秋感谢张虞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最起码的,他这个第十三小队地“大众帮手”,就已经是永远地成为了历史。

在辎重营地营地缩小之后,再挖壕沟时便已经是用不着那么多的人了,而且趁手的工具也嫌不足,大家便自觉地轮番上阵,为自己这百年难遇地一顿晚餐而开始拼命。

有意无意地,十三小队的一些人被排除在了挖坑的人外,比如说张秀才;比如说吴二楞;但是张知秋和老孙头也一直都没有人来喊他们轮班,这却就是要感谢张虞候地那一圈巡视下来的功劳了!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张知秋很快地见识到了辎重营里这些老少爷们的实力。

与印象中地做事一向有条不紊——换句话说也就是磨磨唧唧大不相同,在加餐地激励下,役夫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地劳动热情,一条环营壕沟在张知秋尚没有想出任何切实可行地逃月兑办法之前,就已经无中生有地横亘在这初秋的原野之上了。

张小满如今正红光满面、挺胸叠肚地跟在张虞候地身后,所在地位置甚至还在那八名张建东的亲兵之前,不过他们对此也只是唯有一些淡淡地羡慕,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这些亲兵都是张家地近支子弟或外戚中的佼佼者,与张建东早已经是生死与共地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而除张建东之外,他们也从没有把其他人看在眼里,更不会去向其他人有什么卑躬屈膝之举。

不过,这个虞候张继宗却是不同,他是实打实地以自己的本领获得军中诸人地敬重的,就连这些亲兵也不例外。

张继宗今年也才刚刚年过三旬,家里除一个结发老妻之外无儿无女,而且二人关系甚笃,举案齐眉,这让他人任何希望与之攀交、结亲的打算,都全部地成为了镜花水月。

但是,张继宗的才华是如此地耀眼,以至于时至今日,他已经被从攀比和嫉妒的名单中于忻州营中彻底地划出去了,大家已是自然而然地将其视之为是张建东之下的第二人,无有不服。

张小满之所以能够顾盼自豪地站在这里,却是因为他之前给张继宗提了一条小小地建议,而张继宗在听完他所陈述地理由之后,便眼睛一亮地让他随身跟着自己了。

张小满所说的其实就是一句话:将壕沟里所挖出来的土,全部都堆积到辎重营地的这一方来,如此不但会增加马匪之马跨越的难度,而且也断绝了马匪填壕的原料。

事实上,在此之前的军营中也常使用挖壕自保的行动,但所掘泥土都是就近抛往壕沟两侧,所起的作用,也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的目的;而敌方也可以很快地集中这些泥土填出一段可以跨越的地段来。

当然,在攻方组织人力进行填壕作业的同时,也就是守方开始趁机以弓箭大肆收割人命之时,是以这种做法一直就是这么延续着,从来都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张小满却是小心地指出,如今地辎重营不比正规军队,虽然人数看起来居多,但实际军力却是严重不足。

比如说,如今地辎重营虽然不乏箭弩,但却根本没有足够的、合格弓箭手来阻挡敌军,而在这冷兵器时代,弓箭可以说是最为重要地战略性武器。

张小满一语惊醒梦中人,将一直也都还惴惴不安地张继宗直接惊出了满身地冷汗,再顾不得多说半句,匆匆忙忙便奔出了帐外。

这个时代地大明军队,战力滑落的厉害,与他们的前辈们早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地一名弓箭手,通常至多有五箭之力,连射五箭之后就必须要略作歇息,否则就会伤及筋骨,继而彻底地丧失战斗力。

之所以会是如此,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素日里缺乏训练,也没有多少地实战经验,在以往与蒙古人的作战中,全凭以充足地人手来制胜。

如果是军力充足之际,大量地弓箭手们轮番上阵,这种情形还不明显,但此际要以忻州营一营之力独抗一千名久经沙场地马匪,那是决计兵力不力不足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职责所在、跑无可跑的话,忻州营自张建东以下,恐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此等死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种步卒在野外与骑兵决战的行为,就是一种“找死”。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近三万役夫们的话,一个不足一千人的马、步混合募兵营,在一千骑兵的冲杀面前,根本是连一刻钟地时间也撑不下来就会被屠的一干二净的。

但若以张小满之法的话,马匪长途远袭而来,未必就带着充足地土建用具,如此在缺乏壕沟边地现成土方的话,他们想要迅速地填平这道加宽、加深地壕沟,只怕是要费些周章了。

虽然如此一来,辎重营的弓箭手们杀敌的人数也会相应地大大减少,但此刻辎重营所需的,却非是那杀敌地战绩,而仅仅只是拖延那保命地时间罢了!

由于壕沟已然挖好,这时想要将另一边的土倒腾过来,却是没那么方便了。

张继宗眼见那些正也闲着无事地的多余役夫们嘻嘻哈哈地带着麻袋去壕沟外取土,不由地眉头紧皱。

虽然猜测马匪地原计划应是在明日上午地山路上伏击休息中的辎重营,但今日大军提前宿营,却是难免不被马匪地游骑侦知,这样就很难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了。

三十里的官道,辎重营行军需要一整天地时间,但在一人双马的马匪而言,也就是一个中短途地冲刺罢了,甚至根本不会影响其任何地战斗力!

事实上,军中之所以侦骑四出,除却要侦察马匪地动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也是要防止己方地消息外泄的,必要时,不仅仅是对那些马匪地游骑们下狠手了,甚至是附近地村民们也是不可放过的!

当然,一般来说的话,那些有可能泄露辎重营行程地当地村民们也还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但大敌当前,那些辎重营的游骑兵们是不可能留下来保护这些村民地安危的。

而这些村民们此刻被限制了行动的自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提前逃生的时间,这其间地是是非非,却也不好妄加评说。

“虞候大人,请传令壕沟外役夫,让他们将土方全部推入壕内,再由壕沟内的人抛到营内一侧!”正当张继宗有些忧心忡忡之际,一旁地张小满却又是跨前一步,小声地对他说道。

“好,太好了!”张继宗闻言一怔,随即却是耸然动容,大声叫好。

张小满的这个主意,看似是给挖壕工作带来了负担和麻烦,但这却是能够最快地清除那些必然是会被用来对付自己的壕土的最快办法!

在当前地这种形势下,这些被堆砌在壕沟外侧地壕土的重要性,却是要比壕沟本身能否更深要更为当紧了。

这些壕土不被清除的话,再深、再宽的壕沟也很快就可以被填平的。

很多事情,其实只是没想到,一旦点破了,却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张小满也已经是让张继宗感到意外频出,**迭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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