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明 第八十章 犯病

作者 : 张吹水

在有元一朝,忻州都是被称之为“秀容”的,而废秀容县的原因,据称还与明朝开国元勋常遇春有关。

据说常遇春少时处境艰难,乞讨来至秀容县,却是受到了非人的冷遇,当成人后兵权在握,再到秀容县时,在昏睡中说了一句“剿杀秀容县”的梦话,部下便不论男女,一齐剿杀.

待常遇春清醒时,秀容县的老百姓已被杀戮大半,常遇春赶紧下令停止剿杀,后来把下令停杀的村子叫作“令归”。

不过,张知秋自己揣度,如果这段记载属实的话,恐怕应该还是与白莲教也就是“明教”月兑不了瓜葛的。

从元末以来,山西白莲教的影响便相当地深远,曾经有在太原做到参将的教首,常遇春所干的勾当,应该就是这么一次彻底地清剿行动。

忻州之前曾经已经有一年都没有知州到任了,原本上任知州任期将满之际,继任官员便一直有些难产,问题据说却是卡在了京师地吏部。

不过,当数月前蛮族突然由大同寇边,并且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地血洗了定襄县城之后,这个原本是香饽饽地忻州,却是骤然间变成了一个大凶之地,那个原本已然内定要上任的知州大人,当即便重病不能理事,并且已经向吏部递交了辞呈。

之后,原任忻州知州迅疾地调任左迁,此刻在忻州视事的,却是履新上任的忻州知州张克俭大人。

张克俭上任之后,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整顿了忻州城的治安问题,并且在刚刚取得的“雁北大捷”中功勋卓越,报捷奏章已然由太原以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师,日后传言,据闻皇帝陛下也是亲口说过一句“很好”的。

对于这个所谓的“雁北大捷”,张知秋自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也就是前些日他所在的那个混编辎重营,在稀里糊涂地被人算计之后,遭上千名的蛮族鞑子和一千名口外马匪联手突袭后侥幸惨胜之事。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件中,悄然入塞来伏击辎重营的一千余名蛮族鞑子,最终只有不到三百人的残兵败将绕道经由保德逃出山西,这些人中的许多都是正白旗士卒的辅兵和包衣奴才,因为自家的主子战死而担心连坐,最终逃回正白旗的仅有寥寥数十人。

按照蛮族的规矩,如果一名战士战死的话,随他上战场的包衣奴才也是必须要给他殉葬的,甚至可能祸及家人,因此包衣奴才们在战场上却是非常勇敢的。

至于那参战地半天云一千余名马匪,则是在被杀到还剩二百多人后,在大同援军后知后觉地追剿后,四散逃逸地不知所踪,匪首半天云生死不明。

当然,在这场被夸大为杀死蛮族鞑子万余人地大捷中,原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马匪地存在的,而且辎重营的役夫们死伤近万就更是无人提及了。

不过,此战过后究竟要如何地封赏,却是因为山西与大同方面各执一词而难以定论,至于此战重要当事人之一的忻州营千户张建东,却因伤重而一直滞留在大同,并未能及时地返回驻地交令,让山西军、地上下都极为挂念。

据悉,山西巡抚宋统殷大人已经亲自出面请动了太原府最富盛名地仁和堂总部神医沈德孚,已于日内动身亲赴大同去给张建东疗伤;而山西都指挥使司也低调地派出了一名参将随行,甚至都没有打出自己的官方身份。

当然,这一切都与如今正自为着自己一日三餐而发愁的张知秋无关了——虽然来到这大明也已有些时日,但他却是始终也还不能适应这个一日二餐的生活。

事实上,在现代时张知秋也经常会一天只吃两顿的,但这两顿饭张知秋可是餐餐见肉、无肉不欢的,因此吃饭地次数虽少,但质量却是极有保障的。

但是,自打来到老孙头家里的这些天以来,张知秋不仅就没有见到一丝地肉丁,便是连油花也是阔别已久了,而且便是连稀粥、窝头的伙食也还是限量供应的!

按说,以张知秋的脾性,在这种情况之下早已经是该扭头便走的,但之所以还会在老孙头家恋栈不去,却还是因为老孙头——老头子的疯病,在张知秋到来的第二天便又犯了!

对于老孙头犯病的缘由,张知秋因为在第二天急于去看看这个自己家乡几百年前的情况而一无所知,只是当他在饥肠辘辘地赶回孙家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情况的。

老孙头这一次地疯病更为厉害,甚至连张知秋也已经有些不认识,张知秋吃惊之余也极感奇怪:根据自己在辎重营所得的经验,老孙头似乎只有是在受到极大刺激之时才会犯病,难道说,在自己不在的这半天时间之内,老头子是又受到了什么极其严重地刺激不成?

张知秋的这个疑问,并没有从老孙头的家人这里得到解答。

自从自己的儿子和妻子先后去世之后,孙家如今只有一个小妾蔡二娘和一个妾生的庶女了,此外还有一对在孙家帮佣的中年夫妻,但他们只是住在外院,当时也辩称并不清楚发生在内宅地事情的。

虽然已经有了一个九岁的女儿,但蔡二娘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四岁,由于老孙头的家境殷实,是以也保养得法,看起来与一个现代地二十四岁少女外貌也相差无几。

所谓的“妻娶贤、妾娶色”,蔡二娘果然倒也当得起“花容月貌”几个字,当张知秋第一次见到蔡二娘时,便被她那艳光四射地熟女风采给晃花了眼睛。

那是一种女子在长期得到了性生活地极度满足后,在雄性荷尔蒙地刺激下,自身体内雌激素足量分泌后所展现出来的一种小妇人所特有的滋润,它会让女人看起来更加地娇媚、艳丽,也更加地具有“女人味”。

张知秋地心中,当时当即便是重重地一沉的。

且不说老孙头如今已然是年老体衰——明朝人,三十岁以外就绝对可以称“老”了,老孙头如今已经是四十多、五十岁的人了,绝对是名正言顺的老家伙了。

换句话说,在张知秋看来,以老孙头如今地身体条件,应该是难以满足蔡二娘这样地一个青春少妇的。

况且,在自打接到州府衙门的征召令之后,忻州城的役夫们便开始忙碌于那些准备运送地粮食的晾晒、分装等事务,而老孙头作为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匠,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在检修和维护各种大大小小地运粮车辆。

事实上,早在辎重营尚在筹组阶段时,老孙头便已经作为最早的一批服役人员在衙门里忙乎了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吃住全在忻州粮仓,那是连家都没有回过一次的。

如果算上这一次去往大同的往返时间,老孙头至少已经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在家中,那么蔡二娘眼下这种艳光四射的状态,可就是极其地可疑了!

眼下既然发生了这样地事情,联系到自己在辎重营时所听到的传言以及老孙头的自己所述,一时间也还没有其他地方混饭、混床地张知秋,便也就是这么半推半就地在老孙头家住了下来。

虽然对老孙头强栽给自己一顶“赘婿”的帽子心有不满,但那个“干爹”的名分,可是自己亲口应承下来的。

况且,呆着便不能闲着不是……

老孙头家人丁虽少,但这房子却是不少。

老孙头与老妻先后育有三子,与蔡二娘也生有一女,每次有子女降生的时候,老孙头便在自家的大宅中单独地给他们准备一套统一标准地宅院。

这是曾经作为大家族庶子的忻州孙家老祖的遗训:所有子孙,必须要一视同仁。

如今三个儿子已然是先后离世,于是这偌大地一个孙宅,便空空荡荡地余出来三套院子,加之孙家只有一对延续自老孙头老爹手上地中年夫妇仆人,这座依旧还很新的宅院,却已是不由地显出了几分颓败之气来。

老孙头家的小女儿乳名叫做小环,长的到是伶俐可爱,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对偏大的黑眼珠,到是给她凭空地多出来了几分慧黠讨喜之色。

自打知道张知秋这个大家伙便是自己的“赘婿”之后,小丫头倒是在害羞了半天之后便相当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一点儿女孩子地矜持、扭捏之气。

由此看来,这个议题却也并非只是老孙头地一时兴起,恐怕是素日里在家中也是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的,否则这小萝莉也不能如此迅疾地坦然若此。

不过,张知秋如今到是也不着慌,虽然老孙头昔日籍由自己地疯癫、硬是给自己强加了这么一个恼人地身份,但是也正因为是他的疯癫,这件事情便也一直都还是只停留在嘴上而没有正式地变成相关文书。

换句话说,如今张知秋地这个“赘婿”的身份,还只是一个意向性的协议命题,距离“转正”,那还遥遥无期——这要看老孙头的疯病会于什么时候不药而愈了。

至于自己未来的出路,张知秋也只能是走一时看一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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