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笑着抱了抱拳道:“无妨,不过恭喜于帅了,观涛公子已经晋入七重境界,眼下正在巩固,天亮前怕是出不来。”
“好好好,老夫在这里多谢杨兄弟了。快,坐下歇息,这就让人给杨兄弟拿身衣服来换上。”
杨枫摆手道:“于帅不必麻烦了,我们习武之人,一会儿自然就干了。另外杨枫想问下于帅,观涛公子可曾服用过越心丹?”
“嗨,若是以前能找到越心丹,观涛也不必等到今日了。”
杨枫听罢从怀里模出一个小瓶来,递给于东风:“杨枫偶然得到一枚,兴许日后可助观涛公子修至八重。至于将来能否达到九重境界,则要看观涛公子的机缘了。”
“这如何使得?”于东风不禁又激动万分,嘴上谦让着手上却径直把小瓶接了过去,眼冒毫光地看着小瓶,口中道:“多谢杨兄弟了,八重老夫就满足了,哪敢奢望九重。多谢杨兄弟了,多谢杨兄弟了。”
“于帅不必客气。”杨枫说着又把手伸到怀里。
于东风登时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想杨枫这次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好像忽然又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微红,收敛了眼神。
杨枫心中一笑,于帅或许是因为爱子心切,或许是因为上了岁数,才略失往日统领千军的仪态,这些都可以理解。杨枫把从怀里拿出的一本书册递给于东风:“于帅,杨枫曾与观澜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对观澜公子颇有好感,偶然碰到此书,觉得这门功夫可能更适合观澜公子修习。只是这两日未曾与观澜公子谋面,不日杨枫有事离开,就只好请于帅转交了。”
于东风嘴里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书,看到封皮上的“铁布衫”三字后,面露难色地说道:“观澜已经婚娶多年,这门功夫好像不合适吧?”
“于帅不然,这本铁布衫不同于江湖上流传的铁布衫,不但不必是童子之身,还更多几分高明之处。于帅也是武术行家,一看便之。当然,若于帅还是觉得不妥,弃之不用即可。”接着杨枫起身拱手道:“于帅,天色不早了,杨枫改日再来拜访。”
于东风连番挽留杨枫在于府住下,杨枫都婉拒了。最后于东风没有办法,便亲自给杨枫披上大氅,送杨枫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杨枫过得比较悠然。金庭城的古玩街、珠宝店之类的地方去了好几遍;也经常和燕云在城中闲逛,还去了几个比较有名的地方吃了几次美味佳肴,在一家叫“太白居”的酒楼打听到金庭城确实有个叫孙正山的侍郎,而且是个吏部侍郎,权力颇大;在客栈旁边的一个小店吃饭时,和一个老兵闲聊起来,知道了曹东望、曹东见兄弟现在混得不错,很威风,今年不知为何还让于东风大帅的大公子于观澜校尉丢了两次丑,还听说是曹氏兄弟故意设的绊。
杨枫自然记得当年曹氏兄弟的事,于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分别去了趟兄弟俩的府上,不但让这兄弟俩服毒而亡,还把他们的钱财珠宝、贵重器物一扫而空,其中包括了金弓银弓。
次日夜里,杨枫又潜入孙正山的府中,却看到其家里屋宅很小,家具器皿都比较简陋,家丁仆人也不多,和泯东孙正石家的情况截然不同,心中就有些疑惑。待对孙正山施展摄魂**后才知道孙正石确实是其弟,但已绝交多年;其家中也确实没有多少钱财。杨枫于是便放过了孙正山。
在金庭城待了不到一个月,杨枫二人骑马向东驰去。九日后,随意选了个镇子,卖掉马匹,继续行医。
又四个多月后,二人在一座山中错过了宿头。看到路边有个山坳,中间残留着几堆烧过的灰烬残枝,便在周围捡了些干枝和树条,放倒两棵树,砍成柈子,用树藤捆起来扛到山坳靠里的地方,做过夜的准备。期间顺手打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大概燕云对烧烤比较有兴趣,高高兴兴地争去收拾山鸡、野兔,捆扎烤架;杨枫则坐在一旁,考虑些医术上的事情。忽然杨枫似乎察觉到什么,略一思索,从包裹中的一个小包里选了两张人皮面具,叫过燕云来,两人各戴了一张。如此杨枫便变成了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燕云变成了一个脸上有几个麻点的十四五岁、皮肤黝黑的半大孩子。燕云目光闪闪,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先找了点土擦在手上,又接着忙去了。杨枫看在眼里,暗自满意。
天说黑也黑得很快,本来还觉得挺高的太阳似乎一会儿功夫就落到了地面上。不过在天黑前有一支打着“安顺镖局”的车队也停在了这个山坳里。看到杨枫二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干青年走了过来,一抱拳道:“叨扰了,在下安顺镖局刘之飞,看来二位也打算在此过夜。”边说着边不停地打量着杨枫二人。
杨枫站起来也施了一礼:“无妨无妨。在下张似锦,这个是外甥陈明堂。”燕云也跟着站起施礼。
“原来是张大叔、陈老弟。敢问二位是做生意的?”
“不是,在下是教书的。这次是随外甥前去平城探望家姐。”
“失敬失敬,原来是张先生,请问先生是去平城县城还是平城县的安东镇?”
“去平城。”
“那我们明日天亮便将作别。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共度一夜,也算是有缘了。”
“正是,正是。”
“那二位先歇着,在下先去张罗张罗。”
“好,好,刘镖头尽管去忙。
刘之飞走回车队后和一个中年黑脸大汉说了几句话,中年大汉点点头,一摆手,镖队就开进了山坳。
杨枫看到这个镖队共有四十三人,其中还有一个女子。似乎是以前在这里宿过,队伍显得轻车熟路,很快就把镖车围成一个环形车围,然后卸马,五个人各提两个木桶走了,五个人各持一把镰刀走了,又五个人各拿一把斧头走了。当这些人先后回来时,带回了大量青草、柴枝和清水。
这时夜色渐凉,大家都升起篝火,烤火做饭。夜深后杨枫二人把原来的火堆挪到一边,把一些烤干的树条铺到火堆原来的地方,倚着包裹,躺了上去。杨枫二人刚躺下没一会儿,有两个镖局的人便在车围外、离杨枫不远的地方点了个火堆,接着又有一个人抱着两捆东西带着那个女子来到火堆旁,便回到车围里。只见那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虽身着粗衣陋袍,仍难掩婀娜身姿。女子默默地解开那两捆东西,原来是一张牛皮和一个毛毡,把牛皮铺开,披上毛毡坐下,前前后后都一脸木然。车围内或许是因为有镖车遮挡、凉意不重,或许是因为行镖人都身强体壮,每人只有一张牛皮兽皮,围卧在火堆旁,留下十个人分五组在不同方位值夜。
转眼间已过夜半,今夜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似乎也分外微弱,周边林野陷入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相对之下,山坳中的的数堆篝火显得分外明亮。镖师们的呼噜声、马匹踏蹄打鼻声,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值夜人偶尔的交谈声,与林野中的低风兽吼相映,虽动却似静。
当很多人以为这种情景会持续下去时,远处由微渐强地传来阵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值夜的人打了几个唿哨后,撤回车围,镖队所有的人也都迅速起身做出应敌准备。
约两盏茶过后,两匹高头大马从大路转进山坳,两个人从马上一跃而下,一个斗笠遮面、魁梧如山,衣衫上有不少好似喷溅上的深褐色的东西,斑斑点点;一个高瘦枯干,一把山羊胡子,满眼精光,却透着邪气,背背一把宝剑。壮汉下马后便双手抱臂,直视车围,一动不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山羊胡却放眼四望,伸出双手,“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随后从山坳周围的树林、草丛中悄无声息地走出四组人来,有一组是两个人,其余三组是每组三人,每个人都是黑衣黑衣,红领红腰带。
其实从先头那两人下马后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是来劫镖的,镖队中的许多人都面现惊肃之色。当另外十一人出现时,镖队稍稍骚动了一下,其中有人月兑口而出:“黑林十二鬼!”现在谁都明白,镖队原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燕云初次见到这种场面,面现紧张,转眼看了下杨枫。却见杨枫一副强自镇定、却肱股嘴唇皆抖的样子,燕云心里一笑,心道,装模作样这套东西,原来先生也很拿手啊,只是并不一定比我高。于是便也双手紧紧交握,目现惶惶之色。这时他耳中听到杨枫的声音:“保镖劫镖都是江湖之事,我们先不要管,看看再说。”燕云微微点头后,瞟了一眼那女子,发现那女子眼中虽有一丝惊慌,但更多的还是先前的那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