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郭大同望向这个高大雄壮的陌生来客,嘴中忍不住喃喃自言。
“这就是兽人?”骆宽想起李鼎和自己说过的极北之疆那万兽之国的故事。却无方心蕊那般惊恐。他从小生长于恶魔岛。回到中土的时间并不久,对中土一切事物都只觉陌生,咋然看见如此异样的兽人,也并不以为奇。甚至还觉得有些新鲜。
那兽人体形相当强健,但脚步却非常轻。慢慢步步向两人走近。心蕊悄悄从指缝间偷望了一眼,又吓得闭上,连连向后缩退,直朝在屋角,动也不敢动一下。
“小妹妹,你莫怕。我伤不到你。”那兽人张嘴道,张口处獠牙突尖而出,声音有些含糊。只骇得心蕊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郭大同见他逼近,双手下意识地一张,阻拦道:“这没什么高手。你找错地方了。”
那兽人高大且臂长,此刻亦张大双臂,扬天哈哈一笑,声音非常大,在这空旷的山中不停回荡。几乎可以用声震数里来形容。就连屋上的积雪都被震得漱漱而落。心蕊害怕之极,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头也不敢再抬。
“你当然不是高手,我说的可不是你,是他!”那兽人只是腔调有些怪异,语言却相当流利。说着一双冒着绿光的铜铃大眼直视向骆宽。
骆宽愕然道:“我?你搞错了吧。”说着望向郭大同,暗想你说他是高手还差不多。
兽人缓缓道:“我身有天眼,不会看错的。”
“天眼?”骆宽心中冷笑。他先前还对这兽人有几分好奇,此刻却有些嗤之以鼻了,居然认为自己是高手,而郭大同不算。
“心蕊别怕,你先进屋去!”郭大同见这兽人的到来已经吓到心蕊,怒面相视于他,怒声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兽人以相当低沉的声音道:“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来的。”
郭大同面色有些闪烁,却仍道:“我管你来干什么。你出去!”
兽人慢慢道:“我到中土,其实并无恶意。为何所有人都如此对我冷淡排斥。”
郭大同道:“你兽人侵我国家,杀我族人,难道我们还要摆酒欢迎你不成?”
郭大同如是说。骆宽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只是心下好笑,暗想你这付尊容,连小女孩看到都害怕,那里还会有人喜欢。
这兽人蓑衣一抖,昂头道:“两国交兵,自然会有死伤。千古以来,均无例外。不过我今日来,并没穿戎装,你又何必这么不客气。”
“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郭大同大声朝这兽人喝道。
兽人眼中绿光暴闪,面上毛发忽然尖竖而起,大声道:“我才刚进你家门,你连我来意都不问清,就如此对待。原来中土文邦之地,不过耳耳,亏我素向景仰。真是失望。”
郭大同毫不客气地道:“我管你是什么来意,这是我家,招不招待你,不由你做主!”
兽人冷冷笑道:“我本欲先礼后兵,不过你既然这么不客气,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着右手入怀,却抽一条粗大的长链来。这长链精铁打造,上面布满尖锐倒刺。倒刺之上,隐隐有无数腥红血痕。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
郭大同须眉一抖,大声道:“你这兽蛮,到底想干什么!”
兽人沉声道:“我不叫兽蛮,我叫梭达旺。是兽王奇舒座下五兽使之一。我来中土,只是奉兽王之命。寻找我兽国失落的几件神器。”
“我这没你要的东西,你滚!”郭大同忽然间神色大变。双拳握紧处,已经有些忍耐不住。
“你有!你如果没有,以你那如此差的天赋,如何砍得断这南山神木!”梭达旺话声落处,一声巨大的咆哮。手中铁链“忽”的扬飞而起,直击在地。震得地上的积雪飞溅。
“骆宽,你带着心蕊快走!”郭大同忽然大声疾呼。
“走去哪?你呢?”
“你别管我,快带着心蕊走,走得越远越好!”
梭达旺缓缓摇动手中铁链,冷冷道:“一个都别想走!一个都走不了!贵邦不是向来讲究以武会友吗?你既然不当我是友,那我们便以武会敌吧。”
话音一落,梭达旺嘴中咆哮,铁链向着郭大同就疾挥过来。
郭大同纵身急闪。铁链却追身而至。如一条出海巨蟒,吐着蛇信向郭大同狂扑而至。
“我拦住他,你们快走!”郭大同身形变幻,在梭达旺的铁链狂舞间不停闪避。就似已经知道这一战已经无法取胜。
骆宽愣了一下,回过身去,冲向心蕊,欲抱着她就离开。然而梭达旺的手中铁链竟忽然改变攻击方向,瞬间暴长数丈,直接就向着他追身而来。
骆宽隐约感觉不妙,回首处铁链已经近身,只得拼命扑倒在地。堪堪避过这一猛击。
“砰!”巨响中,那铁链荡处,狠狠击在那堆巨大的柴垛之上。一时粉屑齐飞,积雪迷雾间。柴垛倾塌而下。转眼就把骆宽给深埋。心蕊见到,尖叫一声,惊恐万分地跑回了屋内。
“可恶!”郭大同身形飞起。右手一把扯抓住那条铁链。梭旺达脸上狞笑,手下一拽,那链就直带着郭大同飞扬而起。郭大同整个人就如同风筝一样被扯得高飞而起!
“还不想动刀吗?你不用刀,死得更快!”梭达旺哈哈大笑,身形急速旋转,双手抓扯着郭大同四处绕旋。
“看谁死得快!”郭大同手一放,整个人借势飞开,如同大燕般,轻巧直落在地。左右双手作虚空抱球状,嘴中大呼一声:“好,我就让你知道我心刀的厉害!”
双手一搓,他真气齐聚手中,顿化为形,隐隐然有一道蓝光隐现于两手之间。竟然真如刀形一般。
“去死!”郭大同双手一搓,心刀激射而出。向着梭达旺飞速射去。
梭达旺见他心刀成形,心下亦是一惊,手中铁链迅速回收,双手各握一段,直接以链抵拦。
“呛!”火星四射,那精铁打造的铁链竟然被郭大同所发心刀直削两断,铁链断裂间,梭达旺猛觉不对,头急忙向后一倒。那心刀力仍未尽,如道蓝色闪电般贴着他的鼻尖直飞而出。如是他缩迟得一瞬,这一刀就直接让他身首两地。
“轰!”刀形落处,一株篱笆外的粗树被这心刀的余劲给直削断。歪倾下来。
“哈哈!你果然不中用,练了这么多年,连心刀都不能收放自如!”梭达旺头重新扬起处,双手一抖,那被郭大同削断的两截铁链顿时又左右在手。
郭大同双目怒张!大喝一声:“接招!”手中又凝气为形,又是一道蓝茫从双手间飞出。
梭达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如何还会用铁链去拦,他身形相当雄壮,但脚步却轻盈无比。有如猛虎蹑食,可不让人惊觉。
身形退闪间,那道蓝茫已经破身划过。又是“轰”的一声,直破篱笆而出,又把外面树林中的一棵大树给击倒。似乎真如梭达旺方才所说,郭大同的心刀确实不能收放自如,不但每次均需凝气,而且只能出,不能收。
“哈哈!”梭达旺闪过这一刀,虽不敢上前,却站在堪堪可以从容躲避的距离外,他挺胸而立,双手暴张,血口张处,獠牙尽现!“心刀伤神,我看你还有多少发不完的真气!”
“不多,够让你死就行!”郭大同双手不停虚空相搓,心刀又现,“忽忽!”竟然隐有掠空之声,这次却是连着几条蓝茫从他手中不停断续飞出。
郭大同已经决定拼死一搏。就算耗尽所有真气,也绝不能让他再轻易避开。
梭达旺见数道蓝茫分不同的地方疾飞而至。再不敢轻视,手中双条铁链扬起,卷起一阵狂风。狂风荡处,这个兽人全身须发尽立,如有地狱来的杀神。
“当当当!”火花四溅间,铁链遇刀则断。分成十数截。又堪堪拦住这轮攻击。
“我还真低估了你!”梭达旺现在左右手中已经只剩两三尺长的铁链。
他双眼中绿光如幽火般闪现。冷笑道:““你若再能发出刚才那样的心刀,我还真难闪了。只可惜,你真元已经耗尽。”
他没有说错,心刀伤神,这一连环心刀发出,郭大同已经整个人萎靡不堪。脸上煞白,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若将那手环交出。我或可绕你一死!”梭达旺脸现狰狞,道:“否则我不但送你上西天,就连那小姑娘也绝不放过!”
“你敢!”郭大同“啊”的大呼一声,双手又是虚空揉搓,然而那道蓝茫在手中方现,却又忽然消失怠尽。郭大同面上变色,继续鼓劲,然而蓝茫却再不能现出。他已经无力再放出心刀。
郭大同年纪已经太大,避世于这山中之后,几十年来,甘心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樵夫,已经有许多年未再练功。
“我最后说一次,快把那手环交出来!”梭达旺怒吼道。
郭大同整个人已经萎顿无力,形容间一片死灰。看着步步逼近的梭达旺,他已经完全无力应付。
“好,我把手环给你,你答应我,放过我外孙女!”郭大同已经完全放弃。
“哈哈,中土人个个都是这么懦弱!”梭达旺走近几步,大手一张,道:“拿手环来!”
“给你!”
郭大同缓缓抬起双手,衣袖落处,枯瘦的两只手腕上忽现各有一道血痕隐现。皮肤亦随着那两道血痕鼓涌而起。血痕越来越深。那鼓起的皮肤就似要裂开一般。
“哧!”
血光闪处,两道蓝环忽然出现从他的左右手臂褪皮而出。梭达旺要的这双手环,竟然是身藏于他的手中。
这双手环不知是何材质做成,隐有暗金之色。却泛着淡淡的蓝光,上面似乎还镌刻些一些自发光的咒文。
“拿去吧!”郭大同双手一抛,把那两圈手环直抛向远远的高空。绵绵雪花中,手环在高中蓝光闪现,奇异非凡。
梭达旺大喜,手中铁链一丢,张开双手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他双手一张,去接那从天坠落的两只手环之际,郭大同双目忽然怒张,双手虚空抱处,一道巨耀无比的蓝茫忽然又再度顿现!
“去死吧!”
郭大同数度坚持,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刀光破空,带着郭大同最后的怒吼,拦腰就向着梭达旺脖颈间飞去!
梭达旺惊觉有变,心寒处,再顾不得去接那手环,以迅雷之势,身子急闪。
“哧!”蓝茫从他的脖侧数分处一掠而过。郭大同这最后一击,却只削断了他几根毛发。
“我杀了你!”梭达旺没到想郭大同竟然还想着反扑,杀心再难抑制。整个人凌空跃起,硕大无比的拳头冲天而起,就向着郭大同面上击去。
然而郭大同却闪也没闪,他的双眼中一片安祥,只是怔怔地望着梭达旺的身后。
梭达旺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些不妙,身在半空,疾速转身向后望去。
他的面色完全变了。
原来那道蓝茫,竟然在虚空中绕了个圈,又再向着他的背疾射而来。
这不是郭大同的心刀,这是他的守护刀灵!刀灵一旦月兑体,代表着一个最顶尖的刀客死去!
蓝茫在空,呈现出弯刀之影。向着梭达旺一刀砍至!
梭达旺整张脸都已经绝望。“啊!”他双腿落处,就想要再次疾闪而开。
然而他的双足,忽然间却不能动弹。柴墟中的骆宽,不知何时已经一跃而出,直扑向他的身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双脚。
“滚开!”梭达旺拼命挣扎,然而骆宽已经完全拼命,他等待也就是这个机会。任梭达旺如何挣,他也死死箍住。
刀灵破空,斜飞而至!
“哧!”
血光闪处,梭达旺整个人僵顿住!
“当当!”那两圈泛蓝的手环这时亦落在雪地上的,乌溜溜地打着转儿。
而梭达旺的头颅,亦整个儿掉将下来。终和这两手环最终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