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认同她的说法,舞剑却看不惯她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她尽心竭力的办事,弄得狼狈不堪,惜玉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打算,想到此处忍不住讥讽,“哼来了这么多天,你什么事也不做,莫非是打算把这里当家了?”
“那你夜夜奔波,将萧王府找了个遍,又可曾有过收获?”惜玉懒懒的睥了她一眼,舞剑眉头一蹙,双目瞪着她似是要发作,惜玉侧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你不是一直想去对面的降云阁么?降云阁守卫森严,灯火通明,倒影极易被人发现,十三至十七月色应当都是不错,潜进去不易被发现,机会难得,只是东西在没在书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到这里,舞剑眼里雀跃着兴奋,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嘴上却不屑的说道:“姑且信你一次,等到十三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下了几天的雨,终是又迎来了大好的晴天。
“殿下这屋里怎地如此冷清?连个下人也不见,苏妃也太刻薄了些,连使唤的丫头也不拨过来。”人还未至,柔媚娇俏的声音便传了进屋中。
屋中两人闻声向外望去,只见里屋的纱帐被人挽起,月妃踩着小碎步扭着腰肢走了进来,额上用胭脂画了朵娇艳的桃花,与同色的艳唇相互映衬,身上也是桃红的紧致丝群,婀娜的身姿加上轻巧的步伐,好似一朵随风轻舞的桃花飘然而来,面上笑意盈盈地屈膝施礼似是全然忘记了那夜敬酒碰壁一事,“文月见过公主殿下。”
舞剑站在一旁,精致的女圭女圭脸上是一贯的冰冷神色,惜玉只得开口,“免礼,不知月妃清早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言下之意说白了就是:本宫不喜欢被人打扰,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最好永远也别来。
“无事的话,自然不敢前来打扰公主清修。”月妃桀然一笑,不请自坐,委婉的说道:“是这样的,太妃不喜爱人打扰,晨昏定省就免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才过去请安,按照以往的规矩,姐妹们都是先去王妃颜娘娘那里请安,然后再一起去太妃那里请安,现如今公主您嫁了进来,也不知道到底哪位才算是王妃,姐妹们都弄得糊涂了,不知该去哪里请安才好,这才过来询问公主一声,不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去颜娘娘那里,还是来公主这里?”
看着她一副期待的神情,梳妆台前坐着的惜玉忽然转过了身子,将手拖着下巴靠在台面上,眯眼看着铜镜中的月妃,背对着她木然的说道:“你们去哪里请安是你们的事,与本宫无关,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听得那样淡漠的语气,月妃有些失望,不得不好心的提醒道:“殿下,这王妃的位子只有一个,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您若是没什么意见,颜妃她便是名正言顺的萧王妃,这样一来,那您这位圣上亲自赐婚的王妃又算作是什么呢?”
这府中的女人明争暗斗,不都是为了能在公开场合与王爷比肩出现,夺得王爷身边那独一无二的席位么,谁会甘愿意低人一等?何况她还是公主的身份。
食指轻柔太阳穴,惜玉似是在思索得失,月妃也是极有耐心,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翘首以待,过了片刻,惜玉才再次开口,波澜无惊的说道:“既然你们爱去请安,不如就这样好了,太妃德高望重,是必须去请安的,颜娘娘是你们王妃,她那里你们自然也要去请安,本宫贵为当朝公主,你们若来请安的话,本宫自然也受得起。”
她承认颜妃是王妃,这算不算是公主让步了?月妃放下了翘着的腿,竟有些不敢相信,不甘心的继续说道:“公主说的句句在理,只是,不知是先去王妃那边,还是先来公主这边?”
“本宫向来喜欢清静,你们就不必来打扰了。”眼皮也不抬,冷冷的扔出去这么一句话,惜玉便不再开口,任由月妃口干舌燥的明说暗示了一大通,竟也丝毫不见反应。
“殿下睡着了,月妃请回吧。”一旁的舞剑打断了她,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月妃自讨了个没趣儿,只得起了身怒视着舞剑,回应她的依旧是舞剑冷冰冰的神情,冷哼一声,月妃才拂袖而去。
舞剑冰冷的神情这才浮现出了一丝轻嘲的笑意,看向旁边,见惜玉依旧用手支撑着头,似是真的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过的悠闲自得,夜里却是在飞檐走壁,步步惊心,一丝倦意袭来,舞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身旁眉头微蹙的人,轻叹一声,惜玉只怕也是累得紧吧,想了想,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件长衫披在她身上,这才带上了内室的门,回了自己的屋子。
月色皎洁,走在路上清晰可见印在地上的影子,降云阁中依旧是灯火通明,阁外站着守卫的兵士,屋里的灯光和屋外的月光叠在一起,兵士投映在壁上的影子只能隐约可见,谁也没发现,那一片随着微微的夜风轻轻摇摆的翠竹上,赫然藏着一个纤细的黑影。
子时一到,守卫立即换班,舞剑深吸一口气,趁着前一拨守卫刚好转过楼角,来接替的守卫还未有几步才能到达时,双足在竹身猛然一蹬,竹干受力立即便向后弯去,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攀在竹梢的人借力而起,刹那间便降落在了阁楼的气窗前,紧接着一个翻身,人便已经到了阁楼中,守卫正好也走了过来,瞧见的只是随风晃动的一丛翠竹罢了。
舞剑猫着腰,打量着屋里的情况,顶层的阁楼中一改对面朴素的风格,装饰极尽奢华,数十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嵌在墙壁上,屋中亮如白昼,屋中的家具全是用上好的乌木所造,摆设样样精致,价格不菲,连地毯也是用上等的真丝编制,金银双色的线穿梭其中,织出了富贵花开的图案。
左面的拱形圆门半掩着,一色粉红的珍珠做成的帘子垂在门前,门上扇形的匾额上用剑刻了个‘念’字,屋中漆黑一片,推门望去,里面却是卧房,摆设也是极尽奢华,白玉大床安放其中,冬暖夏凉,睡在上面该是有多惬意?床上铺着雪白的皮毛做成的褥子,褥子上层层叠叠的锦被堆在一起,似是一座小山矗立在床上。
右面是书房,屋中也是镶嵌了数颗夜明珠,富丽堂皇,两排书架竟是用整块的白玉雕刻而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着亮白莹润的光泽,大理石的屏风后面是书案,岸上摆着一套血玉做成的笔墨纸砚,握在手里便能感到阵阵的暖意,冬天用来写字再好不过,与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比起来,后面放置的两个金柜则显得寒颤了许多。
饶是见过了无数的达官贵人的府邸,舞剑仍是暗暗的心惊,传言萧王富可敌国,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那样庞大的财富,再加上他手中握着的数十万军队,想夺天下只怕不是什么难事,难怪爷会犹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不惜代价的数次派出人马,务必要拔出这颗眼中的钉子。
主人似是没料到竟有人能进到楼中,屋中的大小柜子上皆是未上锁,整齐的罗列着商队来往所需的通关文碟、记载着城中事务的文书、以及一些平日与部下往来的书信,舞剑将柜子逐一的打开查看,再原封不动的将东西放回原位。
还未来得及将所有的柜子翻看一遍,便听得外间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舞剑急忙躲在了大理石屏风后面,借着半透明的屏风向外看去,一名黑衣人直直的走了进来,身量瘦小,应是个女子。
两人隔着屏风调换了位置,舞剑站在屏风外面瞧去,蒙面女子坐在案后,正在翻阅她刚放回去的书信,一封封的打开来看,毫不在意会将书信弄乱,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舞剑心中暗叹,提步挪向外面。
“谁?”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书案后面坐着的女子不知何时已凌空而起,跃过了屏风,右手做鹰爪状,朝着她的咽喉锁来,舞剑本能的转身,立即弯腰侧身躲闪。
女子一击落空,无声的落在了地面,招式不停继而追击过去,招招直指对方的咽喉处,舞剑怕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只能处处躲闪,避免与她交锋。
女子身法轻盈灵巧,落地无声,舞剑竟被被她逼得陷入绝境,眼见那只手便要擒住她的咽喉,再也顾不得其它举臂格挡,屋中立时传出了细微的打斗声,而外面的守卫竟然丝毫未动,似是闻所未闻。
舞剑不再躲闪,反而正面迎了上去,将她的招式一一化解,抢在她出招前一手朝着她蒙面的黑巾抓了过去,女子微惊,急忙抽身而退,身法快似鬼魅,舞剑一路追击,对方都凭着鬼魅的身法一一避开,一进一退之间,两人便已经来到了窗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