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芝一双丹凤眼弯起只抿着嘴笑,琼澜立刻道:“那还不简单,让恒俊也露上两手咱们瞧瞧,省的他说这些没意思的风凉话,不叫他小瞧了宋家的女儿。”
杨恒俊见众人哄起到时也不知道要他做些什么好笑事情,忙道:“是我不对,我知错了,各位哥哥姐姐们,也别闹我了,我给你们打套拳法如何?”
张芙奇道:“你何时学的拳法,我怎么没听姨说过。”
杨恒俊跳出亭子,咧嘴一笑露出一行白牙:“你且管我呢,好好瞧着就是了。”说罢,一伸猿臂,伸腿踢脚耍了一通,亭子里坐着都是些公子小姐的,平日里甚少出门,哪见到过这个,纷纷感到惊奇,心里都有些明白杨恒俊这拳法也不知是从哪里偷学来的,他父母八成都还不知道呢。
琼然看的十分惊异,连忙大声道:“表哥,你也教教我吧。”
杨恒俊收拳,拍拍他单薄的肩膀得意道:“等你再大些我就教你。”琼然被他拍的往前直伸头,他的气力可比长的五大三粗的杨恒俊小太多了。
亭子里笑语不断,十分热闹,这边琼萝却寻了一个借口溜了出来,琼芝既然想要在那众少年男子面前露脸出风头,她当然是由着她去了,再说自己看到莫邵阳那张脸就来气,勉力不去瞧他心底才好受些,可偏偏他就在那,那么大一个人,想当看不见也不行,起了一个引子让琼芝在他面前卖弄卖弄,最好就这一出这两人能对上眼就行。
招手喊了梨花朝水榭那边走去,人工开凿成的小河,蜿蜿蜒蜒绕过宋府宅院上下,河上曲桥拱亭,间或以假山磷石花草树木,河中飘着睡莲白荷,凉风轻吹,空气中带来被阳光暴晒后的植物味道。
琼萝坐上美人靠闭上眼躺了下去,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郁结难受,莫邵阳还在前面花园来坐着,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前世的事,不知道她恨他……
“小姐,你小心些,坐稳了吧。”
梨花握着小扇上前虚扶她一把,琼萝睁开一只眼瞧她,嘴角衔着笑,躲过梨花的手,梨花嗳的一声,手中扇子啪嗒一声掉进水里,粉绿的轻薄箩扇在水中打着旋子眨眼就湿透了。
琼萝伸头一瞧,懒洋洋不当回事道:“掉了就掉了,一会到库房那再要一个。”
梨花一点她额,笑道:“左右是个不爱惜东西的,这性子半分也不像女子,到时跟前面花园的表少爷有几分相似。”
琼萝闭眼将脚上鞋子甩掉,脚底湿腻腻的像出了汗,索性将袜子也除去了,光着一对粉雕玉琢的赤足躺在美人靠上一边手臂伸着去捞水榭里的水趁着梨花不注意往她身上撒。
梨花呀的一声,跳开一步,弯身捡起水中的湿扇子往身前一挡,琼萝笑闹起来,光着脚丫跑着追她,梨花一边逃一边笑道:“小姐原来躲着热闹是想来欺负奴婢。”
琼萝玩心大起,上辈子的时候自嫁进莫家,每日都在阴郁沉闷中度过,新婚不久后因为一次小小的争执莫邵阳搬进了书房,她最初对夫妻生活的美好幻想开始一点点被打破,到最后她已经是甚少出门呆在自己的房间内聊聊度日,更像是等死,守着活寡。
她有半世的时间没这样笑过了
水榭里漂着些红菱,此时已结的饱饱囊囊的,两人追打了一阵,趁着大人们都在忙,琼萝卷起裙摆拉着梨花踩着假山摘菱。
洁白细腻的脚丫踩在暗褐色的石头上映着说不出的好看可爱,琼萝摘了女敕菱角,剥了几颗往梨花嘴里塞了一颗,自己就着水洗了老菱,咬老菱吃,这本是她们主仆间常做的事,她待梨花杏花一直都很亲密。
这边两个丫头玩的正开心完全没有察觉水榭的另一头一个瘦高少年俊脸发红神色怔怔瞧着这边,两眼发呆。
花园里琼芝还想再卖弄两手,众人也只当是打趣时间玩,反正离晚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莫邵阳坐了一会觉得小肚发涨,茶水喝多了,便问了陈林茅厕方向。
宋府占地颇大,他走了一圈听到人声便寻了过来,转过回廊一角,触眼就看到水榭边两个少女在打闹嬉戏。
他定睛一瞧,圆脸穿着月色衫子的琼萝身边的丫环梨花,那么另外一个就是刚才离场的琼萝?他微皱起眉,她说是回屋小睡,可却在这边水榭看到她与丫环玩闹,心底微微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明目张胆欺负二房孩子,这会又撒谎离开,心底又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冷冰冰带着恨意,简直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是陈林说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上是恶劣极了。
垂下眼拔脚就要离开,水榭那边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他不由抬起眼又看去,这一看他的眼向被什么东西轻微的扎了一下,刺的他用力眨下眼,眼神瞬间变的幽暗。
那一对玉雕似的小足垫起脚尖踩在石头上,十个脚趾白的像雪一样,跟枝头花瓣一样细腻粉女敕,粉白的罗纱裙摆提在小手中,露出一双莹白的小腿,肤色细腻,水滴溅小腿上,水珠盈盈欲滴,几片零碎的翠绿浮萍贴在脚面上,衬的一双小脚更加白女敕可爱。
他微张着嘴看的呆住,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他俊秀的脸,远处树丛里几只鸟儿噗呤一声猛的飞起,惊醒他犹在沉溺的心思,脸上大燥,极慢的低下头去,脑中直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又责怪自己此刻行径实为小人行径,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虽年幼,自己这般偷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像是忍不住一般又极快的抬眼瞧了瞧水榭那边欢乐的少女,心底一抹异思慢慢升起,向来平静的心神涌起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俊脸早已红透,远远的陈林探头探脑走来,像是在寻他,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快走几步,走出回廊会上陈林。
琼萝却不知道不远处回廊里发生的这一切,她正玩的开心,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双玉腿被一个少年瞧的仔仔细细。
莫邵阳低头疾走几步,陈林在边上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全无心思去听,猛然间似有什么划过脑海,她没缠足,那双脚是天足
她怎么会不缠脚呢?她娘亲不给她缠?自己妹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缠了好几年了,一双小脚被层层白布裹着。
陈林见他突然抬头,眼神灼灼,笑道:“怎么了你,去了茅厕这么久,还以为你走没了。”
他耳根犹在发烫,眼不自觉朝水榭那边看去,半响低声歉然道:“原本是与陈兄你们一道去杭州那边的,可我时辰紧迫,家母只给我半月时间,此次宋府三小姐十岁寿辰,你们是还要再逗留的吧。”
陈林点点头:“过了寿辰,还要随母亲去寒山寺请香。”
他的心突突跳的极快,心底有个念头狠狠在鼓噪,再不能留在宋府,他今天的行为简直就是登徒子一般。
“我想先行一步,到时在杭州等候你们。”
陈林奇怪道:“也不会逗留太久,莫兄不如跟我们一同去寒山寺进香。”
莫邵阳笑笑道:“我不是宋府的客人,总是呆着总归是不好,我明日就启程,晚上宿在客栈内,到了杭州我自会跟你们联系。”
陈林见他执意一人先行,也就不再劝他,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