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的传说中 188为迷途者点亮的夜灯(18)

作者 : 白玉楼的台阶

“……此外,我还带来了几份礼物。”

普莉泰丝后退一步,以侧身的动作引导众人的视线向后望去。

在那里,作为引导神明降临的辅助,圣国之门并未关闭,透过大门,能看到内侧密密麻麻的骑士,穿着反射出耀眼光芒的银亮铠甲,高耸的长枪如竹林般密集,踏着整齐的步子向外走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居然让他们借道你的神国……”科里亚略显惊讶的看了看领头的骑士,神枪骑士团副团长弗洛尔招牌式的大枪异常的醒目,“……有必要么?和我们第四军团一起出发也可以的,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科里亚用脚尖点点身下的花纹,那是为了展开从新雷奥森城通往前线的传送门而准备的魔法阵。

在那个魔法阵的旁边,一个小了许多的传送门闪现,对外宣传早已死于实验事故的九界时空研究所前所长,年龄不明的佳梦穿着一套素色的麻布修士服从门里走出,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但是作为客人,老朽总不好抢主人的位子吧?”

“难怪要支开黑曜石,原来是你要来……喂!老头,你家小鬼可给你修了座超~豪华的衣冠冢,你啊,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她?”

“那可真是……咳咳……”佳梦怎么这样的咳嗽的几声,试图掩饰脸上的苦笑,“……真是,让老朽受宠若惊。”

满脸疲惫之色的佳梦看上去有些佝偻,细瘦的身影确实有了些和年龄相符的虚弱,浅棕色的头发枯草一样毫无光泽,和科里亚年龄相近的外貌也笼罩了一层重病将死者才有的苍白。

不过一想到从异怪的入侵,到洁汀莉和普莉泰丝的死,一系列的事件归根结底都是从他所主持的异界探索计划开始的;尤其是马上第四军团还有与异怪的一场死战,很多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恐怕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科里亚就觉得,心中那一点点同情心相当的多余。

“老实说,我觉得你那张脸相当的不吉利,说起来带薇儿出来的那次,拦路的几个机偶也是你的作品吧?跟你扯上关系总没好事……”科里亚单手托住下巴,反复活动右手的指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喀啪声,“……为了你好,这次别让我听到坏消息。”

和过去一样,科里亚能够在接近猎物时收敛自己的气息,也能在突袭前以威压震慑可怜的猎物,使他们动弹不得,任其宰割;不同之处在于,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让杀气只笼罩在目标的身上,却不会被旁人察觉丝毫。

不过这恰好成为帮助佳梦恢复常态的理由,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年龄的老学究知道了,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只无法理解的未知生物,而是一个可以理解,可以交流的人类——无论他强到多么不合理的地步。

佳梦直起腰,脸上挂起好似久睡不醒的闲散表情,用眯起的眼睛掩饰其中的神色,不卑不亢的语调中不会透露出任何一点多余的情报:

“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老朽为您带来了礼物,一份珍贵的心意——来自皇城凯恩斯大教堂,完好无缺的城镇核心一枚!”

一丝涟漪出现在佳梦的身边,让人误以为眼前的景物只是水中的倒影,被一片落叶激起的波纹打回了原型;随后,莫名的心悸袭击了周围的所有人,魔力的波动并不强大,却触及了世界最基本的规则;理应不被最强大的元素魔法触及的空间碎成千百片,百里或是千里的距离再无意义,遥远的彼方,此时,近在咫尺。

这就是九界时空研究所使用的传送技术,和与一书库获取——绿@色#小¥说&网——和终点的坐标后同时在两侧展开链接的方式完全不同;一个用于“探路”的种子会先一步跨越空间的阻隔,在或短暂或漫长的旅行后到达彼方,随后,以暴力攻击空间之壁最薄弱的地方,将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抹消。

通过这种技术,九界时空研究所的学者曾经探索无尽的世界,引来异怪的窥伺;也曾经拦截依芙蕾雅用于逃离教会抓捕的传送阵;而这一次,它带来的是一块宝石,一块圆桌大的宝石。

“城镇……核心?”

咀嚼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词汇,科里亚拼命翻检自己有限的记忆库,试图从中找到解答。

然后,他想起了……

……

……

像蝴蝶般,洁白的书页在空中飞舞,再强的风叶未能将它们吹离洁汀莉的身边,这些书页盘旋着,舞动着,相互碰撞在一起。

每当数页纸相遇,它们便会化成一捧粉末,在瑰丽的光华中重新构建,变成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每一个身影,都是记载在真名之书上的一个英雄,当写满了他们一生的那薄薄几页纸相遇,便会将他们召唤出来;

曾经,是传说中的英雄,现在,则是介于神明与人类之间的英灵。

救世的勇者,擦亮金光闪闪的盾牌;

凶恶的魔王,掀起漆黑无光的斗篷;

奴隶的英雄,高举锈迹斑斑的长剑

古国的暴君,挥动翔满宝石的权杖;

射阳的弓手,张开发丝编织的弓弦;

屠城的魔兽,伸出鲜血染红的利爪……

曾经属于不同的时代,如今站在同一片战场;

曾经跨越久远的时代,此刻只有短暂的回归;

曾经拥有各自的传奇,现在为少女谱写赞歌。

魔王为勇者加持上人类所无法掌握的高深魔法,勇者挥动宝剑保护在魔王的身前,身边,寻求自由的奴隶与暴君的爪牙互相托付后背,而驰骋与战场最前沿的魔兽,肩膀上站着的正是曾被它夺走恋人的生命,最后又射穿它心脏的弓手。

异怪是他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少女是他们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是朋友。

立场,阵营,早已随生命的逝去而逝去,这些享受着死后安宁的灵魂,被赞颂的诗篇所唤醒;黄泉可以洗去仇恨,洗去喜悦,洗去悲伤,却洗不去灵魂深处的高傲,以及,那份炽热的战意。

财富,荣耀,爱情,理想,生前为了这些而努力的英灵们,如今只为享受战斗的喜悦而来……

……

……

值得咀嚼的不仅仅只有美食,回忆一样值得反复回忆,无论是喜悦的,或是悲伤的。

好不容易才从几分钟前由加特莉丝唤醒的回忆中走出,现在科里亚眼前再度浮现起自己最无力的一日,心脏仿佛被握紧一般痛苦,而这痛苦从声音中流露而出:“……这算什么?今天是洁汀莉的追悼会么?我想,她的冥诞,还没到吧?”

雷奥森陷落的那一日,出于纳姆的传统——“我们可以被打败,但即使身死,也一定要让敌人付出代价!”——这座城市必须在启动慰灵碑和城镇核心之中选择一个。

慰灵碑下方埋放着建城时与恶魔的契约:我们献上自愿牺牲者的生命与崇高的灵魂,你们为我们消灭进犯这片土地的敌人。

而城镇核心,平常,它可以通过吸收一定量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储存在魔晶石制造的装置中并且供给整座城市使用;而非常时,则可以直接……引爆。

城镇核心的规模是由所属城镇的规模决定的——永远,足够把所在的城市从地图上抹掉。

最后,出于对家乡和故土的依赖,雷奥森人选择了在慰灵碑前自绝,以保全一个可以让撤离者回归的城市;而雷奥森的城镇核心则不知所踪——至少,直到新雷奥森建立为止,科里亚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而他眼前出现的这个流淌着浑厚暗金色魔力的巨大宝石,就是最初的一块,日轮花王朝的开拓者们在它面前奉献鲜血,换取促使城市繁荣昌盛的魔力;

即使工作百年之后被更新技术的新城镇核心所取代,存放于凯恩斯大教堂中又度过了百年的时光,它依然拥有令人无法轻视的磅礴魔力,那来自于历史的积淀,来自于百年间更换过无数次的供魔者,和它与皇城,与那片土地长久的羁绊。

“洁汀莉……她是个好孩子,她的人生本不该那么早结束……”普莉泰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某些神明不该有的情绪和这口氧气一同吞下肚子,“……所以,我们的责任是让她的悲剧不再重演。”

低头的科里亚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试图让“失落”这种不习惯的情绪离开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她的人生不是悲剧……她以最完美,最辉煌的姿态,在理想的舞台之上盛大的谢幕,那是连我都会羡慕的史诗。”

(原来他是这么看待洁汀莉去世的吗?还是说……这算是在安稳我?也好,我也不喜欢悲伤的回忆……)

意料外的回答让普莉泰丝表情僵硬了一刹那,接着,自己登神之前,满怀赴死的觉悟与所有人告别的场景在眼前重现,让她与不太熟悉的洁汀莉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亲切感;科里亚对洁汀莉所说的话似乎也是对着自己说的,一种温暖的感觉令她脸上浮现出名为“幸福”的神情。

“也对,洁汀莉若在世,绝不会希望我们用悲伤的心情去看待她最后的选择……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希望更多的牺牲出现,无论是此刻,亦或是……未来。”

“嗯……这确实是一份大礼,有了这个,拆掉那些爬虫恶心的巢穴就容易多了。”心情调节完成,往日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回到科里亚的脸上,“……我看看啊,我们只要拍死挡路的虫子,然后丢下大炸弹,问题就解决了……………………你是这么想的?”

“不,不完全是这样……”

普莉泰丝回过头瞄了一眼,完成工作的佳梦已经不知所踪,恰好和送玛尔维娜过来的黑曜石错开。

“……神枪骑士团会打开一条通道,然后‘夜刃’负责投放城镇核心并引爆——然后,由你和你的‘旌旗’收割残余的异怪,并在其他军团引走的异怪返回之前通过你们来的传送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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