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是吗,查理?”丁香终于哭够了,仰起脸来,泪眼朦胧的问她的王子。
“童话故事里总说,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是说……如果你想的话。”查理有些惴惴的说。那种幸福对他来说总是那么不真实,让他害怕一觉醒来的时候,她的公主又留下一封信然后就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到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拥抱你?”丁香柔声问道。
“事实上……我不知道。”查理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傻傻的。
丁香笑了。她破涕为笑的样子就像带着雨点的丁香花,清新美丽,让人迷恋。
“傻瓜……”她轻轻的捶打着查理的胸膛,语调里尽是小女人的幸福。
一声尴尬的咳嗽声打断了旖旎的风光。警卫排长秦冰小心翼翼的声音:“报告总司令……这是在总司令部的大门口,您是不是……”
丁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红着脸,有些尴尬的整了整自己的军装。
“对不起,秦排长,是我忘乎所以了。下不为例。”说完丁香牵着查理的手,走进了大门口。
望着两人在大门口消失的背影,所有卫兵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无法相信的神色。
秦冰眼里也是那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他随即回过神来,大声训斥着:“看什么看!站你们的岗!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出去乱说!否则小心我枪毙了你们!”
他严厉的语气,透露出了他心中隐隐的担忧。
……
明亮的月光洒在窗前,丁香斜靠在查理的肩膀上,痴痴的看着天上的明月。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
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
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你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劳拉?”查理问道。
“是一位思念爱人的女士希望能和她的爱人天长地久的相守。”丁香悠悠的说道。
“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查理笑着问道。
丁香没有笑。相反她开始紧锁她的眉头。她的心开始出现某种强烈的绞痛……
“我们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她强忍着悲痛的心问道。
“你想说什么,劳拉?”查理的心也开始缩紧,他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的爱人。
沉默了许久,丁香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眼光坚强却又无助,让人心碎。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查理。”
查理专注的看着她,似乎害怕下一秒钟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我是勇敢的查理,我会勇敢的面对答案……他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不能生孩子!”
……
“师长,炮兵团所有重炮准备就绪,炮兵观测哨也全部到位,许团长来电话请求开始炮击!”二师参谋长李定国向刘永福报告说。革命军是世界上比较早使用战地电话线的军队,贝尔先生在1876年的发明现在已经让革命军团以上指挥所之间实现了实时电话联系。
刘永福看着手中的怀表,过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开始炮击吧!”
看着参谋长拿起电话传达命令,刘永福转头对政委刘玉峰笑着说道:“对面的湘军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炮火……”
……
“师长,三团一营、二营已经在出发阵地准备就绪,对面武毅军毅字甲营和丙营防区已经打出了起义准备就绪的灯光信号,刘团长来电话请求指示。”一师参谋长庄勇向代理师长丁铁报告说。
丁铁看着手里的怀表,沉吟着说道:“他们的起义提前了……”
看着政委廖仲恺对他点了点头,丁铁下了决心,对庄勇沉声命令道:“命令三团一营二营立即出击,配合毅字二营起义,接管其防区,并向纵深和两翼迅速发展进攻。后续各部队按原计划发起突击。”
……
丁香叹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惊异的工艺精良的手表,似乎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确实,这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新的一天到了。查理,圣诞快乐。”淡淡的声音,似乎所有的浓情、所有的忧伤都转化成了淡淡的流水。丁香又变回了原本的丁香,那个优雅、冷静而神秘的的女人。
“报告总司令,丁铁集群和刘永福集群都已按计划发起进攻。”门外传来作战参谋徐树铮小心翼翼的声音。
“知道了,有什么新的情况再来报告吧。”丁香没有开门。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查理有些歉然的说道:“劳拉,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丁香微笑。她温柔的缠住了查理的脖子,轻轻的吻他。
“查理,不管明天会怎么样,今天你在我身边,属于我,这就够了……”丁香轻轻的说道。
“劳拉,我并不是要你为我生孩子才来找你的。我爱你,能生孩子的劳拉或者不能生孩子的劳拉……”查理满脸的急切,似乎害怕他的劳拉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丁香笑了,尽管笑容里带着凄苦。她16岁的时候就做了绝育手术,如今她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她是那么想和自己的爱人生个宝宝,享受温暖家庭的幸福——那个她似乎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我相信你,查理。”
……
黄根生不得不相信那个让弟兄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传言,武毅军确实反水了。他们班是整个连队的尖刀班,当他们模到毅字丙营前沿防区的时候,对面是迎接他们的武毅军的三十多名士兵。一个下级军官模样的人过来和他握手:“我是柳长工,毅字丙营革命士兵委员会负责人,国民党党员。欢迎你们,革命同志!”
“革命军一师三团二营三连八班长,下士黄根生。我们连长和指导员在后面,马上就到。”对面武毅军真诚的笑容让黄根生觉得有点感动。二营和武毅军的恩怨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随风而去。
身后的大强似乎还有些反映不过来。他模着钢盔,狐疑的问道:“你们真的是武毅军?我是说……武毅军?”
……
湘军强字诸营的防区被铺天盖地的猛烈炮火覆盖,似乎上天为了惩罚人类的恶行而把炼狱搬到了人间。无数颗重炮炮弹带着让人心胆撕裂的呼啸声砸在前沿阵地,把湘军并不坚固的土木工事炸得粉碎。到处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尸体和残肢,幸存者捂着耳朵蜷缩在坑道和弹坑里瑟瑟发抖,祈祷上天保佑自己不要成为下一颗炮弹撕碎的可怜生命。人的生命在钢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到处是重伤者凄厉绝望的喊叫声和受惊过度者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逐渐的,炮火开始离他们远去。革命军的恐怖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
清越的军号声响起,可是这清越的声音在湘军幸存者听来却不啻是地域使者催魂的声音。革命军的二个营呈多波次的散兵队形潮水般向他们扑来,满山遍野都是“缴枪不杀”的响亮口号。一些湘军兵勇勉强举枪射击,很快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倒;前沿阵地仅有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响了没多久,也被密集的迫击炮炮弹覆盖后哑了火。整个二公里长的湘军防御正面只有稀稀疏疏的步枪声音显示他们还在抵抗。
而大部分幸存的兵勇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们蜷缩在坑道里,把枪扔在尽可能远离自己的地方,双手抱着头等待着冲上来的革命军。
革命军的冲锋队形很快淹没了前沿防区,一部分革命军士兵跳进坑道里收容战俘,用自动步枪熟练的收拾负隅顽抗者。大部分革命军则对坑道里的可怜虫看都不看一眼,跃过坑道向纵深继续冲击。
前沿阵地之后约4公里处,湘军永州镇总兵刘世杰喃喃的说道:“5000湘军,不堪一击,愧对前辈湘勇……”
听着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刘总兵拔出军官专用的左轮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
“吴连长,我们丙营的管带和其他顽固的军官都已经被我们关押,全营将士响应革命,全体起义!”柳长工向二营三连的连长吴佩孚上尉敬礼报告说。
大部分黄埔一期的学员都在一个月前提前毕业,被编入了革命军主力师或独立团,大部分担任少尉排长,张作霖、吴佩孚等少量老兵学员被安排担任上尉连长的职务。吴佩孚被任命为二营三连的连长,张作霖和他做伴,是二连的连长。原来的两个连长都调到独立团去担任营长的职务了。徐树铮则被丁香点名调到了总参谋部,担任鲁登道夫少校的助手。
“辛苦了你们了,长工同志!边上几个营情况怎么样?”吴佩孚敬礼后握住了柳长工的手。
“前沿除了我们起义的毅字甲营和丙营以外,毅字乙、丁二营和成字甲、乙二营暂时起义条件还不成熟,但只要我们发起进攻,内应的弟兄们发起战场哗变的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联络暗号和战场标识我都已经和他们约定了。”柳长工回答道。
“那就好,那我们就按照原定作战计划开始进攻。长工同志,麻烦你跟着我们,负责和其他营起义弟兄的联络。”吴佩孚说道。
“我们丙营要不要配合你们作战?”柳长工问道。
“算了吧,你们紧守防区,接应革命军后续部队。都是武毅军的自己人,让你们对自己人下手,我也不忍心啊。以后保家卫国,你们还怕没打仗的机会吗?今天就看我们的吧。”吴佩孚说道。
吴佩孚的话让周围的武毅军弟兄脸上都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说实话,要他们对武毅军弟兄开枪,他们确实心疼的很。
“谢谢你,吴连长。”柳长工真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