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三天后得到了她的礼物,从衡阳赶来前线的陆皓东主席代表革命政府给她颁发了一枚蓝色特级自由女神勋章。
蓝色特级自由女神勋章是革命军最近设立的勋章体系中的最高级勋章,同时获得这一勋章的还有刘永福、丁铁和蔡锷。
在岳麓山的山顶举行了盛大的授勋仪式,除了颁发表彰战功的各级自由女神勋章,还有为纪念这次决定大半个中国命运的战役而特别颁发的长沙勋章,丁香还向所有参加过湛江起义的老兵颁发了日出勋章,另外还有战伤奖章、优异服务勋章。士兵代表还为阵亡的战友领取了火凤凰勋章。
整个上午丁香都在给人挂勋章,最后手都有点抬不起来了。但她还是拒绝了陆皓东代她颁发的好意。这份荣誉她要亲手颁发给士兵们。他们是她的骄傲。
秋瑾获得了丁香颁发的一枚一级自由女神勋章、一枚二级战伤奖章和一枚优异服务勋章。沉甸甸的勋章挂在胸前,秋瑾的心中除了骄傲之外,却还有那么一丝伤感。她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她也希望有亲人分享她的荣光,父亲、丈夫或儿子……
她遇到了丁铁的目光。丁铁的胸口配挂着一枚让人梦寐以求的蓝色特级自由女神勋章,还有一枚日出勋章、一枚长沙勋章。这些才是一名顶级军人应该配挂的勋章。秋瑾这样想。
丁铁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他的目光里包含着让人感动的温暖,就象一个让人温暖的大哥哥。但也不全是大哥哥……秋瑾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烧,赶紧低下头去。
她已经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在这个年纪上的她清楚的知道男人目光中细微的变化所代表的含义。她觉得心里很乱,混乱中却又有一丝甜蜜……哎呀,这怎么可以……于是她更混乱了。
她的这个样子让丁铁想起了有一次偶然听到丁香轻轻吟诵的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于是蓝色特级自由女神勋章的拥有者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了神游物外的想入非非之中……可怜的情窦初开的将军。
……
“士兵们,军官们,我亲爱的战友们!此时此刻,让我们缅怀倒在了征途上的可爱的战友,他们曾经是一张张年轻而鲜活的脸,他们曾经对人生充满了那样美好的期盼,他们曾经与我们共同分享快乐、共同承担艰辛。在危险降临的时候,他们没有辜负自己的荣誉,他们勇敢的面对了自己的责任,他们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献给了自己的国家。战友们,丁香请求你们,请一定要把火凤凰勋章转交给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他们的亲人无愧于军人的誓言,‘责任——荣誉——国家’,他们的亲人是民族真正的英雄,他们的亲人永远鲜活的活在我们的心里!烈焰凤凰,浴火重生,逝去的战友们永垂不朽!”
在丁香长久的停顿中,整个山顶广场一片静默,无数的士兵无声的泪流满面。
“亲爱的战友们!荣誉属于过去,责任永无止境。前面等待着我们的,还有漫漫的征尘,还有艰巨的责任。你们是我丁香的骄傲,你们是中华民族的栋梁,所以丁香再请求你们,一定要善待自己的有用之躯。长路漫漫,不到最后关头,我们绝不轻言放弃;危险重重,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轻言牺牲。牺牲是军人的光荣,但你们的牺牲也是我丁香心头永远的痛!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亲眼看到我们亲手缔造的国家骄傲的站立起来,到了那一天,让我们相聚在紫禁城里,开怀畅饮,笑傲天下!到了那一天,让我们骄傲的告诉世人:老兵永远不会死!”
山顶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士兵们拼命的鼓掌,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他们崇敬的领袖。
丁香抬了抬手,制止了掌声的继续:“士兵们!挺起胸前的勋章,拿出胜利者的风采,唱出胜利者骄傲的战歌!全体注意!向前向前向前!预备~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嘹亮的歌声冲天而起,带着胜利者一往无前踏平一切的气势,回荡在山林之间。千年静幽的岳麓书院似乎也被这嘹亮的歌声惊扰,年轻的学子们抬头张望,年轻的脸上洋溢出向往的神色……
……
长沙战役的彻底胜利标志着自由女神作战行动第一阶段的结束。这一阶段的作战革命军圆满达成了战前设定的战略目标,革命从两广出发连灭强敌,湖广、浙赣、两江的清军主力都遭受重创,其中湖广清军基本精华丧尽。
自由女神计划的第二阶段作战随即展开。革命军第一师、第二师经过短暂的休整,并且从各独立团中抽调补充了兵源,随即又投入到了新的作战中。
而各独立团在吸收了大量“革命兵”(俘虏兵)后也补充了兵源。同时经过甄别后大量自愿加入革命军的淮军、湘军、鄂军和赣军的俘虏还组成了新的独立团——湖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独立团。
湖南革命政府于3月11日正式成立,两广革命政府也正式更名为华南革命政府。一个让全中国人都注目的人物开始重新出现在政治舞台上——谭嗣同就任湖南革命政府的省长。
“壮飞先生,别来无恙?”丁香似笑非笑的经典表情又出现在谭嗣同的眼前。
谭嗣同自从被周旺的特别行动队从刑部大牢里救出后,被辗转秘密护送到了广州。他到达广州时丁香已经不在,此时他前来长沙就任湖南省省长,他们终于才又见面了。
“曾经有恙,现在无恙。”谭嗣同苦笑着说,“自从获得新生后,复生才顿觉今日是,昨日非。复生曾放言要作中国变法流血第一人,可是昨日参加了革命烈士纪念碑的奠基仪式,复生才觉得,为变法而流血其实已经无有意义,为革命而流血者才是真正的英雄。”
“壮飞先生能想通就好。”丁香愉悦的说道,“我还担心你心里有疙瘩呢。”
“复生又岂是那等迂阔酸腐之人?”谭嗣同言辞中顿露豪迈侠爽之气。
丁香在心中暗自点头。她微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壮飞先生如果酸腐,那天下就没有不酸腐之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丁香又说道:“说起来这长沙还真是你我缘分之地。自从那日橘子洲一别后,幽兰十分想念橘子洲头美味的鲜鱼,先生豪迈的风采也时时出现在幽兰的心头。今日久别重逢,先生说什么也要做一回东道,让幽兰再尝尝湘江里的鲜鱼。和先生在橘子洲头把酒临风论尽天下英雄,殊为人生一大快事!”
“哈哈,和凤鸣先生共谋一醉又何尝不是复生所愿?”谭嗣同的豪迈之气还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风采,“如今先生可真是一飞冲天了,正如复生当日所言,凤鸣九天,百鸟臣服,一阙沁园春更是唱红大江南北,让无数士子才人折腰,想想真是让人欣慰,又让人惭愧。”
“那还要多谢壮飞先生当日赐此佳号呢。”丁香笑着说道,“所以,今天吃鱼你请客,酒就我来备吧。前几日有个晋商托人给幽兰捎来一坛多年窖藏的竹叶青,好酒配英雄,你我都当得英雄二字,不如今天趁兴就喝了它!”
“好啊!”听到有好酒,谭嗣同不由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鲜鱼吃,有好酒喝,你们居然不叫我?!交友不慎,误交如此无情无义的女子,奈何呀奈何……”门外传来陆皓东痛不欲生的声音。
“你们关起门来想喝什么英雄酒,我算不算英雄啊?求你了好妹子,就算我一回吧。”陆皓东有点死皮赖脸的说道。
想起在另外一个时空中陆皓东才是“中国革命流血之第一人”,丁香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她满脸严肃的说:“你当然是英雄!”
看着丁香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样子,陆皓东不觉一愣,随即又觉得此时丁香严肃的样子很是滑稽,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
……
“师长,来,喝了这杯。”在东塘的一家小酒馆的包厢里,革命军第一师的师长丁铁和政委廖仲恺对坐而酌。就要离开长沙了,一师奉命向江西进军,前锋蔡锷营已经进入江西境内,师部也很快就要跟着过去了。他们都喜欢辣的吓人又香的诱人的湘菜,于是相约来到一个地道的湘菜小酒馆,小酌几杯,算是告别这个让人留恋的城市。
“三团的团部估计现在也该进了江西了吧?”喝了杯中的酒,丁铁随口说了一句。
“蔡锷这小子已经快到萍乡了,三团团部应该也进江西了。”廖仲恺随即有些阴坏的笑道,“师长这么关心三团的团部,恐怕关心的是团部的某个人吧?”
丁铁一口把嘴里的酒呛了出来,涨红了脸,慌乱的拿手帕擦了擦军装。
“胡说什么,我哪有关心秋政委。”丁铁月兑口而出分辩道。
这下轮到廖仲恺把酒呛出来了。他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终于说道:“我有说秋政委吗?我的好师长,丁将军!你这也太不打自招了吧?恋爱的人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
“老廖!”丁铁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谁说我恋爱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恋爱才不正常呢!”廖仲恺一边擦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秋政委不错,会是你的好伴侣,我支持你!”
丁铁红着脸没说话。憋了半天,终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秋政委?”
这下算是彻底招了。廖仲恺笑道:“本来我也不知道,可是那天授勋大会上你看秋政委那眼神,就象一条馋嘴的猫见了鱼一样……”
“去去去……有你说的那么难听的吗?什么叫馋嘴的猫?我对人家可是很纯洁的。”说完脸就更红了。
“好好好……你纯洁,你纯洁……”廖仲恺还是忍不住一个劲的笑,“要不要我找秋政委说说,帮你挑明了?”
丁铁闷头喝了一杯酒,沉思了半天,终于对廖仲恺说道:“好政委,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心里咋就这么害怕呢?我老觉得人家秋政委是大家闺秀,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我这放羊娃出身的粗胚子好像配不上她……”
“怎么就配不上?”廖仲恺正色说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革命军堂堂的将军,是获得蓝色特级自由女神勋章的英雄!往大街上一站有多少女子会为你而心动你知道吗?你那天煞星的勇气哪去了?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胆子贼小……”
“嘿嘿。”丁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政委,那你说说,这恋爱该怎么个谈法?”
廖仲恺觉得自己很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