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七万五千份肉那么多,你为什么还要……称重?”澄月摆弄着手里的那根黑木枝,不解地问到。“七万五千啊!那该是多少啊!我们真的曾经被鬼方抢去了那么多吗?”
鳄在一堆石头里挑挑拣拣着,不耐地回到:“我不是算过了吗?连鬼方的人都认同了,你还那么在意作甚?”
“可我看明明是你威胁雪狐酋长的啊……”澄月小声地嘀咕道,“可怜的舞烟妹妹……”
便在昨日,鳄威胁着夺来许多食物和那几座荒山之后,又提出要求:“那些肉都应该有半斤来重。”至于这半斤有多重,自然还是鳄说了算。这当儿,鳄正在忙着制作秤砣。
“就这块石头吧。”鳄站起身来,抛玩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飞快地将那石头绑好,鳄冲着澄月一伸手,道:“澄月,秤杆拿来。”
接过那根树枝,鳄在树枝上刻划上尺度,又穿上藤索,再套上秤砣,除了没有秤盘,这杆秤便算是粗制完毕了。“虽然有些不准,不过吃亏的肯定不是我,哈哈!”鳄贼贼地笑了几声,见舞烟带人走了过来,赶忙敛起笑容,摆出番严肃的姿态来。
“舞烟长老,这些就是归还我们的肉吗?”鳄略瞟了眼舞烟身后众人抱着的肉块,明知故问到。
舞烟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了几下,绷着脸回道:“是的!鳄大长老!”
“哦,这就好。其实舞烟你们还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称肉,你们可要多作不少活计呐!”鳄一亮手中的那杆秤,有些得意地显摆到。
“……那可真是辛苦鳄大长老了!”舞烟在那个“大”字上故意重重一顿,暗中隐含着嘲讽鳄不过才十岁。她又岂知鳄心理早已是三十多的人了,又怎会在意这小小的无关痛痒的讥讽。
“不辛苦不辛苦。这杆秤以后还有的用呐!”鳄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舞烟被鳄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瞥,立时心中一突,惊呼道:“你!你还想对我们鬼方作些什么!”
鳄急忙摆手,一脸无辜道:“舞烟你误会了。我以后最多也就和你们交换些东西的时候用用。其实这秤主要还是在我们少方用的多。好了好了,这肉既然搬来了,我们这就开始吧。这秤最多可以称五十斤,你们那一块肉想来不会超过的。来来来,上秤上秤!”
“嗯,这块肉是四十七斤多一点,四舍五入一下,就算是四十七斤吧,这样方便记帐。澄月姐,绳子呢?你打结记下来。麻烦,看来回去还是做点泥版书写吧……”鳄指挥着众人流水般将肉块抬上秤,不住报出重量,忙得澄月在一旁换了一根又一根绳子。
舞烟看着鳄在那大呼小叫着,心底总有种再次受骗上当的感觉。的确,鳄那杆秤一个刻度是五斤,那小小的一个四舍五入,至少舍去了两三斤肉。当舞烟将鬼方储存的肉搬出大半之后,这才勉强凑足了“七万五千斤”。
看着部落大门前空地上堆积如小山般的肉块,舞烟诸人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鳄不过几句话,便搬走了鬼方大半食物――而且还要鬼方自己运过去!若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鳄,只怕舞烟自己也要抄起石斧向着鳄的后脑砸去了。
不过燧人氏酋长还是体谅到――或者是害怕遭到鬼方的报复,答应暂时免去这些。鬼方族人白白辛苦了几天,将肉从储存食物的井中搬出,又搬了回去。按鳄的话来说,就是“权当天冷暖暖身子吧。”
不过鬼方领域南边的那几座荒山倒是确实划给了少方。待逃难的鬼方族人回家后,鳄这才带着赖在鬼方大吃了三天的族人离开。离开鬼方之后,鳄立即带人赶往那几座荒山。在赶来鬼方救援的路上,鳄便在那些山上发现了大量的铜矿石,这次借着压榨雪狐酋长的机会,鳄顺手将其要了过来。
众人连夜赶到山上,由鳄制作木车,将发现的铜矿石尽数运了回去。当然,捡取的都是反射着暗红色光芒的熟铜石,那些质地不纯的,现下还使用不到。吩咐澄月和颜兹领着人拉着车先回部落,鳄套上两匹马,赶着两辆木车,嘎嘎吱吱地来到了那日出谷的山梁上。
“喂……金雕……”鳄冲着山崖之下连连大喊道,声音远远回荡在群山之中。
猛然,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山崖旁的浓浓云烟之中电射而出,在鳄的头顶盘旋两圈,落了下来,正是那群猛禽的首领――金雕。
鳄虽然面貌、身形变了许多,这身上的气味却只是微变,多了的些许血腥气,反倒让金雕有种亲切感。不过金雕还对鳄拔去自己身上不少翎羽的事情耿耿于怀,见鳄走向自己,急忙扑闪着翅膀躲了开去。
“嘿嘿,不要这么见外嘛,我上次拔的那些羽毛,你不是又长出来了吗?”鳄摊开双手,示意自己这次不会再拔取羽毛。“……就是要拔,也要等我上来之后啊……”鳄在心中暗自补了句。
金雕眼神之中满是怀疑,但在眼角瞥到鳄伸向腰间非剑的右手之后,明智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鳄的双臂,猛地一振双翅,已然是腾空而起。略一盘旋,金雕一声长鸣,收起双翅,扑了下去。鳄只觉眼前一暗,还没有看清周围云烟之中有何事物,一缕刺眼的阳光又钻入了鳄的眼帘之中。
再次看到熟悉的景色,鳄又想到了斩大蛇的壮举,幽幽叹息到:“若是我在谷外也有那般威势,那个雪狼又何足道哉?”雪狼虽已远去回返涂部落,但那两招的威能,始终萦绕在鳄的脑海之中,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得要广阔。“这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还没有享受到架风而行的快感,金雕身形猛然一顿,已是缓缓落在了地上。鳄有些遗憾地甩甩胳膊,招呼金雕一声,自顾自地向着那块盐田走去。鳄此番来,主要便是为了拉上两车盐块回去。答应葵方、琼方和鬼方的,还有少方自己需要的食盐,可不在少数。当然,顺带着还要再搜刮些好东西回去,比如那些猛禽的羽毛什么的……
非剑忽然一阵剧烈地颤动,似乎在提醒鳄遗忘了什么。“我知道了……”鳄轻拍几下腰间悬挂着的非剑,额角不由渗出一滴冷汗来。这把非剑,似乎愈来愈放肆了,连借给鳄我些许太一之力都要唧歪上好久。哼!也不想想这些太一之力都是我被你压榨去的……鳄正在心中暗暗郁闷,非剑又是一阵颤动,吓得鳄急忙凝住心神,不敢再去说它坏话,急急向着盐田跑去。
也不知拾取了多少盐块,鳄看着眼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盐田,再回身看看堆积如山的盐块,再次对这山谷的神奇惊叹不已。看看天色尚早,鳄也不急着金雕那里,沿着盐田又转了起来。
向西走出一里多地,饶是鳄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张大了嘴,鳄半晌才吐出句话来:“我*!竟然这么多庄稼!”只见在鳄身前几步之外,三四亩地的面积之内整齐地排列着一垅垅小米、小麦等庄稼。谷外已是寒冬,这山谷之内,却依然温暖如春,那些庄稼则俱已吐穗结实,沉甸甸地垂下头来。
“有人吗?”鳄见此情景,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谷中有人。话一出口,鳄不禁哑然失笑:“呵呵,这世界上,恐怕除了我,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种植庄稼这事了。我这么问,岂不是很傻。”正笑着,冷不防头顶虚空之中闪下一道霹雳来,堪堪就要击中鳄。
非剑忽然一声龙吟般的剑啸,自行飞出剑鞘,迎上了那道霹雳。那霹雳似是知道非剑厉害般,竟是在半空之中转了个弯,落在了鳄身后十数丈之外。鳄只觉自己双耳一阵轰鸣,“嗡嗡”作响。捂了下耳朵,鳄晃晃被震得有些发晕的脑袋,拔起落在身侧的非剑,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道霹雳打出的大坑走去。
里面会不会跳出个人来?鳄想到了前世看的些灵异小说,偷偷咽了口水,一步一挨地模到了坑边。探出个脑袋看去,这坑里除了还在冒着袅袅的青烟,哪里还有其它物事?暗舒口气,鳄向着坑内啐了口痰,转身走了回去。也因此,鳄没有看见那坑中缓缓散出的淡淡霞光。那霞光愈来愈浓烈,陡然间绽出万丈光芒,旋即收敛不见,只有一道淡淡的黑影射向了空中。
鳄自然不晓得这些变化。此刻的他,正在挥舞着非剑,大肆收割那些庄稼。其实说是庄稼,有些不准确。鳄仔细观察之后,确认这些不过是野生的小麦等,想是这谷中元气充沛之故,这才长得如此饱满。这些庄稼,收割之后,也不过几十大捆而已,虽是不能吃上多久,但用来播种却最好不过。想到蒸出来的肉包、馒头,鳄嘴角不由流出一丝涎水来。
做完这些,日头已然西偏。鳄背起那几十大捆庄稼,大步向金雕居住的那片树林赶去。今天还要赶回那片云雾之中补充体内的魂力,鳄自是不愿浪费时间。
再次回到那处寒潭,鳄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遭遇,不禁唏嘘不已。暗暗自嘲了把自己的多愁善感,鳄月兑下衣物,抱着非剑跳入了潭中。甫一进入潭水之中,鳄便察觉到周身的魂质受到自己体内太一之力的召唤般,不住奔涌而来。感到筋脉内缓缓流动的太一之力逐渐加速,当日那种魂力激荡的快意又涌上心头。鳄舒服地微眯起眼睛,刚要申吟几声,只觉握着非剑的右手处忽然像开了道口子般,体内的魂力不住向着非剑涌去。片刻之间,鳄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贼去楼空的难受。好在周围潭水蕴涵的魂质极多,迅速补充之下,鳄勉强倒也抵受得住。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非剑终于满意地低吟一声,不再吸取鳄的太一之力。鳄又在潭中泡了些时候,待筋脉之内魂力重新奔腾不息之后,这才上岸穿衣。
“对了,上次我还带了些潭水回去。不如这次也带些回去,到了太一之力枯竭的时候喝上几口,不就可以补充回来了吗?”鳄一拍脑门,懊悔不已。“早些想到这,我也不用吐那么多血了……”再次灌上一水囊的潭水,鳄收拾齐整,回身奔向树林。
不知是魂力充沛的缘故还是鳄功力又有增长,数息之间鳄便冲出那片云雾,再次被灿烂的夕阳笼罩全身。太阳此时已然倚在西山之上,半遮掩着自己的面庞,只将七彩的晚霞撒向山谷。远处那片树林,在这霞光映照之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鳄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绚烂的夕霞,直到太阳消失在山后,这才惊醒过来,急忙奔向树林,口中召唤起金雕来:“金雕!帮我上去!”
谁知这番呼唤,金雕竟是并未飞来。鳄有些奇怪地跑到树林之中,却见金雕正带着一群苍鹰、大雕在地上拔草……
拔草!鳄不敢置信地揉揉双眼,再次看去――群鸟不住抓起地上的草叶,然后飞到一旁,将爪中的草叶放下,再飞回原地抓起一把,再飞起……这不是拔草,又是什么?
难道现在连老鹰和大雕都知道拔草锄地了?莫非我收割的那些庄稼就是它们种的?不可能不可能!老鹰怎么可能吃米面呢?鳄止住脑中的胡思乱想,快步走上前去,开口问到:“金雕,你们这是在作什么啊?能不能先停停,把我和这些东西送上去?”
金雕恍如未闻,继续指挥着群鸟拔起草叶。直到一旁的草叶堆起有树高,金雕这才厉鸣一声,喝散群鸟。转回身来,金雕伸出翅膀,在鳄的肩膀上一拍,大喙冲着那些草叶点了几下,低低鸣叫起来。
无奈大黑不在,少了这个翻译,鳄又哪能听懂金雕所言。“这些草叶……你们要筑巢?不是啊……那是吃……我想也不会……烤火?你们怕冷吗?……烧?……吃?……哦!你们要烤肉吃……什么!”鳄猛地跳了起来,“我那晚上都快累疯了,这次再也不会干了!”
金雕不满地瞟了眼鳄,一收双翅,转回身去不再理睬鳄。
“不是吧……”鳄苦着脸暗忖道:难道我不给它们烤肉,它们就不送我上去了?那以后还怎么来搜集盐块啊!
累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码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