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登泰山而小天下,原本刘禅对此观点一直嗤之以鼻,但今日立在牂牁的城楼上,他才知道原来贤人所言非虚。不但如此,就在他眺望远处的时候,一股壮怀激烈的豪迈之气忽然喷涌而出,这种雄霸天下的信心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刘禅面色潮红,身子抖动不已,半响之后,他才忽然暴喝一声“啊~!”
长久以来的不自信、烦闷、压抑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在今天,刘禅才真正找到了所谓的“感觉”。
自信心爆满之下,刘禅的话音都格外大上了几分“令则,依我看,高定肯定有所倚仗,而据我所知,他还没有懦弱到不敢与我们短兵交战的地步”。
“陛下好像忽然间变了个人”罗宪在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答道“是的,这的确可疑,不过我们没有在城中找到叛将朱褒,而且之前城内的守军只有三万”
精神状态很给力的刘禅接口道“高定一定是去寻那朱褒去了”。
下一刻,君臣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会来攻城!”
说罢,二人面色急变,要知道牂牁虽然攻了下来,但蜀军的人手却只有九千,而平夷城就更少了,只有区区一千,要是高定和朱褒脑子聪明一点儿,猜到李恢根本就没有援兵,那么他们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抛弃牂牁,转而攻取平夷!
想到后路被抄的可怕情景,罗宪忍不住面色发青,“只有快马通知王伉、吕凯两位大人,让他们向平夷增兵这一条路了!”
刘禅摇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二人又能有多少人马?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隐秘,高定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我们的援军有多少,等他们探明真相,那起码得三五日的功夫。倘若我们让王伉、吕凯增兵,不但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会让高定提前模清我们的虚实”。
罗宪的脸色更黑了,敬佩的看了刘禅一眼,他没想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皇帝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陛下英明,我一时糊涂,差点误了大事”。
刘禅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忽然间一个念头急闪而过,他大笑道“好,朕怎么忘了这一点。”
罗宪不知道刘禅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只是瞪大了眼睛,等待刘禅的解释。
哪知道刘禅竟然拿手指了指自己,旋即笑道“办法就在我身上!”
罗宪心急火燎,要不是碍于身份,只怕他现在连揍刘禅的心思都有了,不带这人逗人玩的。
好在刘禅很快就说出了答案,“令则,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罗宪下意识的回答“陛下呀?”
“那么答案就在这里!”
“啊?!陛下你是说以你为诱饵?”罗宪已经可以说是面无人色了。
皇帝的想法实在是太刺激了,刺激的罗宪都想哭,“陛下,不妥吧”。
刘禅爽朗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妥的,若我所料不差,再过一些时日,丞相派出的援军也就该到了,所以我们只要守上十日,那么援军到来之日就是高定真正的死期!”
罗宪扭头看了看,可惜,霍戈、李恢都不在,就连羽林卫也都由于连番大战下去休整了,所以这偌大的城楼上竟然就他们君臣二人,罗宪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那样都比现在强。
“陛下,你这可是在玩火呀”罗宪尤不死心,就像一个劝导屠夫放下屠刀的禅师,徒劳而固执的劝说着。
刘禅拍了拍罗宪的肩膀,嘴里道“令则,你怎么怕了?”
罗宪心道,“能不怕吗?平夷丢了,牂牁丢了都可以再夺回来,但要是您老人家挂了,那这蜀汉可就呜呼哀哉了”。
“陛下,您不再多考虑考虑?”
“嗯,朕意已决,就这么干了!倒是你,令则,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刘禅故作不解。
罗宪也不是个没担当的人,此刻眼见刘禅是真的下了决心,他也就横下心来,果断的说道“好,既然陛下圣意已决,那我这就通告全城。”
刘禅欣慰的笑了笑,这才像话嘛,“喔?你想跟牂牁百姓说什么?”
罗宪忽然间挺起胸膛,嘴里豪气万丈的说道“我大汉的皇帝在此,我大汉最精锐的步卒在此,我大汉最勇敢的将军在此,牂牁百姓无需惊惶,天子与你们同在!”
刘禅没想到罗宪竟然也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一时间稍微有些愣神。
罗宪以为自己说的不符合刘禅心意,当即疑惑的说道“怎么,陛下不满意?”
刘禅哈哈大笑,“满意,朕很满意,就按照你说的那么去写!”
罗宪应诺而去。
一个时辰过后,满城的牂牁百姓都知道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蜀汉的皇帝竟然也在牂牁”!
要知道南中一向是遍地毒物、毒虫著称的蛮荒之地、不毛之地,别说皇帝,只怕牂牁立城以来,连宰相都没来一个吧。
金黄色的蜀字大旗高高的在城头飘扬着,金黄色,这是属于皇帝的专用色,望见那不断挥舞的大旗,牂牁百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对与蜀汉,他们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
“什么?刘禅刘阿斗在牂牁?这怎么可能?”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脚下,满脸憔悴的高定恶狠狠的掐着一个探马。
那探马不敢挣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的朱褒。
朱褒好整以暇的拍了拍盔甲上并不存在灰尘,嘴里道“王兄(高定是越嶲夷王),前些日子不是有商贾说阿斗到了都江堰么?说不定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脑子抽筋跑到了咱的地盘呢?这不正好,他夺了咱的城池,咱就拿了他的脑袋去向孙权领赏!”。
高定冷哼一声,轻轻一甩,就把探马甩到了一丈开外,“朱兄言之有理,刚才是我失态了。不过,既然阿斗在牂牁城,那么蜀国的大军应该就在附近才是”。
朱褒摇摇头,不确定的说道“前些日子咱们犹豫不决,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再去攻城只怕讨不得好处”。
高定恼怒不已,“那该如何是好?”
“王兄莫急,你忘了孙权答应咱们的粮秣军械?”
高定冷淡的笑了笑“黄脸孙权也不是个好鸟,他这厮食言而肥的事情做的多呢”。
“这次你错怪他孙某人了”
“噢?莫非他把粮草送到了建宁?就算如此,那雍闿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就算再多的粮秣,也不是便宜的那厮?”
“你也错怪他雍某人了?”
高定是真的惊讶了“啊,难不成他雍某人被驴踢了?有了好处想到了我们?”
朱褒点了点头“他们的人马在三日之后就能到我们这儿”。
高定大喜,“哈哈,真是妙哉妙哉!有了粮秣军械,那牂牁岂不是一战而下?”
就因为早就得到了雍家人马的消息,所以朱褒才一直闲的很淡定,不然几日之前他就会与高定分道扬镳,城池丢了可以再夺,但兵马丢了,小命没了可就不划算了。
“牂牁的每一处我都知之甚详,只要有了充足的粮草,哈哈,阿斗小儿,我要你好看!”得到还有援军的消息之后,高定显得很是兴奋,“不过那雍老鬼竟然舍得放掉到嘴的肥肉?难道他老糊涂了吗?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王兄,探马说平夷城内也没有多少蜀军,你说我们要不要先把平夷攻下来,然后再回攻牂牁?”朱褒好整以暇的问道。
“不,不,不,朱兄,万一我们攻打平夷的时候,阿斗小儿从牂牁出兵攻我后路,那又该如何是好?再者,他们的援军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不小心掉进陷阱,那可就大大不妙了”高定已经打定了生擒阿斗的主意,因而对于其他的攻击目标不屑一顾。
这么一说,朱褒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他们麾下的士卒多是附近山民子弟,有的甚至就是牂牁城内人士,让他们攻打牂牁还好些,可要是让他们抛弃牂牁不打反而攻打别处,只怕会引起士卒反弹。
“好了,朱兄,等雍家的人马到了,咱们好好的休整一番,便好生向阿斗小儿讨回牂牁城”
说来说去,牂牁毕竟是自己的根基,想到自己藏在太守府下的那大堆黄金,朱褒觉得夺回牂牁还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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