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又是相互对搏,赵袛拿出的一百贯钱财,已经相当于一个封地骑士一年的收入。但这笔钱财虽然不菲,麾下众将更看重的却是赵袛亲赐的那一领锦袍,因此心中觉得有几分把握的将军,都蹿了上来。
这些精于搏战的,却和刚才的箭术较量不同,上来的竟有十七个人,都有八级以上的水准。而台下看见了自己的克星,心有不甘,不敢上前的还有五六个人——永平一共才九郡,这相当于每郡就有两个以上**级的人物。这还不算场中淳于清政身边站了的一个八级徒弟。
苏明海看得眼热,回顾童璧豪叹道:“永平行省,不愧为武风兴盛之地啊!不但有四大魔师,竟还有这许多军中高手!”
童璧豪一听此言,也是极为自豪,捋须大笑道:“永平之南,多有未开化之地,不但白银种、青铜种的蛮人众多,便是历年犯罪逃亡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再少数。民风若不强悍,又如何在这里立足?”端起手中杯子一饮而尽,复说道:
“苏小子,你可莫以为咱们永平就这几个人物,便是另外分守各地的将军和贵族中,也还有几个好手……”又斜斜往赵弘之方向睨了一眼,怪笑道:“赵家老三的那船山秦家,都还有一位魔师大人在,家中更有三位八级人物呢。”
此时场中已经决过了一场,胜出八人,因为原先就有一人轮空,因此这回先从八人中抽出一个轮空的人来,剩下八个再抽签对决。对这一类武者的比试,童璧豪是已经见得多了,无所谓再看。苏明海虽然想看,却也不觉得这就比陪一个老牌魔师说话更重要,也只是和童璧豪、淳于清政、沙泰贵三人聊天打屁。台下的众人是欢呼阵阵,热闹喧天,他们四人却老神在在,自顾自聊他们的一套废话。
正说得高兴时,猛听得场中“呛啷”一声巨响,就象在场中突然打了一个雷,震耳欲聋。淳于清政转头看去,猛地一跳,立刻转首对童璧豪道:
“童前辈,这不是你家小五吗?”
苏明海闻言看去,见正是刚才轮空的那个清瘦汉子,豁然击出一剑,发出了一声大响。这场中的两人,一个豪壮,身高一米九〇,肌肉发达到几乎要从衣服里跳出来一般,使得是一柄三十多斤的大铁枪,舞得如龙蛇盘旋,呜呜乱响。那清瘦汉子高不过一米七二,穿的是一袭锦衣,只是他身材实在太瘦,这一身衣服仿佛全不合身,在身上松松垮垮,宛如以个暴发户一般。长得实在是窝囊之极。
可这人的模样窝囊,武艺可不窝囊,在那一条如狂龙咆哮的铁枪风声中上蹿下跳,就在这霎那之间已被人猛攻一十九枪,却愣是一步也没退后。等到那一十九枪使完,突然将身一纵,铁剑挥出,又是“呛啷”一声大响,这次竟是把那大汉逼退了一步!
后面童璧豪的声音幽幽传来:“妈拉个巴子的,小五终于有些悟了,不是以前死搬硬套的调调了……”
下首淳于清政咳嗽了一声道:“童前辈……小五可是您侄孙捏……”
童璧豪却全不知自己一句‘妈拉个巴子’把侄媳妇给骂了,目不转睛依然盯着战局不放。
“童前辈,这位高手,退守时行如青冥、跃如腾兔;攻击时疾若闪电、呼吸往来。每一岀剑,皆在人狼狈之处,如鹰之击兔,虎之逐鹿,必中其的!不知是您家中的哪一位子弟?”苏明海也被这人剑术吸引,忍不住拍了拍童璧豪的手臂问道。
童璧豪至此才回过神来,欢喜道:“嘿嘿,苏小兄弟,你这可是过奖了、过奖了!这小子是我二哥的孙子童承山,学武倒还刻苦,可就一个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童承山的剑法似乎独具一格,人家抢到攻击的机会,往往是攻势绵绵不断,力求溃敌。而这童承山的剑法却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闪,等到攻击时却只出一二剑,出则必中,中则必在敌人的难以用力之处。仿佛他那半天的躲闪,只在寻找这一剑出击的目标一般。苏明海和童璧豪也已有了多日盘桓,知道这正是童璧豪赖以成名的龙猿剑法。但这一路剑法在童承山使来,却已根据自身的特点推陈出新,有所改变了——大概童璧豪说他有些悟了,就是说的这一点罢。
接下去童承山还是据守,那用枪大汉照样还是气势滔天,一路枪法使得纵横捭阖,威不可挡。苏明海却看得叹气,知道这人败局已定。果然童承山坚守良久,又猛然突起一剑,将这人击退两步。这次他却不再退守,反而步步紧逼,将对方迫入了下风。
童璧豪叹道:“这小子,还是心性不定,再坚守一回,不出十招,就可败对方于剑下,如今又得拖延良久了……”
苏明海却劝道:“童前辈,你这和他的思路不同啊,你想的是江湖斗杀,胜不了走人就是,赢得不干脆也走人就是。但你家侄孙想的是战阵搏杀,一有机会,就要压迫对方,如今胜局已定,无非拖延的时间长短而已。你看,以生死绝杀算,按现在这般下去,对方若是要转身而逃,是不是要留几分伤害才能逃月兑?”
童璧豪闻言脸色转缓,点头道:“这倒也是个道理……”
几人继续观看,果然童承山进逼到第三十七手上,突然变刚劲为柔劲,剑法却变得快捷无比,猛然一剑贴着对方枪身直削而下,那大汉竟然连变招都来不及,只得往后一跳,放开了手中铁枪,免得十个手指被人家削掉。抱拳道:“童将军剑法精妙,在下甘拜下风。”
这两人虽然延时良久,但八级以上的战士都是耐力悠长之辈,反而是他两先行决出了胜负,到最后一人出局,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之久。接下去按理还要从五人中决出前三才可,但赵袛念及方才弓箭比试时赏了五人,就道:“哈哈,不错,不错!你们五人俱是我永平军中好手,就一齐上来领赏罢!”
谁知这些八级人物俱是军中大将,心高气傲,那刚才轮空的汉子暗道:“我只交战了一局,人家都打了两局,要这么上去领赏,岂不是低人一脚。”立时向赵袛躬身禀道:
“禀公爷,如今天色尚早,台下弟兄们也望着多看些热闹,何不如再比一局,也免得接下去冷清了。”
童承山心中也未始没有这有的想法,亦躬身同请。他们这些人位高权重,说话间却是比方才射箭的一班汉子婉转得多了。
赵袛见手下爱将如此豪气,大喜道:“好!你们即不怕劳累,那就再比一场!不过你们五人,赏赐照样有,决出前三者,我再每人送一把上好宝剑!”五人顿时纷纷道谢,此时却轮到童承山和刚才那轮空的汉子不得逃避,又在剩下三人中抽出一人,算是直接进入了前三之中。接着四人两两分队,又开始了一轮比赛。
这会儿童璧豪见自家侄孙有了岀息,激动之下,不再缠着苏明海说话,津津有味地看起场中的比赛来。武者到了八级以上,已是随时可跨入准魔师的人物,一些人战力甚至不在新晋魔师之下,对武学的理解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苏明海这等经验未丰的人来说,倒也不无小补。
接下去果不其然,童承山击败对手,进入了前三的行列,反而是另一个倒霉遇上了队伍中唯一的九级高手,苦苦缠斗了近一个时辰,无奈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