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如山的老太爷听这话也动怒了。
他不是不知道家里头几房人暗地里并不如面上那样处的好。不过儿大不由娘,人嘛,哪里不能有私心。当年他为这个家主位子也不是没算计过兄弟。何况争一争才晓得什么都来得不容易,才晓得上进。
不过争也好,抢也罢,那是为银子,为权力。若要算计到他儿子和最出息孙子的性命头上,他可就无论如何容不得了!
老太爷森冷目光就落在大太太身上,大太太不由自主打个寒颤,低着头哭天抹泪道:“都是我的不是,也不懂这些东西。看着好的,就一股脑儿都送来缀锦院,还以为是好心,谁知竟办了错事。”说着竟不顾众人在场,猛的跪到三老爷和三太太面前。
屋子里人都吓一跳,这世上,哪有嫂子给小叔和弟妹下跪的道理,传出去可不要让人戳脊梁骨。
本来要发作的老太爷眼皮抽抽,看老太太从愤怒到不舍的目光,暗自叹息。
三老爷一下子就原谅三太太,他本心也不愿意相信亲嫂嫂竟要他和儿子的性命,忙道:“大嫂这是做什么,您是不懂医术的人,不过是我身子太弱受不得补,阴差阳错罢了。何况现今也没有大事,您快起来罢。”就叫三太太去搀大太太起来。
三太太都恨不得把大太太生嚼吃了!
她从嫁进萧家就处处受大太太压制,往日就是大太太随便说一句话,她还能想出无数深意,何况是这种事情上头!她才不信大太太是无意。
大夫都是长房安排人请的,总不会没交代过能吃哪些补药,又能吃多少罢。不过大太太跪在地上磕头,把她想要发泄的满腔愤怒都呛回去了,再是莽撞,她也知道此时追究不得,不得不咬牙忍气吞声去扶大太太。
大太太还一个劲不乐意起来,哭哭啼啼要陪罪磕头,气的三太太差点忍不住,暗地里在大太太腰上使劲儿掐了几下,奈何大太太竟没反应,倒把她自己给气着了。
萧云溪在一旁看的真真的,唇角弯弯,几乎忍不住笑出声。萧行烨就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低声道:“淘气。”
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萧云溪将头埋在萧行烨膝上,心头酸软。
一个要拽,一个执意要磕头,闹得乱哄哄。
老太太看大太太哭的钗环散乱,心里不忍,先前怒气散了大半,就道:“好了好了,你不是有意,也没谁说你。好歹是当家主母,这幅样子传出去怕不叫别人说嘴?”
话里话外不仅为大太太开月兑罪责,还暗示老太爷,就算是有什么错,当家主母给小叔子下跪赔不是,传出去萧家也要丢脸。
老太爷装作没听懂这话,皱眉冲大太太道:“此事就此作罢,今后谁也不许再提。”
大太太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色。
哪知老太爷下句话就道:“萧水,今后你每月从外院账上拨一万两银子到缀锦院,再去庆余堂请他们遣两个大夫回来。老三和行烨的药材就由道长开方子,大夫查检后再送来。可要仔细了!不管谁在这上头再出岔子,我都不会再留情面。”说是嘱咐萧水,眼睛却一直盯着大太太。
缀锦院人松了口气,三太太喜得用足力气将大太太拽起来。
萧云溪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她本来就知道单凭一个道士说的几句话绝不可能将大太太拉下来。可只要老太爷起疑心就够了,今后大太太想要动手脚就十分艰难,也必然更会小心谨慎,因为会有更多眼睛盯着她!
何况她先前一番表现,又是利用萧云燕,又是说服老太爷,促成神医来家为爹和哥哥看病,还故意撵走大太太派来的眼线。想来现下自己才是大太太的心月复大患罢。大太太将所有精力放到自己身上,爹和哥哥就更安全。步步小心筹谋,终于有了些成果。
大太太脸就刷的白了,很委屈的样子。
老太爷才不管她,只道:“人也瞧啦,都回去罢,让老三和行烨好好歇歇。”
老太太虽说对老太爷如此防着大太太不满,却也生气大太太差点无意害了小儿子小孙子,就不帮大太太说话。叮嘱敲打三太太几句,跟在老太爷后头走了。
大太太当然也不好多留,只是临走时还又赔礼道歉,十分后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