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转头,轻歌也听的出来、,是皇甫辰。
略略一顿,并未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谢皇上。”说罢,走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轻歌微皱了眉头,却不似以往那样掩了口鼻,只是默默看了看床上伤重的齐运枫良久,没有说话,转了身,走了出来。
刚才还站着的几名御林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只留下皇甫辰负手站在屋中,见到轻歌出来,并未出声,只是那样淡淡的、惆怅的看着她。
“皇上。”轻歌曲膝施了一礼,看着皇甫辰的眸子迟疑了一瞬,张了张口,欲说什么,喉咙却觉着被什么堵着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了溴。
“二弟的事,你知道了?”皇甫辰看着轻歌面色无漾,心中却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也如针扎般难受,面上却强忍着没有显露,只是淡淡的问着她。
轻歌点了点头,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他是怎么……失踪的?”
“北金军队战败的当日,他率兵去追逃走的南宫景,追到忘知山上时,与南宫景交战,齐运枫赶去时,正好看到,他与南宫景……一起落下了悬崖……祷”
“找到什么了么?”轻歌忍着眼眶中已经浸满的泪水,低声问道。
皇甫辰负着的手慢慢伸出,手掌摊开,一串佛珠赫然在目:“只找到一具已经辨不出来容貌的……”
说到这里,皇甫辰别过头去,隐隐忍了忍后,又道:“据下到悬崖下的士兵回来说,还有一个摔下的人,崖下的村民看到他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他们想救,却没有救上来……”
轻歌没有再出声,眼神凝凝的看着皇甫辰手上的那串佛珠,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拿了起来细细端详着,喃喃道:“是他的,是他的……”
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色虽美,却透着一种凄凉。
“轻歌姐姐……”轻歌在睁开双眼前,听到的,是一声柔柔的呼唤。
是皇甫霖么?不是。
轻歌摇了摇头,那声清脆的呼唤,明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云昕那张俏丽的容颜,但此刻,那容颜之间,分明透着一种清晰可辨的担忧。
“轻歌姐姐,你快吓死我了,都睡了三天了,你若再不醒,我明日便去寺里给你求平安符去了。”云昕弯了弯唇角,面色似是轻松,看着消瘦的轻歌,心底却是一种剜心的痛。
“我要回府。”轻歌仿佛没有听到云昕的话,猛地一起身,便要下床。
头上却一阵眩晕,几乎又要昏了过去,云昕急忙扶住她,急道:“轻歌姐姐,皇上已经为王爷的事几天没有休息了,你若再有什么事,让我怎么跟皇上交待?”
“我没事。”轻歌轻轻推开云昕扶着她的手,蓦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北金,是战败了么?”
云昕点了点头:“是,南宫冲已经被生擒了,北金和草原联军已经散了,北金,如今是大成的附属国了。”
闻言,轻歌泛白的嘴唇微微笑了起来:“那我便可以去找他了。”
“不行,你现在的身子太弱了,哪里都不能去。”云昕的语气中微微透着悲凉,拧了眉看着轻歌道。
轻歌摇了摇头:“被冲走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我要去找他。”
云昕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就算要找,也要等身子好些才能去找吧?”
“一定要快,若耽搁的时间长了,恐生出什么变故来。”轻歌说着,不顾云昕的阻拦,下了床,向房外走去。
“你想让皇上为你伤心欲绝么?”蓦地,云昕大声说出了一句话。
轻歌急促的脚步猛地一停,慢慢转身:“云昕,你说什么?”
“皇上这些日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以为都是为了王爷么,至少有一半,是为了你。”云昕的眸间泛起润润的红色,神色仿佛有些哀怨起来,直直看着轻歌,说道。
“云昕……”轻歌一惊,竟不知说什么话好了。
“自从怡亲王去西北战场后,皇上的心里,便开始担忧起来,他为了不让你伤心,甚至曾想要去御驾亲征,最终为了大成,他没有去……”
云昕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下来:“知道么,天下女子都羡慕我独宠六宫,可谁又知道,皇上初册封我为贵妃的时候,只是为了感激我那次救了你一命,皇后的位置,从始至终,那都是留给你的。”
轻歌站在那里,惨淡的笑了笑:“但现在,任谁也能看出来,皇上看你时候的样子,已经不是单纯的感激了。”
“是不同与那时候了……”云昕闻言,勾了勾唇角,神情说不出来是笑还是什么,只呢喃着说道:“虽然只有一点点,我也很满足了。”
“那一点点之外……”轻歌喃喃着:“最终,会全部属于你。”……
……
次日早朝后,御书房。
“皇上,臣等已经仔细斟酌商议过了,如今北金之乱已解,我大成威声赫赫,现下,是该册立一位国母的时候了。”内、外阁首领大臣携两阁众臣联合上书,奏请册立皇后。
皇甫辰皱了皱眉:“大成虽胜,但怡亲王下落不明,朕没心思册立皇后。”
“皇上,战乱才平,百废待兴,怡亲王又失踪,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册立国母,以册立国母的威严之仪,让刚刚成为大成附属国的北金子民看看,大成经过战乱后,依旧如此繁盛,对那些有心光复北金的人,也有一些震慑的作用。”
皇甫辰沉沉抬眸,看着面前肃立的大成重臣:“你们心里,国母的人选已经有了吧。”
大臣们相互对视着看了一眼,齐声道:“请皇上下旨,册立淳贵妃娘娘为后。”
深深的看了众臣许久之后,皇甫辰才淡淡说道:“传旨,册封淳贵妃为皇贵妃,除了行使六宫所有之权外,祭天,祭祖这些需要皇后去做的事,一律由皇贵妃代替。”
众臣顿时面面相觑:“皇上……”“朕累了,退下吧。”皇甫辰疲惫的靠向椅背,捏着疼痛的额头,沉声说道。
众臣们见皇甫辰已然意决,皆是无奈的暗叹着气,一一退下了。
“皇上。”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皇甫辰不用抬头,已然知道,是云昕。
“你来了,有事么?”皇甫辰起身,看向云昕的眸子中,含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目光。
“听闻皇上没有用早膳,臣妾便亲手熬了皇上最喜欢的玉带羹,送来给皇上尝尝。”云昕说着,将一碗青白相间,十分养眼的羹端到皇甫霖的面前,微微笑着说道。
“昕儿费心了,”皇甫辰看了一眼云昕,舀起一勺儿羹喝下,随即,淡淡说道:“昕儿,你在外面,等了很久吧?”
“皇上,羹凉了么?”云昕微微一怔,问道。
皇甫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放下勺子,深邃的眸子看着云昕:“昕儿,你恨我么?”
“皇上,怎的好好的说这样的话?”云昕深深的看着皇甫辰,抿了抿唇说道。
“刚才房内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朕……”
“皇上。”云昕淡然一笑,眸底却有着一丝无奈:“皇上待云昕很好,云昕已经知足了。”
皇甫辰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良久,随即起身,温暖的指月复替她整理了一下她鬓边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淡淡说道:“云昕,最知朕的,还是你……”
此刻,怡亲王府。
轻歌紧紧注视着手中三年前皇甫霖留给她的那封信,却没有勇气拆开它,她怕那里面,是他最后想要对她说的话,那样的话,她受不了。
“娘亲。”一声稚气的呼唤,将轻歌的思绪蓦地转回,她转头看向门外,那个小小的粉衣女孩。
“念兮。”轻歌轻轻唤着女孩,将信封放下,伸出双臂,眼眸间含着温馨的笑意,道:“到娘亲这儿来。”
那抹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到轻歌面前,一双灵犀的大眼骨碌碌转了转:“娘亲,是父王来信了吗?父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念兮和弟弟都很想他。”
轻歌的眼中顿时浸满了晶莹透亮的东西,她抱起念兮放到自己腿上,微微笑着说道:“父王有事耽搁了,想让娘亲去找他,然后再和他一起回来,念兮说好不好?”
念兮听了,高兴的拍着小手:“好啊好啊,娘亲你快点去找父王,告诉他念兮和弟弟想他了,让他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