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浩瀚的夜空,苏沫看着慕容云烨眼底攒动着的杀意,再看着在这一瞬间黑甲精卫再次举起的长剑,噗的一声,那是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
苏沫瞳仁一缩,这时一道低沉而略微带着些许金属感的声音直达她心底。
——想要生存就收起你的恻隐之心!
苏沫神情复杂地盯看着那石阶上正裹着一袭貂裘,风华尊贵的身影,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她在他眼底第二次看到杀意,且比第一次更加浓厚,她以为他在那一袭罡风之后必定会再有更猛烈的杀招过来。
朝廷要办一个都水司郎中大可列举罪证交由刑部,却偏偏要大半夜地模进人家家门里拷问逼供然后统统杀光,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今晚的事不该被外知道,却偏偏被她闯破了,于情于理,他都该杀她。
然而,他却只是裹紧貂裘大衣,目光泛着冰冷,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密音之术说了那句话。
为什么?
※
月华笼罩之下,黑沉的轿子里,不时地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微微轻咳声以及一阵阵抱怨声。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真卑鄙!真无耻!真下流!真王八!真不是人!死娘娘腔的!”
一想到自己今晚遭遇了什么,宁臣神情更加崩溃了。
先是追人追进被妓院里,被一群的莺莺燕燕拉来扯去;
接着惊散了花圃中正在野合的男女;
再是误闯了一户民宅的茅房,结果他还没叫,那正提着裤子满身肥膘的胖女人反而一脸兴奋地拽着他大叫得格外尖锐,大喊救命有婬贼,吓得他活到现在头一回拿脚踹女人,踹完就跑;
最后好不容易眼见要抓住了,却见那家伙衣袖半遮面,一双眼睛比这夜里的猫子还要亮,含着笑意几许,他还没反应过来,嘭的一道炸裂声,接着眼前烟雾四起,一股大便味扑鼻而来,他呛得几欲呕吐,眼泪四流,再抬眼时,面前空荡荡的,月影,树影,墙影……唯独没有人影。
想及,宁臣控制不住地咬牙切齿道:“真龌龊!别让老子再遇见那家伙,不然……呕……”
一阵微风吹来,吹得他身上那些许残留的大便味的粉末飘起,搞得这轿子里的空气异常地……难以忍受。
而相比宁臣夸张的干呕声,慕容云烨只是优雅地抬起衣袖掩鼻,含哩带笑道:“不过是让你去抓个人,怎么人没抓到,你反而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
宁臣正疑惑着,就听他家主子悠然带笑道:“活像一个……怨妇。”
怨……妇?怨妇?!
宁臣很用力地才把这两个字消化掉,接着他快速地从衣袖中陶出了一面镜子来,对着月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地,这哪里像一个怨、妇了?明明很阳、刚,很帅、气!!!
而在某衷心的侍卫正自恋无比时……
“这……镜子……”
宁臣握着镜子的手一紧,随即,身子猛地坐直,同时快速地将镜子一甩,甩得老远,飞出窗外,啪的一声不知掉进了哪家的茅房里。
茅房……
一想到这个词,宁臣的表情顿时便秘了。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一身肥膘的女人,以及她那挤在两团肉缝中的咪咪小眼里瞬间爆裂出的兴奋光芒……
最后,他决定赶紧回去洗洗睡睡,今晚的遭遇对他而言太恶心了。
于是,宁臣便一脸便秘逃也似的地闪身走人了。
身后还飘来他家主子关怀备至的声音,“找不到茅厕就就地解决好了,记得带手纸……”
半空中,宁臣身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差点栽落下来。
“真有意思。”轿子里,慕容云烨望着那一轮弯月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