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端了一壶酒过来道:“来,这是我家自酿的老白干,两个哥哥来尝尝。”什么,陈奎一听酒顿时舌底生津,就要过来拿酒。
秋兰一挪托板,道:“好了,爹你已经喝了两壶药酒了,不能再喝了。这酒是给客人喝的。”
“哎呀,你这闺女咋胳膊肘往外拐。”
秋兰俏皮又正经道:“我是往里拐,为你好。你就忍忍吧”
沈云与周兴看来只得笑着答谢收下,沈云未曾饮过酒,但却之不恭,只得倒了一杯,刚刚入口便觉得辛辣无比,只得狠劲饮下。心道:“好辣。”春来与周兴看到沈云如吃苦瓜般地样子顿时笑了,心道:“他不会喝酒啊。”
喝完小心放下酒杯还觉得辣。心道:“对了,她提到药酒,难道她是开药铺的吗。”
于是抬头道:“姑娘可是开药铺的。”
“嗯,正是。”秋兰心蹦蹦跳道:“他在和我说话。”
“在十王街。东顺胡同。”“可听口音不像是京师人。”
“哦,我是河间人氏,因为哥哥和爹都在禁卫军当差,家母去世后,就搬到京师来了。”
“哦。那春来和伯父有个当大夫的女儿。平日里肯定很健康了”
“可不是吗,这两个家伙,少不得我照顾啊。”说着向春来使个眼色。沈云抬眼一看在月光下,秋兰笑靥如花,清丽可人。不由心中一动,赶紧挪开视线,忽觉所谈过多,便继续饮酒不再应答,以避之嫌。
“哎,对了,沈云是哪里人士。”陈奎嚼着小菜潦草问道,
“东昌人氏。”“沈云原来是东昌人氏啊。东昌人氏怎么会当上禁卫军那。”陈奎这一问顿时触到了沈云的伤口,心中不由微微怅然道:“还不是朝廷抓匠籍充军的事吗,原本自个还想参加会试挥洒笔墨那,结果还没去考场这倒先被抓进行伍扛枪了了,不过还好自己侥幸可以分到禁卫军。”
这时秋兰不断地从厨房将一叠叠小菜端上桌来。
周兴看了道:“春来,你妹妹可真漂亮,他和你真是一个娘生的吗。”一听这话,沈云差点把饭喷出来,这呆子真那么直,趁陈奎还没露出不悦之色,刚忙道:“你说的什么话。快吃饭啦。小心闪了舌头啊。”陈奎一看不禁一笑,看来他也是个爽直之人,自然没有愠怒之色。
接着几个孩童提着一串炮仗从屋中跑出,原来院中住着的不止陈春来一家。
春来和沈云便起身搬开桌子回避烟火,陈秋兰也不甘寂寞,在院中开始布置起投壶游戏。
古代诸侯士大夫宴请宾客时常有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那时,成年男子不会射箭被视为耻辱,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后来,有的客人确实不会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射箭,成为宴饮时的一种游戏。
秋兰从屋内拿出来几根竹矢道:“来,沈大哥,周大哥,一起来玩投壶了,对,首先要哥你先来吧。”
“好。”陈春来兴冲冲地接过来三只。沈云:“嗯,这次春来先打头阵啊。”周兴道:“哥哥当然优先啦。”
望着远处的酒壶,春来站好位置,接着开始凝神静思“嗖。”投出了第一支,当啷,“哦。”箭头只是蹭到壶柱,第一只没中,不禁微微失望,接着拿出了第二只。再投,“哒。”箭尖直接插到地上,第二只还是没中。
心中涌起了一股失落感,努着劲再投出第三只终于头中了左侧壶口。“啊中了。”沈云喝彩道,春来不禁舒了口气。
可这会子周兴早已看得急不可耐了,急声道:“我来,我的话能三投全中。”还没投就已经夸下海口了。那是因为他没玩过。
赶忙接过秋兰手中的竹矢,沈云与春来他们看到周兴这般急切地样子,不禁相视一笑,仿佛他们已经预料到结局似得。开始静心观摩。
周兴投之前还做了一番准备动作,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地地投出第一支,结果第一支投的甚是潦草,足足差了一尺,“啊。”不禁有些尴尬,急切的再接过第二支“嘿。”虎虎生风地掷出,又没中,不由得慌了,心道:“投壶看着简单原来那么难。”心中只求投中第三支好能保住面子。深吸一口气“嗨。”嗨字嗨出,紧跟着是一声“啊呀。”。
这次第三支竹飞矢只是刚刚擦碰到壶缘,这下子周兴脸急得通红道:“我又没练过这个,再说这又不是练箭,练这个根本没用啊。还是到校场练枪好。”
原本只是一件谈笑小事,但周兴极爱面子,还是不住的辩说。众人这般看来反而更是有趣。
秋兰抿嘴一笑,转而不住地用眼瞅着沈云,看到沈云带着微笑。
于是道:“沈大哥,你也来投一只吧。”
“好吧。”于是沈云没有推却上前接过了一个竹矢,随手一扔“当啷。”竟然中了右壶口,“哇。中了。”秋兰高兴地拍手叫道。
接着第二支正中中央壶口,秋兰合手高声道:“又中了。”这般大声似乎想让整个四合院的人都听到似的。
沈云不禁有些腼腆,有点怕羞,秋兰的眼神和举止让他有点不自在了,但还是稳稳投出了第三支,又是正中中间壶口。
“哇,沈大哥好厉害啊,你是从哪学的?”话语中带着娇柔,就像亲人一般亲切。周兴看了则直接月兑口道:“哇,你小子练过是吧。”
的确沈云在刘府生活时日,时常训练扔石子,有时自己背诵完一篇文章后,就向墙上的标位试扔一阵石子,背完四书五经,就已经把墙砸了个碗大的坑,投壶自然也不在话下。
沈云笑着道:“投壶没练过。投石子会一点。”
到了子时,沈云与周兴便向陈家辞别了。“哈哈,多谢陈兄今日招待,否则我们二人就要在寒风中吃元宵了。”“哈哈,那有空常来啊,我爹可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啊。”“嗯,别过了。”“别过。”接着沈云和周兴才转身离去。
秋兰望着沈云离去的身影久久拽弯了她的目光。陈春来看到妹妹今天表现神情别异,似乎猜到了什么,便故意在秋兰眼前甩手道:“喂,秋兰,你今天是怎么了,看你兴奋的样子,我还看见你望着某人出神,嗯,我猜猜是沈云那,还是周兴啊。”
秋兰一听立即羞骂道:“哥,你在胡说些什么,讨厌鬼。”
春来一听笑道。“哦难道不是吗?”
“你再说。”接着秋兰就要上去追打。陈春来赶紧躲开,边跑边道:“别,别,不要啊,妹妹。”
在走回神机营途中,沈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周兴道:“对了,周兄,我刚好有事要去一下驿站。就暂且别过吧。”
“嗯,好,那神机营见。”“好的。”两人就在巷口分开了。
沈云随即转入另一巷子,慢慢走着准备赶往驿站,离开陈家后,酒劲让他换起了思乡的愁绪,一人形只影单地走在巷子里,一股微微的伤感又涌上了心头:“父母,琚儿他们这时应该也在想我。很久了,元宵节了应该会有家信的,父母的信,琚儿的信。该去驿站了”沈云怀揣着美满的期望走在阴暗的巷子中……
“他妈的赶快还钱,否则老子宰了你。”忽然一阵叫骂声传来,感觉甚是刺耳,但只是微微一怔,只道不关自己的事。但骂声又传来了。“各位,我保证下个月一定还清。”“他妈的,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这次一定,一定,啊。”
咦,不对啊,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难道我认识?“还是过去看一看吧。”便循声找到了一家大院门,声音似乎是从那院里传来的,透过院门,明显看到院中三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握拳撸袖子似乎要动手打人,中间被围的那个人不断讨饶。院内的屋里灯火通明,天牌,地牌,二八杠;饼条万,一条龙;塞子声,叫牌声,押注声,真是火热,原来这里是个赌场。
“哦,别,别,我三天内准还诸位三十两银子,余下的一月还清就是。”
“狗屁,你上次欠的银子没有还,今天你走了,还不知猴年马月见你的鬼影子,你的话,还不就是放个屁啊,今天你是不能走的,捎信给家里带钱来赎人吧”那人说话甚是苛刻,步步紧逼。
沈云心道:“中间讨饶的那人是谁那?听声音怎么有点熟悉?”沈云走进院子再走近了些,这下看清了,那个被围的人人竟然是校场上的楚教官!看样子是赌输了身带的银两,似乎还欠了不少,欲抽身离去时被债主围住。
合着楚教官就是个赌棍,一个禁卫军教官竟然这般猥琐,简直不成体统。沈云顿时对这个楚教官心生鄙夷。
忽然楚教官似乎看到他了,如见到救命稻草般乐着脸喊道:“啊,对,那个那个谁,那位大哥帮一下忙,救一下我啊。”神机营数千人,他也不知道的沈云叫什么。那位大哥?自己明明比教官小,他怎么话说得这般卑贱。
三个赌徒立即向自己瞄来,沈云看来不禁手抵额头,遮面侧身,形容尴尬之极,原想甩袖离去,怎么摊上这么个上司。唉,不行,怎么说他也算是师父,师傅有难,徒弟不帮也不是个理啊。还是帮他一把吧。于是硬着头皮正身走去,咬着牙道:“各位,我是这个人的属下,他欠了诸位多少钱。”
楚教官一听赶紧道:“对啊对啊,他是我的属下,他会替我付的。”
“好了你给我闭嘴。”沈云不耐烦地道,这对话语态,这倒像他是上司一样。更滑稽的是楚教官竟然像下属般怯生生地低头向后退了退。
“一共三十两。”三个赌棍流里流气地答道。
三十两,他还真敢赌,禁卫军教官作风竟然这般。怎么办,帮还是不帮?沈云细细盘算一番,眼下自己荷包里只有三两半,原本计划还要寄回家去。肯定不够,就算是给了估计也是打水漂。哎,禁卫军被地痞刁难,真是窝囊之极。
哎呀,不管了,就直接说我有十两银子就是了。高声道:“既然他欠了诸位钱,在下又不好坐视不理,可偏偏在下又没那么多银两,那干脆这样吧,就由我来与诸位赌赌。若是赢了的话就算替他还钱,输了钱就给诸位。怎么样。”说着掏出一枚银锭子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放“啪。”气质举止甚是洒月兑。
哦,这下又可以赌了,而且赌债也有人负担了,这倒不错,三个赌徒听到沈云的回答后眼睛立即像就像饿狼发现了猎物般垂涎欲滴,当即拍案答应“好。”接着徒狡狯地相对一眼,开始陆续回到座位上。
三个赌徒坐在赌桌上,挑衅地望着沈云示意道:“快来啊。别磨蹭。”沈云眉头微皱地看着他们,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眼下能不能成功了,就看自己所学能不能用上了。豁出去了。”随即眼珠一转,踌躇满志的一笑,大步上前坐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