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户此时也姗姗赶到了西城,不过步伐到是慢了一些,虽说平日里他性子随和,看起来蛮深沉可靠地,可一做起事来就散漫了些,遇到这等大事,他只是想下属应该可以到时临场指挥迎敌,自己晚到会应该不是说没问题,是以这般不急不缓地赶来,这倒是个潜在风险挺高的工作作风。
终于蜗牛慢爬似得到了城西青砖石墙。城上城下人来人往,抬头凝神向上一望,看都人头攒动,树耳一听,阵阵喊杀,瞅到箭矢横飞烟尘四散,不由心道:“这会子,沈云与振海应该在奋力抗敌吧。嗯,果然他们都是可造之材我何不尽力在陪他们日后也好多一个臂助。”在这战场前沿还那么神闲气定,颇有“大将风范”。
自从沈云昨日幸运凯旋后,他就对沈云另眼相看,十分赞赏,心中更是期待万分。觉得若是此人飞黄腾达,那自然也有自己提拔之劳,打仗他不太擅长,但用人似乎颇有一套。
恰好此时看到身旁一个头戴红巾身着齐腰甲的中年军士正在拂汗躬身搬运木箱,便直接大大咧咧地直接上前问道:“沈云现在在哪。”
那个士卒听了微微茫然地看了看咧嘴微笑的千户大人,沈云是谁?刚刚上任才一天,也只知道他的样子军服,有的士卒连姓什么也没有注意。便道“啊,什么大人。你说谁。”
“沈云。”楚千户又说了一遍,自然他对沈云最熟悉的称呼自然还是沈云。
“沈云?”军士接着开始皱起眉头细想:“我们军中有叫沈云的吗?”
“哎。”楚千户还想再说一遍,但接着他很快意识到了,便更正道:“我是说之前你们新任的把总。就是沈云沈把总,那个年轻的把总。”
哦,明白了。一提把总自然就先联想起了那副撒蟒纹曳撒,进而想到了开战之时那个年轻把总。接着一拍脑门道:“哦,明白了,那位大人不在这啊。大人好像走了。”
“嗯?走了。”什么意思?难道阵亡了,不对如果阵亡了在战场上表达,怎么还怎么婉转。“走了?怎么回事。”一时间楚千户面容显得十分愕然,仿佛要对方说清楚。
士卒接着又细细道“大人,之前小的看到好像什么士卒,我也没看清,反正是对那个大人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个大人就一声招呼好像带着几个人就下城跑了。”什么?那个?好像,咋个那么多含糊词,跑了,这话虽说得不太适当,但旁观者看来的确是跑啊,不是慢条斯理地走。
楚千户大概听清了,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就是喊道“什么?跑了!一声招呼带着人就跑了!”看来跑了这次倒是挺令他如耳边放炮般震撼。一时间喊声如雷楚千户脸顿时拉的三尺长,把那个军士着实吓了一跳,心道:“大人他平时好像不是这样的。”
楚千户性子粗犷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样。虽说他平日里倒是挺散漫,但他对临阵月兑逃那可是十分记恨,一听说临阵月兑逃了,不禁厉声挥拳自语道。“什么!临阵月兑逃?这个混蛋。”随后又是一阵浮想联翩,“招呼人跑,结伙跑?怎么回事。难道是和振海他们,好家伙,这小子整天酿酒旷班,我不追究,竟然在这时候吧沈云也给撺掇跑了,等我找到他还不宰了他。”
看他吼声如雷,双眼乱瞪,眉毛上挑,脸上肌肉抽动,吓得身旁的士卒都不敢插半句话,只是小声喃喃道:“大大,大,那个大人。”细声如蚊,楚千户自然没注意到,一时间军士畏畏缩缩,心道:“惨了似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啊。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不不应该没我什么事啊。”此时他觉得就是要替沈云解释也不知该解释些什么了。
“上哪去了。”楚千户大喊道语调眼神仿佛审判那个军士似得。士卒不由浑身发颤冷汗直流道:“不不,不知道。”
楚千户一向温存随和,不轻易发火,但一旦生气,那边如塞这满火药的仓库,只要遇到一点火星,马上就要轰天响地。一听到不知道三个词,眉头顿时一拧,眼睛一瞪,当即就要发飙。铿锵道:“你小子、”正在这档口。
“砰。”远处一声传来巨响,楚千户一惊转头远望道“嗯。刚刚,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在城北攻城攀墙放矢的蒙兵终于开始陆续撤退了。进到此景明军一阵呐喊,”哦,哈。“接着滚木礌石继续招呼,虽然大部分蒙兵已经离开城墙了,投掷滚木礌石大多直接投在了地上,不过此举对增壮声势倒有不小作用。光这气势就完全压过了蒙兵。
在四五十码之外,身着棕黄柳叶甲的蒙古将领乌力罕站在草原上映着落日的余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微严峻,没有任何忿怒喝骂。反倒十分平静地挥刀指挥着撤下士卒远离城墙。当看到前方还有几个心有不甘跃跃欲试的的士卒还在张弓上弦时,不禁冒着箭矢还厉声喝道:“你们赶快给我回来,听到诶有。”“不我可以再。”一个弓箭手还想辩解,乌力罕直接喊道:“不敢接受失败,是不会赢得成功的给我撤!”话说的豪气冲天,接着噌长刀出鞘:“不想死在我的刀下就马上给我滚回来!”听到这话,那些还存心拼抗的蒙兵,望着神色严峻的乌力罕也只得讪讪转身回来,而另一边明军主要是倚墙据守,是以也没有主动出城追击。
沈云手扶垛口望着草原上慢慢撤退的蒙军。沈云不禁转头欢笑道:“哈哈,我们没死,我们赢了。鞑子真的退了。”振海激动地笑道:“看来我们可以回去喝完那桌酒了,哈哈。我们顶住了。”
这话倒是有点夸张,刚打退一次攻势,怎么就可以回酒楼喝酒那。“啊这次要不是沈云。要不然这城墙就变成土灰了。我们也就势埋里面了。”春来道:”在插上个石碑就是个土馒头了。”“哈哈哈。”
沈云听了不禁道:“哈哈,不能怎么说,要不是你们极力掩护我,也不会这般拿下敌人的将军炮。”
听到这话周兴却尴尬搔耳似乎对先前自己失误颇有歉然羞涩之意,自嘲道:“还有我,如果再晚会拉绳子,四桌人就少一人拉。”言下之意是为之前沈云差点送命,做婉转道歉。
但沈云振海他们听到这话自然不介怀,不过一笑置之,接着四人又是其乐融融了。
春来这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沈云的肩膀道:“对了,沈云,刚刚你到底咋想到那招的。还打那么准。”
沈云故作神秘地道:‘因为巧了!当时只想险中求胜,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其实我一看那距离都心灰意冷了。哈哈。””哦,原来是这样,你说你小子咋这么走运。也对平日里练靶就你最厉害了。”
镇海笑道:“早知平日里我就少酿一些酒,多练练功夫了。”“哈哈。”
既然打退了这次进攻,城上守军自然无比欢喜。在战争中活着取得胜利那便是双重胜利了。
沈云站在秋风瑟瑟的墙顶向远处一眺望着昏黄的火烧云淡然道:“现在我们该赶快回城西了。不知城西战局如何。万一出了什么叉子就糟了。”他事事想得周全是以刚刚打退一次攻势便想到了城西局势。振海赞一听同道:“对,光想着打退攻势了差点忘了城西。”说到这刚刚欢庆的氛围上不由又浮现又出现了一丝忧虑。
“那现在就走。要真出了什么事,估计楚千户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好果子吃啊。”周兴坦率说出这话,顿时让众人心有微微一紧,沈云转身对城上众士卒握拳道:“诸位就此别过了。”“哈哈,好!多谢了神枪手把总拉。”
振海推了一下沈云笑道:“神枪手把总。”
神枪手把总?沈云心中微微一起接着是一阵欣慰,自从科举制后从未有过这般自豪感,这句话仿佛就是对他的认可与赞叹。
接着四人转身匆匆走下台阶赶回城西城墙,沈云边跑边心道:“没有传令兵过来告急,看来城西应该没什么问题,估计城西八成也已告捷了。”记得离开时形势依旧稳定,城上兵卒众多,城西挡住这次攻势应该是应该是可以的。”
先前欣悦无比,这次又是急匆匆地赶回,他们似乎没有丝毫疲惫似得,依旧是那么干劲十足。
为了尽快赶回是以四人直接直道走在望月街上,望月街由北向南弯曲延伸,许恒瑞易守难攻就能及省不少时间。
刚到了半途便能隐隐望见城西城墙了,果然沈云向城西一望,城墙上尽是一片欢呼之声看来城西也顺利击退鞑子了,不禁心中欣然道:“看城西告捷,看来没事啊。”
“哦是吗。”周兴也赶紧观望一番。“哈哈,太好了。”一时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接着继续赶往,但知道蒙军撤了是以脚步微微放缓,但没想到刚刚走过街道,当面二三十码处就看到了一个头戴明盔身着撒蟒纹曳撒,身形矫健的军官迎面走了过来。
“千户大人。”沈云喜道,没想到这下碰上了,这会子如果把消息告诉他,估计他得笑的合不拢嘴了。
接着沈云和镇海他们一对眼,便笑着迎上。心道:“该这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千户大人那。”
心中还在设想着但一走进便微微察觉楚千户面容复杂,似乎有喜有怒,仿若考场过后,心中没底似得。喜自然是击退了蒙兵,可他怒又是为了什么,沈云与振海一时模不着头脑,不过怎么说见面报捷毕竟是件高兴事。
“大人。”楚千户一抬头看到了嬉皮笑脸的沈云他们,顿时满脸怒容,沈云与镇海他们好不知还要笑面相迎,一时间要上前报捷,但刚刚走进见到千户神色时不禁一怔,楚千户见沈云他们从街道走来,更是做实了心中临阵月兑逃的猜想,:”好家伙,不光一个人跑,还是结伙跑啊,这下子仗打完了又回来装英雄了,是不是。”
想到这不由吼道:“你小子过来。”沈云一惊心道:“他是要佯怒调侃我们吗?”振海一时间小声在沈云耳边嘀咕道:“咋个回事,不会是吃火药了,或者是出门踩到狗屎了。”
这些俏皮话楚千户自然微微注意到了,吼道“嗯?方振海!”,振海和沈云一众人立即正身咱好,又念道一句:“看来是吃错药了。”只听楚千户愤懑道:“好小子,真是个孬种,原来是你撺掇的。”沈云听了又小声对振海嘀咕道:“大人这又是在说你还是说我啊。”言下之意千户说的谁撺掇谁?
楚千户见他们还这般嬉皮笑脸一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给了沈云一个大嘴巴。顿时两眼直冒金星捂着肿起的脸颊道,:“大人你。”楚千户在平静时还能处事谨慎,可一旦发飙,就说么多不会去细想,特别是看到他们在自己怒气填膺之时还嬉皮笑脸。沈云挨了一巴掌道没有生气只道是有啥其他误会,毕竟自己立有战功刚刚欢喜,是神色平静没有愠怒。
可接下来楚千户有道:“哼,亏,我还你没看中你,竟然擅离职守。要是我监军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你这个十足的懦夫,我看你这个鸟人只能窝在窝棚里。”接着就是一堆粗鄙的市井话语,一时间都把沈云跟振海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不知过了多久振海见楚千户乏了,便上前开始解释,因为他知道如果沈云亲自上前解释会有所不便,而自己对楚千户较为了解,再者是楚沈云之外私人中军职追高的,辩解这种事自然是自己来做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