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儿怎么想起来要带婢妾出去?”江雪歌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不想出去?”北风烈假意的反问着,换来江雪歌一个白眼,北风烈便是笑道:“今儿个成郡王妃过寿,你打扮正式一些,我先带你去成郡王府,然后出来后再带你到别的地方去逛逛。”北风烈的口气很随意。
江雪歌明白北风烈的意思不过是过去走一下过场,不过,她还是有些诧异,成郡王妃过生日,按理来说,北风烈是应该带着世子妃去出席的,怎么会带她这个侧妃呢?
不过,江雪歌随即又想到,张君好自被北风烈禁足后,在自己手里吃了个闷亏不说,还被皇后娘娘派人来斥责了一通,这心里边儿定是很不好受,这个时候出去,怕是她自己也觉得没脸吧?
不过,其实是江雪歌多想了,北风烈根本就没有打算过带张君好出去。
来了这个世界上,江雪歌其实很少出府过,还不太知道这京都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即便是有机会出府,可也都是在马车里,哪里有机会去逛啊?说实话,她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小期待呢,不知道一会儿参加完了生日会,北风烈会带她到什么地方去转转。
一切收拾妥当,北风烈的暖轿已经是抬到了沁雪园的门口,江雪歌带了灵儿四个大丫鬟,陈妈妈也在随行的行列之中。
北风烈瞧着江雪歌身上那套世子侧妃正服,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是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什么时候给爷生个儿子?”
江雪歌心中一怔,不知道北风烈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不过,她却是瞬间想起了她放在枕下的那个避孕香包,一时间倒是有些心虚,可是又怕北风烈瞧出什么来,便说道,“爷真是能说笑,婢妾刚入王府未足两月,哪就那么容易怀得上?世子妃与那三位妹妹都入府多年了,还都没……再说了,这又不是婢妾能说了算的!”
北风烈忽然落了脸子,便是目光冰冷的瞧着碧玉园的方向,低沉冷言道:“哼,爷的孩子,不是谁想生就能生的!”
江雪歌没想到北风烈会忽然翻脸,不过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对着自己生气,不过,北风烈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孩子不是谁想生就能生的……如此说来,张君好自嫁入王府后一直都未所出,是北风烈故意而为之的了?而妾室里只有顾氏有了孩子,这是个意外?还是也是故意为之的?江雪歌的脑子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很荒唐但又十分有可能的想法,那紫丁叶不会是北风烈他自己整的吧?
北风烈很希望她能生孩子,可是江雪歌对此却有着心结,一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做母亲,二是她还没有爱上北风烈,不是说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么?没有爱,结合出来的结晶会幸福么?
江雪歌猜得不假,北风烈当然不是甩脸子给她看,不过是想到一些事不乐意罢了,待北风烈转回头来的时候,那脸上自是又恢复了笑意,便是满眼调侃的看着她道:“不过,爷倒是想你能快点儿给爷生一个出来!你不是说,你说了不算么?那就是爷我说的算了?”
江雪歌心知北风烈这话的意思,直接就从脸红到了耳朵根了,便是瞅着北风烈抱怨着:“婢妾在府中受了委曲,您不安慰两句便罢了,如今还来调戏婢妾,爷的心眼儿越发的坏了!”
北风烈用手刮了她的小脸,这才好笑的说道:“你还委曲,我怎么没有瞧出来?哪次不是你把别人整治的挺惨的?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越发的使小性子了!”
“那也是她们没安好心!成天的就想算计到我的头上来,爷又不常在府中,婢妾如若不声不吭的,怕是早被人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爷没得就会排揎婢妾,难不成婢妾被人给欺负了,您高兴?”江雪歌这话有着试探的意味在其中,北风烈虽然待她很好,一直纵宠着她,可是常言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如若她拿这份纵宠来做依仗,那她就是个傻的,因此,她一直在寻找北风烈的底线,看他能容忍自己闹到什么程度的底线。
北风烈那么个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江雪歌的话外之意,不过,却是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无奈道:“随便说你两句,就有这么多的话来回,就数你的心眼儿最多!”
北风烈虽然没有正面的回答,但却也算是给了江雪歌一个答案,那便是他根本就不管她在府中如何的折腾,而且瞧着他的那个神情,倒似是很乐意见到这副局面的样子。
江雪歌心里边儿知道,这一次李侧妃与北风平,还有宁氏与张君好都被连削带打的死的死,禁的禁,责的责,无异,这些人的暂时落败,对北风烈来讲是一个好的局面的开始,否则,李侧妃越是春风得意,北风烈的这个世子之位就越是危险!不过,江雪歌倒是有些疑惑,太后为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将李侧妃也给拿下?虽然李侧妃被禁在家庙里出来不得,可她若是要使什么坏,旁人也是不知道的!
而北风烈对待张君好的不满,则完全是来自于左相府。
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江雪歌随着北风烈到了院门口,便是搭着他的手上了暖轿,到了王府门口再换上马车,江雪歌正准备上车时候,刚好看到另外一辆马车正要进府来,一瞧,却是李侧妃的大儿子北风平。
这是江雪歌入王府以来,第二次见到北风平,第一次却是在刚入王府敬茶的时候。
没法子,江雪歌便只得停下了上车的步子,上前去福身见了礼,可她虽然垂着眸子,可却仍是感觉到了北风平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那没有半丝善意的目光就尤如是刀子般的割在她身上,生生的让人生出一股子的寒意来。
江雪歌心里边自是知道这北风平是恨上自己了,如若不是北风烈在这里,怕是他会更加的放肆,江雪歌心里边一阵的不屑,这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下了坏事得了报应,却还要将这报应算到旁人的身上去,却是太不要脸了!
有北风烈在一旁给她壮着胆,江雪歌自是也不吝他的这份凛冽,该有的礼数半分让人寻不出错处来,慌乱的神色更是没有,镇定的行完了礼,便是看也不看北风平一眼,便是向着北风烈温言说道:“婢妾先回马车上去等世子爷。”
北风烈点了点头,便是让丫鬟们小心扶着江雪歌上了车,而他自己则是与北风平冷淡的随意说了几句话,随后也跟着上了马车,就吩咐着侍卫开道,马车缓缓而动。
北风烈自上车后,江雪歌就没与他说过一句话,瞧着她偷偷的从轿帘缝隙里往外看,便是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自是有些不满江雪歌对他的忽视,问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江雪歌回头瞅他一眼,便是直言道:“婢妾从未出过府,好奇些罢了。”
北风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心道是她以前在江府的时候也不过是上香的时候才出过府,旁日里江方氏定不会带着她到处做客吧?
“一会儿咱们不在那边用饭,去随便坐坐就出来,爷带你去吃顿好的。”北风烈一想到她在江府中被江方氏给圈养在家里长大,心中便是有些心疼。
江雪歌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是只笑着点点头,不一会儿,这一行人便是到了成郡王府。
成郡王是齐成帝的第二个儿子,是最早封了王的皇子,几年前,便搬到了宫外建了府邸。
两人在前院儿的时候便分开了,北风烈去了主厅,而江雪歌则是被小轿抬着去了内宅。
下轿的时候,自是有丫鬟婆子们上前来迎着她进去,厅中已是有好几位皇子妃与众位贵妇们,见她进去,各种打量,不屑,轻嘲,善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毕竟江雪歌只是一个官商之女的出身,放在这些豪门贵妇圈里,可真是不够看的。
可这些人在瞧见江雪歌身后跟着的北一之时,这些目光就全都变了,一时间,各人都上来与她攀谈上两句,说的无非就是她的福气好,嫁了人品出众的世子爷,出个门还有贴身的侍卫跟随,可见北风烈对她的宠爱如何如何云云。
江雪歌这才明白,北风烈刚刚让北一跟在自己身边,是来给她撑场面的,要知道,北一是北风烈的一等侍卫,向来北风烈走到哪里,这北一便会跟到哪里,可以说,这北一已经成了北风烈的标签了!如今,他这个标签往江雪歌的身边儿这么一站,起到的作用可就等于是半个北风烈了!
江雪歌心中冷哼几声,面上却只是笑着,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句也没有,接着便是进去拜见今儿的主角——过生日的成郡王妃!
这位成郡王妃二十来岁的模样,瞧着倒是一副精明的模样,一抬眼,瞧见跟在江雪歌身后的北一,成郡王妃的眼神闪了闪,便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拽着她热络的说着话……
可刚还没说上两句话,这个时候外面却是冲进来一个华服的少妇,指着江雪歌的鼻子就是骂,“你这个狐狸精,世子妃待你那样好,你居然这样对她?你就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江雪歌莫名的看着她,心里边也有了点火气,便是冷言道:“这位夫人还是说清楚点的好,我怎么对世子妃了?我又怎么忘恩负义了?”
成郡王妃一瞧这江雪歌沉了脸,她心里边也是有些怒了,北风烈与镇南王爷手中的兵权可是能撑起正和国的半边天,他若是想要支持谁,谁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正和国君!她还正愁着接近不了世子妃拉近自己爷与北风烈之间的关系,瞧着这位江侧妃似是比那目中无人的张君好要好相处得多,且看着那跟在她身后的北一,便知道这位江侧妃是个相当得宠的,这个时候,自是不能将她给得罪了去,要知道,得罪了这位,说不定便会因此而得罪北风烈,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成郡王妃心中一番思量,当即指着那个少妇便是一声大喝,“放肆!大吵大闹,还有没有规矩?还不快滚出去!”
“表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就是她不对,是她抢走了我的世子爷,我才应该是世子侧妃,世子妃当初亲自……”
成郡王妃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立时喝斥着打断了她的话:“浑说八道什么?这话是说得越发的没边儿了!来人,把五姑娘请出去静静心!”
成郡王妃的话一落,便立时有几个像门面一样宽阔的婆子出来,“五小姐,请吧!”
那个少妇不依不饶的跺着脚,“表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本来就是她抢走了我的世……”
那个少妇的无理取闹,让成郡王妃恼得想一巴掌拍飞她,整张脸冷得能冻死人,看也不看她,只凌厉的喝道:“堵上她的嘴,马上给我带出去!”
江雪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儿,北风烈你还不是一般的抢手呢,看样子,这个什么五姑娘与这成郡王妃应该是表姐妹吧,而且,依着这个少妇话里的意思,她旁日里与那张君好的关系也应该是不错的,不过瞧着这位的脾气,张君好打的可真是好算盘,这种没有心眼儿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女人做北风烈的女人,倒是比自己这个侧妃要好控制得多!
不过,对于张君好的这份私心,江雪歌也只有冷笑,北风烈的正妃之位,已经被先下手为强的皇后一派之人给占了去,这世子侧妃的位置她们竟是还想要巴着不放?还真是贪心呢!可是她们也不想想,吃了个闷亏的太后与北风烈这位正主儿会不会同意?眼下北风烈的身边被她们安的眼线已经够多的了,哪里还容得她们再得寸进尺?北风烈的世子侧妃之位莫说她们做不得主,没有太后的开口,就是连齐成帝也做不了主!
虽然她不知道这成郡王妃为何会这样愤怒,不过,这个少妇在成郡王妃的生日宴上大吵大闹,也实在是不成体统,如若是让她继续闹下去,这么多的皇子妃与命妇们瞧在眼里,到最后,丢的可是成郡王妃的脸!因此,不管是因着何种理由,成郡王妃都是容不得这个脑残的女人在她的宴会上,给自己丢人现眼!
成郡王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个还挣扎个不停的少妇被婆子们强行架走,她这才回转脸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看着江雪歌道:“让弟妹看笑话了,佳如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弟妹你可别往心里去……”
正说着,外面有丫鬟唱念着太子妃到了,成郡王妃一听,也顾不得与江雪歌再多说什么,忙领着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六皇子妃与众位命妇女眷们迎了出去。
江雪歌跟在一群女人的中间,暗暗的打量了一下这位身着世子妃正服,一脸孤傲的二十多岁年轻女子,她的面貌算不上多漂亮,顶多不过只算是清秀罢了,听说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先前听北风烈说皇后娘家的女子长得丑,江雪歌还不信,这会儿瞧着这位太子妃,江雪歌倒是有些信了,就这种姿色也能当太子妃,想来皇后的娘家还真是缺少人才呢!
一行人与太子妃见了礼,成郡王妃忙是将太子妃给迎入了正厅。
太子妃在往厅中走的时候,瞧见了被女乃嬷嬷抱着在一旁的成郡王妃之子,二岁多的耀晖,不知是不是因为自个儿没有生出孩子,一看到孩子就喜欢得很,便是走过去模了模他……
可是,这一模可就模出问题来了,因为这位小祖宗被模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两岁多的小家伙手脚已经很灵活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边挣扎着一边裂着嘴哭闹着,女乃嬷嬷一下子吓得慌了手脚,一边给主子们请罪,一边不停的哄着小家伙,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怎么哄也哄不住。
成郡王妃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去亲自哄着,其他的皇子妃们也都上前来围着小家伙,可耀晖却仍是哭闹个不停,江雪歌在一旁瞧着小家伙哭得有些不对劲,听着那嗓子都哭哑了去,便是一时心软的把手伸了过去。
可是这一模之下,她却是惊得差点儿没叫出声儿来,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人对他下毒?
江雪歌看着那个哭得好不可怜的孩子,也实在是狠不下心不管,当下便是顾不得许多,立即挤开了人群,轻轻扒拉开了小家伙的衣襟来查看,顿时便怔住了,孩子的皮肤上此时已经出现了红疹,一大片一大片的。
这一下子,女人们都一下子退开得老远,太子妃也是吓得脸色刹白,母子连心,成郡王妃当即眼泪便下来了,一叠叠声儿的喊着宣太医。
江雪歌眼见着孩子浑身不舒服的扭着,便是顾不得许多,从女乃嬷嬷的手里抱过耀晖看了看,便是对成郡王妃道:“二皇嫂,还请取一些干净的衣服来,最好是棉质的。”
成郡王妃连忙着丫鬟去拿,而太子妃这个时候却是惊叫着:“快,快把他给抱到出去。”
成郡王妃一听她这句嫌弃的话,脸上隐隐涌上了怒色,这可是成郡王府,不是太子府,太子妃这未免也太不合规矩了,竟是敢在别人的家时嫌弃别人的孩子?这太子妃的威风未免也耍得有些太过了!
旁边的皇子妃与众女眷们都将头垂得低低的,这里只有太子妃与成郡王妃的品级最高,谁敢在这个时候随便的乱说话?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那可就不是站错队的事儿了,而是等着吃挂落了。
成郡王妃心里边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且今儿是她过生日,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也只好将心中的不满先收了起来,便是直接将孩子送到了正厅的里间去。
江雪歌可懒得理会这些女人们心中的小九九,现在太医没有来,她也顾不得现场那些品级比她高许多的人,直接便把孩子身上的衣服都剥了个干净,耀晖的身上手上那密密麻麻连成一块块的红色小疹子,瞧在各人的眼里,实在是让人好一阵心惊。
好在这还是夏日,不怕孩子被冻着,江雪歌将那些衣服都扔到了一旁,便是道:“回二皇嫂,小公子的这些衣服恐怕是脏了,小孩子的皮肤娇女敕,瞧着许是过敏了,也就是被脏东西给蜇了。”
成郡王妃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江弟妹,此话当真?”
江雪歌一边摁住耀晖想要抓挠的双手,一边说着,“面上瞧着是这样,具体是如何情形,一会儿太医来了,自会有更详细的诊断。”
江雪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随意的乱说话,如若她道这孩子被人下了毒,那么,她也会被牵扯进这些腌攒事儿里去,皇家里面,这种事太过平常了,她就算是再心软,也知道适可而止,今儿的风头有些盛了。
江雪歌唤了人煮了些牛乳过来先喂给小家伙喝,牛乳对小孩子的身体最有益,还有着解毒的功效,这会儿时间急,也只好先让他喝点儿这个缓和一下。
太医连滚带爬进来的时候,太子和成郡王及三、四、五、六皇子都过来了,北风烈站在一旁,脸上仍旧是旁日里那副冷冷的表情,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些担忧的看着江雪歌。
江雪歌看了他一眼,便是站起来跟成郡王妃说道:“二皇嫂,你摁着小公子的手,免得他将身上的皮挠破了感染。”
成郡王妃依言过来,心疼得眼里全都是泪水。
江雪歌退了出去,自知北风烈这会儿正看着她,却是仍依着规矩先给几位皇子行了礼,二皇子成郡王便是开口问道:“耀儿是怎么回事?”
江雪歌低下头如实相告,“小公子的衣服不干净,导致他被脏东西给蜇了。”
成郡王闻言脸一下子便寒了,太子站在一旁瞧了里间一眼,眼神闪了闪,便是一副凶厉的模样道:“大夏天的,衣服又不厚,怎么会有东西蜇呢?”